姜知瑞抬起脑袋，重新坐得端正，她确认起重点：“不是因为我疑似恋爱？”


    刚才李尚美就拿这个来压她。


    真要因为这样，姜知瑞怎么都要辩驳回去。


    上价值她也会啊，什么这样根本不利于团队发展。


    郑柔丽微皱眉，大概明白是李尚美说了什么。


    真认可这个说法，未来其他成员怎么看待姜知瑞？


    不论是工作人员与艺人，还是艺人与艺人，一个团队的都忌讳过多对立内耗。


    郑柔丽没有看向李尚美，仍然状似平静地看着姜知瑞：“不是，是针对所有无聊的有害的可能，为了团队更稳定的发展。当然，你们未来想联系家人朋友的时，向尚美经纪人申请报备就是。”


    尽管语气很讲道理，还是不容拒绝的意思。


    手机是非上交不可。


    姜知瑞记得爸爸曾经教过自己，在完全的拒绝和答应之间，可以在被迫答应时创造选项，尽可能争取细小的自由。


    “嗯，”她乖巧点头，“我也觉得大家都该为了团队发展做努力，只是对一些细节有些困惑。”


    郑柔丽微抬起下巴：“继续。”


    “想联系时只能向尚美经纪人一个人申请报备？”管辖通讯的权力是否只有李尚美单独拥有。


    所有人的通讯记录是否必须全都保存在一个2g手机里：“我知道未来成员们的手机都带在身边备用很不现实，只是在宿舍里，或者特殊的日子里也要排队用那个翻盖的2g手机会不会很麻烦，因为节日里大家都想要给父母朋友发送祝福不是吗？不能申请用自己的手机联系吗？”


    张政勋微眯起眼，小姑娘胆子真肥，对有公司股份的经纪人也敢讨价还价。


    李尚美只说没收手机方便管理，具体的没太提及。


    太极端只会触发逆反心理，郑柔丽思忖两秒才回答：“理论上可以与团队的所有staff申请报备，公用机会多备两台，在宿舍用个人机还是麻烦，只会给尚美经纪人添加不必要的工作量。当然，在特殊的节日里，你们可以拿回手机一段时间。”


    姜知瑞服帖地坐好，总比李尚美未来一言堂的好：“我还有个问题。”


    “还有问题？”


    姜知瑞直接看向旁边站着的李尚美：“随意进出成员们的房间也是规定吗？”


    和她讲道理大概率没用，得让有权力的第三方看到。


    “我敲了门，”李尚美有她的理由，“突击检查才能发现问题。”


    “我在睡觉，并没有同意，原先把公司和宿舍当成第二个家，但现在这种突击检查让我感觉住在监狱，成为了罪孽深重的犯人。”


    郑柔丽大致猜出矛盾经过，也看得出来两人不太对付。


    即便姜知瑞是新女团核心，为她替换有关系的经纪人并不可能。


    郑柔丽模糊地打圆场：“可能是误会，尚美经纪人未来会注意。”


    接着又教育姜知瑞，表示她对严格的长辈也要保持尊敬。


    否则下次就不只是她们过来，而是记者围过来把麦克风怼到姜知瑞脸上。


    最后郑柔丽再度强调，姜知瑞应该与罗渽民保持距离，不要让旁人再怀疑他们恋爱，那样只会损害团队所有人的心血。


    姜知瑞一副二十四孝好学生的样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关闭所有app的通知功能，给手机上好锁，用虔诚到滑稽的上贡姿势交给李尚美。


    张政勋看到后，颇为无语地轻拧这姑娘的耳朵，假意拍两下她的脑袋说要听话，别总害的所有人陪加班。


    姜知瑞对类似表达已经脱敏，她熟练地左耳进右耳出，再转移重点：“没有加班费吗？我们公司可是业内标杆哎。”


    “navo出道后少说俏皮话，你是端正的领航官。”


    姜知瑞挂起笑化身无情的点头机器。


    至少有三个前辈告诉过她，出道后人设崩塌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区别只有早晚。


    众人离开后已经是九点四十多，姜知瑞回到房间反锁上门，从行李箱翻出池未央给她的礼物袋，摸出宛如救星般的新手机。


    她插上欧尼贴心配备的新si卡，带着洗漱用品来到浴室。


    反锁永远是第一步。


    洗完澡后，姜知瑞没关闭花洒。


    就着故意开成瀑布似的哗哗的水流声，顺利完成新机的开启。


    姜知瑞特别想抓人吐槽，但kkt换新机登陆需要手机验证码，她只记得弟弟的电话号码。


    渽民的以前也记得，因为他说那串尾号是她爸爸的生日。


    两天前罗渽民再次换新号码，姜知瑞还没记全，只知道那尾号又换成她弟弟的生日。


    那时候他们还感慨半天神奇，结果又被要求保持距离。


    无语。


    想到明天就是转校，郑柔丽又说，nct那几位明天都会去学校。


    姜知瑞不再纠结，临睡前她关闭手机电源，又将它藏进设置好复杂密码的行李箱里。


    半夜，姜知瑞猛的惊醒，她想起一件因为被遗忘而变得无比恐怖的事。


    过了十二点，就是李东赫的生日。


    她没有发祝福。


    “嗡嗡。”


    姜知瑞的耳朵因为可预料的未来而鸣响起来，神经因此更加疲惫，她的眼皮沉沉地盖上。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东赫来了，让罗渽民挡。


    2017年6月6日，多云。


    全新的纯黑保姆车经过s旧大楼，没有停下。


    新女团选拔还没结束，中村日南没空去首尔艺高报道。


    保姆车驶入新大楼的地下停车库，电梯旁站着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和几个身着夏季校服的男高生。


    大概一年多没见过面的李马克，给她补完五篇读后感的李帝努，个子没有丁点长进的李东赫。


    姜知瑞放下防窥的窗户，探出脑袋左瞧右看，还是没找到罗渽民。


    又丢下他了？


    再想起车内还有个人形眼线李尚美，她不免烦闷起来。


    李东赫吵嚷的甜腻声像个炮仗，直接炸到姜知瑞耳旁：“呀，姜知瑞，见到前辈不知道打招呼吗？”


    她不满地转过脑袋，瞪了他一眼。


    眼睛水莹莹像小鹿似的，黑亮的瞳仁因为生气放大。


    比平常的清纯无辜多添了些鲜活的灵动。


    让人更加想逗弄。


    李东赫顶腮掩住愉悦的笑：“小心我未来向大家揭露你没礼貌。”


    旁边的李帝努受不了地轻推他的脑袋。


    多少年了，玩这个也不嫌腻。


    姜知瑞向除李东赫外的所有人都招手开朗地打了招呼，包括莫名堂皇害羞的李马克。


    看见那姑娘按下车窗升降开关，李东赫向身旁的经纪人告状：“哥，你看见了吧，姜知瑞排挤我。”


    经纪人拧眉头痛：“都要当同桌了，别欺负人家navo。”


    “她欺负我啊，和所有人都打招呼，就剩一个我，而且今天还是我生日哎。”


    经纪人闭嘴，拉过李东赫就往保姆车上塞。


    李东赫挤开好脾气的李马克，坐在姜知瑞正后排的位置上，向不太眼熟的李尚美简单招呼后，扒拉上正前方的座椅头枕：“呀，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


    姜知瑞懒得回头，泼冷水似的回了句：“我的转校日。”


    李东赫叉腰：“故意的？姜知瑞？”


    李尚美冷不防说一句：“安静点，车上是休息的地方。”


    李东赫不解，这位面生的staff管的未免有些宽，他偏过脑袋一副混不吝的样：“努那，我在休息啊，休息方式就是和姜知瑞聊天。”


    “所以十二点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也不等李尚美应答，李东赫拍上姜知瑞的肩。


    因为习惯触碰，姜知瑞不会躲开，她只是回头看李东赫，眼神幽怨：“手机上交了。”


    “为什么要上交？”


    姜知瑞伸手指向身旁的李尚美：“规定。”


    “努那，”李东赫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向李尚美竖起大拇指，堵住她正准备教训两人的话，“做得完全棒呢！”


    完全讨厌。


    李东赫是战时大概率会倒戈的叛徒。


    姜知瑞愤恨从肩膀上拿开他的手：“你完蛋了。”


    她戴上眼罩，一副拒绝与这个世界交流的样子。


    s新大楼离首尔艺高有近三十公里，车程大概45分钟。


    姜知瑞睡了一路，下车时李东赫忽然伸手指向她左边的嘴角，说有东西。


    想到穿越到伊索寓言故事里，李东赫必定是狼来了的那个放羊娃。


    姜知瑞将视线从李东赫脸上移开，对上一道纯真的眼神。


    很好，是全身上下都写着诚实的李马克。


    “欧巴，我嘴角有东西吗？”


    一年多没听到的声音，随着摇晃起香樟树枝头的软风，痒痒地吹进李马克的耳朵里。


    他蓦地想起初见的那天是初秋，去公司的路上自己经过花店。


    十字路口的指示灯闪烁着代表通行的绿色，是数字很小的3。


    往常自己会用力奔跑，那天却停在玻璃橱窗前。


    他看见一束纯白的花，一束她歪头向自己笑了笑时，盛开在脑海里的纯白洋桔梗。


    “真的有什么吗？”姜知瑞向李帝努伸手，“帝努借我一下手机。”


    “唇釉。”温柔的一触似乎能碰出水的蜜桃色。


    “啊？”


    “唇釉很漂亮。”说完李马克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什么嘛，李东赫暗自翻了个白眼，大咧咧地指：“是口水啦！”


    姜知瑞狐疑地打开李帝努的手机相机，确认仪表正常。


    不耍人浑身就难过是吧，她一巴掌直接呼到李东赫的背上：“你今天是不是找揍？”


    李帝努抬起视线，原先伫立在教学楼二层窗前的一个人影消失不见。


    他低下头，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