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处置宗室【一更】

作品:《朕靠抽卡君临天下[基建]

    待人群歌声渐渐散去,萧青冥命书盛将田契,和刻有个人名字的新铭牌分发下去。

    那是一块不到巴掌大的小木牌,制作精十分良,正面刻着“皇家禁卫军”五个朱红大字,反面清楚地刻有名讳,职位,所属军营,上面还有一串奇怪的符号作为编号。

    秋朗身为皇家禁卫军统领,编号是符号“1”,张束止则是符号“2”,以后新加入的军士,会依次往后排序。

    军营中重名的现象是普遍情况,但编号一人一号绝不会重复,每年清查名册时,只要按照编号就能轻松掌握军队人数和空额数目。

    当军士上战场之前,上级会将所有人的铭牌收走,战事结束,存活着的取走铭牌,无人认领的即可视作死亡或者失踪。

    战死沙场的烈士,他所代表的编号也会一并封存,与遗书和抚恤银一起发到家人手上。

    看台上,几位幽州出身的武将纷纷向陆知道贺,后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堂堂指挥使当着这么多士兵和君主的面失态,实在太丢人了。

    他慌乱地揉着涨红的脸,两只脚都不知该往哪儿迈。

    他上身还赤着,赶紧胡乱穿上衣服,连系带都系得乱糟糟。

    凌涛大喇喇地拍拍他的肩头,酸溜溜地咂咂嘴:“陛下的首位禁卫军,如此殊荣,我们可都要羡慕死了。”

    陆知咧嘴一笑:“不敢当,末将就是嘴快了些,脑子一热,就上头了。不过——”

    他撩起衣摆,露出腰间一片红彤彤的皮肤,原本的奴印已经完全被“皇”字标记所取代。

    他再也不用拿腰带围上好几圈,生怕被人看见奴印,连洗澡都不敢全脱光。

    再也不用忍受他人歧视的眼神,因为大家身上都有一样的记号,是平等的“人”了。

    凌涛翻了个白眼:“你可别炫耀了,老子马上也去纹一个。”

    相对于武人的狂欢,另一侧坐着文官们气氛十分凝重,他们彼此摇着头,不断地交换着眼神,面上神情是显而易见的不满和反对。

    兵部尚书关冰皱着眉头:“眼下非常之时,陛下体恤武人之心虽无可厚非,但陛下如此当众夸下海口,还是太过了。”

    “说是田契三年内兑现,万一三年后,依然无法实现今日承诺,对陛下的威望恐怕是难以想象的打击。”

    吏部尚书厉秋雨本也想点头赞同,但转念想起喻摄政在城头上曾与他说的话,又谨慎地道:“当日燕然大军围城时,陛下也曾为鼓舞士气,对守城的将士们夸口,说七日之内必将退敌。”

    “当时大家也都不相信,觉得陛下只是安定军心胡口乱邹的,可后来的结果,你们也看见了……会不会,陛下心里已经有别的打算了?”

    户部尚书钱云生圆圆的脑袋摇头晃脑:“战争之事是很有很大运气成分的,赐田这件事可非同小可。”

    “虽说对一个军士,算上妻儿老小,平均一家四口人而言,二十亩地虽不多,但大部分已开垦的良田都是有主的,陛下纵使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跟百姓争地啊。”

    “难道陛下打算让自己的禁卫军去开荒军屯?”

    礼部尚书崔礼眯了眯眼:“西北的雍州地广人稀,主事的黎昌又是陛下亲舅舅,说不定陛下打的那里的主意。”

    “不可能。”钱云生断然摇头,“且不说那远离京州,世人安土重迁未必愿意迁过去,就算迁过去,雍州的土地贫地多良田少,一亩所得只有南方良田的六七成。”

    “别说区区二十亩田,就算四十亩,养得活一家人都难。”

    崔礼神色凝肃:“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让武人读书习字,此事万万不妥!”

    “这些武夫仗着陛下的恩宠和聚众而起的力量,已经够蛮横跋扈的了,若是叫他们习了文字,那还了得?就算眼下陛下能镇得住这些人,将来呢?一旦起了不臣之心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以后朝堂之上,还有我们这些文臣站的地儿吗?”

    一众文臣都是心有戚戚地点头:“寒窗苦读二十载,若是凭借区区武力和陛下偏心就能登堂入室,岂不是寒了天下读书人之心?以后谁还苦读?”

    “而且加入皇家禁卫军就能分得田地,这岂不是在鼓励年轻人走这条捷径吗?人人都去做武夫,那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

    “不如劝劝陛下,不要太离经叛道的好。”

    厉秋雨皱了皱眉,陛下自逼宫那日性情大变开始,至今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已经见识到太多出乎意料的情况。

    仿佛这位年轻的皇帝,无论遇到何种阻碍,总能把局面往他想要的方向带。

    他犹豫一下,道:“陛下如今固执得很,一旦下定决心的事,只怕是劝不动的。”

    崔礼阴测测地干笑几声:“即便是君王,也不是任何事都可以任性胡作非为的。“

    “此事真要实施起来也绝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若是嘴上劝不动,现实也会让陛下知难而退。”

    此刻,看台之下。

    相较于幽州兵们的扬眉吐气,已经申请退出禁军的陈玉安和他身后一干人,大抵是整个演武场四周最不甘心的人。

    那几个勋戚指挥使,家中殷实也还罢了,无奈跟着陈玉安一起退出的几个亲兵,简直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那些从帐篷里出来的人,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议论将来能靠着赐田娶一房媳妇,不用像一些老兵那样打一辈子光棍。

    幽怨的眼神几乎要把陈玉安后背盯出洞来,他头皮一阵阵发麻。

    “瞧你们这点出息!你们眼光就不能放长远些吗?谁知道今天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能不能落到这些人大头兵口袋里,便是给了,将来保不齐还能收回去。”

    “我陈玉安是什么身份?以后还少得了你们吃香喝辣的时候?”

    往常这种时候,这些人早就拍上马屁,现在却只是随口敷衍一下,明显心不在焉,陈玉安暗自恼火,勉强忍耐下去,心想等以后他再得了势,定叫这些墙头草好看。

    一支拂尘扫过他眼前,陈玉安一愣,抬头便看见皇帝身边的内厂提督书盛书公公,正冷淡地盯着他。

    “诸位,陛下唤你们过去呢。”

    陈玉安心里一咯噔,直觉肯定没好事,他身后那些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书盛走上前。

    几人行过礼忐忑抬头,便迎上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另外一侧,是陆知和一众幽州兵,盯着他们的眼神极为不屑。

    萧青冥双手负背,淡淡道:“既然演武结束,昨日斗殴的事,也该做个了结了。”

    陈玉安小心翼翼道:“陛下方才已经准许我等退出禁军了,而且昨日之事是陆指挥使先动手打人的,很多士兵都看见了。”

    萧青冥眼尾轻轻弯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眼神却是格外冷漠:“可是尔等在军中造谣生事,挑拨幽州士兵和其他士兵之间的地域矛盾和歧视,羞辱谩骂殴打朕的禁卫军。”

    “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你担任指挥使期间吧。”

    “你们该不会以为,只要退出禁军,朕就不会以军法追究了?”

    陈玉安心里猛然一沉,甚至顾不得尊卑礼节,冲皇帝急切地大声道:

    “陛下!是不是有小人在您面前搬弄是非?末将、哦不,草民昨日确实与陆指挥使发生了口角,但并没有造谣生事,挑拨是非啊,请陛下明鉴!”

    萧青冥却没有理会他,反而把视线转到陈玉安身后的几个跟随者身上,几人眼神躲闪,神色发虚,一接触到皇帝沉冷的目光,都立刻埋下头不敢作声。

    “既然如此,摧眉。”萧青冥一招手,莫摧眉立刻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红衣卫,匆匆而来,将陈玉安一行人团团包围。

    陈玉安吓得脸色大变,这些穿着制式暗红罩甲的带刀手是什么人,他可是如雷贯耳。

    这些人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刽子手,落到他们手里,进了诏狱,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他还有太后,太后一定会保他的!

    他强自镇定,抬头看向皇帝,梗着脖子道:“我乃太后亲外甥,陛下看不僧面看佛面,难道事实还没查清,就要动用私刑吗?”

    萧青冥懒洋洋笑了笑:“谁说朕要动用私刑?”

    他指着陈玉安身后那帮人,吩咐:“挨个带这些人下去问话,每个人都分开问,但凡有一个人和其他人说的话前后不一致,两人都按欺君之罪论。”

    “欺君,乃死罪。”

    这话一出,几人都懵了,这谁能保证跟其他人说话一致?皇帝是存了心要弄死他们吗?

    几个人高马大的红衣卫当场就要将人拖走,便有亲兵哭喊:“陛下!我说我说!就是陈玉安指使我们,在军营中传播陆指挥使和其他幽州士兵是燕然人奴隶的消息……”

    另外一个指挥使破罐子破摔般大声补充:“不止是如此,包括怂恿其他士兵敌视、孤立幽州人,背后造谣的就是他!”

    “陈玉安告诉我们,这是为了巩固我们这些勋戚禁军的地位……他还在私下咒骂陛下昏庸,指责陛下对太后……不孝……”

    这些人越说声音越低,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感觉自己每吐出一个字,头,只怕下场更惨。

    陈玉安脸色铁青,恼羞成怒的涨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青筋凸起的脖子:“住口!你们这些蠢货!杀千刀的贱东西!老子平时对你们不薄,竟敢这样污蔑我!”

    “陛下,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

    萧青冥懒得再与这些人废话,直接对秋朗下令:“前禁军指挥使陈玉安,藐视军规,为一己之私,羞辱袍泽,造谣生事,挑拨内斗,聚众斗殴,用心险恶歹毒,应处以极刑——”

    他的话音未落,陈玉安好瞬间面色惨白,大颗大颗的冷汗沿着脑门低落,整个人都开始颤动,牙齿咔咔打颤,皇帝要杀他,太后现在不在,救不了他,怎么办?

    “陛下!我知道是谁,是安延郡王!”他脑子一激灵,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往前爬,爬到萧青冥脚边,拽住他龙袍的衣角,又被书盛踹开。

    “是他派郡王妃去找太后诉苦,透露的消息,是他利用太后,利用了我们……陛下,他才是罪魁祸首,草民只是被陷害的啊!”

    “哦?”萧青冥总算来了点兴趣,“你还知道什么?”

    陈玉安从鬼门关走了一道,吓得眼泪鼻涕淌了一地,哆哆嗦嗦道:“陛下想知道什么,草民都会说的,只求陛下看在太后份上,放我一条生路……”

    萧青冥轻轻勾了勾嘴角,既不承诺也不否定,缓声道:“先按军规,军棍一百,要是人没打死,就暂且送他去诏狱。”

    “陛下——陛下——”

    陈玉安的惨叫声引得其他禁军士兵们频频侧目,但这会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谁又会搭理他呢。

    萧青冥转向陆知等幽州兵,想了想,道:“尔等也算事出有因,虽情有可原,但军法如山,谁也不能免除,各自找军法官领军棍二十,以儆效尤。”

    陆知和几个亲兵立刻半跪领旨,哪里敢有不服的,二十军棍已经是极轻的惩罚,算是对其他士兵有个交代。

    陆知朝陈玉安被拖走的方向看了看,又瞧瞧皇帝,犹豫片刻,道:“陛下,方才那厮说此事幕后真正使黑手的,其实另有其人……”

    说完他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人家可是堂堂一个郡王,这话说的,岂不是令陛下为难?

    陆知立刻跪下请罪,哪知萧青冥只是笑了笑,眼神冷然:“胆敢犯到朕头上来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