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处置

作品:《寄相思

    季梧一瞬间泪水决堤,她从未哭得如此凄惨,双目犹如凄凉的秋雨,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季蕴眼眶不禁微红,不忍心地别过眼去,潸然泣下。


    季棉走了进来,她见到季梧哭得如此伤心,却是再也忍不住。


    她愤然地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曹默,冲口而出道:“姐夫,你必须给我二姐姐一个交代!”


    “我……”曹默正自后悔,他瞥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季惟,神情心虚地说不出话来。


    “曹默,你今日必须给梧娘一个交代,更要给季家一个交代!”季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道。


    “亲家公,消消气,千错万错都是默郎的错。”曹默的母亲徐氏站在一旁,软下声来赔笑道。


    “自然是他的错,难不成是我家梧娘的错?”于氏闻言激动了起来,毫不犹豫地骂道。


    “是是是,亲家母,您别激动,您说得对,默郎你还不快快向岳父岳母认错?”徐氏忙不迭地点头,她言罢,便悄悄转头朝曹默使了使个眼色。


    曹默收到了徐氏的眼色,他朝季惟夫妇磕了一个响头,沉痛地道:“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梧娘的事都是小婿的错,请岳父岳母责罚。”


    “哼,我可受不起。”于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冷笑道。


    “这次我实在没有料到梧娘竟然怀孕了,都是我的疏忽,从今以后,我必定会好好待梧娘,不再让她受一点的伤害。”曹默一脸诚恳地看着季惟夫妇二人。


    “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梧娘怀孕还是她的错似的?”于氏出言讽刺道。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都是我的错。”曹默自知理亏,忙解释道,“还望岳父岳母再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补偿梧娘。”


    “那姐夫你那个妾室呢?”


    季蕴在帷帐后方听了一晌,见曹默一直都没有提及冲撞季梧的姜氏,她慢慢走了过来,掀开帷帐,居高临下地盯着曹默。


    “她不是有心的,她事先并不知梧娘怀有身孕……”曹默一怔,他垂下头继续选择包庇姜氏。


    “姜氏害我二姐姐流产,姐夫你一句她不是有心的?要是她以后杀了人,难不成还要来一句不是有心的?”季蕴斜睨着曹默,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三妹妹,她的确不是有心的,你们要打要罚就罚我一人就好了。”曹默咬牙说道。


    “姐夫与这位小妾当真是情深义重呢?”季棉一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此次明明是姜氏她故意冲撞二姐姐,想必府中众多仆人都是实打实见到的,姐夫一句她不是有心的,就想轻飘飘地放过她吗?”季蕴继续道。


    “那你想怎么样?”曹默有些生气了,语气都变得生硬起来。


    “姐夫此言好没道理,什么叫我想怎么样,我应该问问咱们季家的家主和主母,毕竟他们才是二姐姐的父母,一切都应交由他们定夺才是。”季蕴朝着季惟夫妇作揖,悠悠地道。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季惟与于氏身上,等待他们二人的定夺。


    季惟思考良久才道:“曹默,你将那个女人赶出府去,从今往后,不许她继续待在崇州。”


    “不行!”曹默猛地一激灵,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糊涂东西!”曹默的父亲曹杨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曹默一眼,斥责道。


    “儿啊,事到如今那个贱人闯下这弥天大祸,你还妄想保下她,可你岳父岳母怎能容得下她,答应母亲,放手罢,难不成一个女人能比妻子还要重要吗?”徐氏死死地拽着曹默,怒其不争地哭道。


    “我对淑娘是认真的,请岳父岳母成全,我对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对梧娘,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曹默不甘地乞求道。


    “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于氏攥紧帕子,故气不忿地指着曹默,颤声地道,“梧娘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岳母您随便骂,只要不将淑娘赶走,让我做什么都行。”曹默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张氏早就看不下去了,她震惊不已地道:“那贱人害死得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如今竟还想包庇她?”


    “孩子以后还可以有……”


    曹默的话还未说完,季惟便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桌案,气得随手将桌案上的茶杯朝着他掷了过去。


    曹默眼尖地躲过,他吓得伏在地面上,额头上冒起了涔涔的汗珠。


    “曹默,你听听你说的还是人话吗?”季惟方才还勉强地顾及两家的颜面,待他听了曹默那句话,便破口大骂道。


    “亲家公息怒。”曹杨见此心惊肉跳地说道。


    “既然你执意包庇那个贱妇,那咱们家梧娘也不必委屈做你曹家的新妇了。”季惟深吸一口气,脸色带着浓浓的怒气,他冷声地说道。


    曹默闻言错愕:“岳父这是何意?”


    曹松与徐氏连忙走过去挽回,一时之间又是道歉,又是大骂曹默,季家众人皆冷眼看着他们。


    于氏直瞪瞪地瞅了曹默半天,她站起身来,她怒极反笑地说道:“就是两家和离,往后各不相干的意思。”


    “默郎,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快快向岳父岳母认错,将姜氏赶出府去。”徐氏急得大哭,她扑在了曹默的身影,哭道,“就当母亲求你还不成吗?”


    “母亲,不……”曹默摇头。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冥顽不灵的儿子!”曹杨气得来回跺脚,气急了便伸手甩了曹默一巴掌。


    一巴掌‘啪’地响过,整个卧房慢慢地静了下来。


    “伯父伯母,我方才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季蕴站了出来,开口道。


    “什么办法?”季惟正没头绪,随即便问。


    “既然姐夫实在不愿将姜氏赶出去,那咱们还是不必做这个恶人了。”季蕴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你想如何?”季棉暗自着急也无法,便迫不及待地问。


    “俗话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姜氏可以留下,但是今日必须当着众人的面打她个五十大板,这样来得解气,伯父伯母以为如何?”季蕴作揖道。


    “这个办法不错。”季棉闻言眼神一亮,赞同道。


    “想必姐夫你应该不会拒绝罢?”季蕴轻言浅笑地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曹默。


    “我,可是淑娘一个弱女子,五十大板可是会死人的啊。”曹默毛骨悚然,面色僵硬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姐夫到底想如何?”季蕴轻声道,“难不成二姐姐的孩子被贱人害死,贱人反而不受一点惩罚,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咱们就是去衙门,官爷也是不会包庇心肠歹毒之人的。”


    曹默先是不可置信,忽然大梦初醒地抬起头,连忙跪着移动到季惟脚下,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岳父,我今日就将淑娘送走,且往后必定好好待梧娘,请岳父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张氏趁机插了一句,冷笑道。


    “是,我曹默对天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否则老天就下一道雷将我劈死!”曹默咬着牙,毫不犹豫地发誓道。


    “好!”季惟沉声道,“但那贱人今日害死是我的亲外孙,就赏她十个板子,好教她明白季家女儿可不会让人轻易欺负!”


    说罢,被关押在柴房的姜氏被家仆们拽到了卧房前的院子内。


    那姜氏果真生得千娇百媚,体态丰腴,只怕是这世上没几个男人见了不着了魂的。


    姜氏见家仆们一言不发地将她的手脚绑在了凳子上,自知难逃此劫,竟哭得梨花带雨。


    “下作的小娼妇!”于氏见此低声骂道。


    “默郎,默郎,你快救救奴家啊……”姜氏发髻凌乱,娇柔地哭道,“你难道忘了你的誓言了吗?”


    “动手!”季惟冷眼瞧着,一声令下。


    家仆们得了命令,便拿起板子,对着姜氏的臀部狠狠地抽打了起来,姜氏痛哭声传了过来。


    曹默听在耳里,痛在心里,他转过头,不忍再看姜氏的惨状。


    “二姐姐,可解气吗?”季棉站在季梧的床前,笑着问道。


    季梧听到了屋外姜氏的哭喊声,她缓缓阖上双目,眼眸止不住地颤抖。


    “三姐姐。”季棉突然语气温和地喊了季蕴一声。


    季蕴闻声回过头。


    “今日谢谢你了。”季棉垂下眼睑,莫名开始紧张起来,她的面颊开始发烫。


    “不用,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呢。”季蕴摇摇头,轻声地说道。


    季棉神情僵硬,她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两只纤纤玉手还在不停地搅动着手中的帕子。


    姜氏行完刑后奄奄一息,被曹家的人抬着送走了。


    季蕴眼见天色不早了,又是宽慰了季梧几句,便打算离开曹家。


    “蕴娘。”于氏及时喊住了她。


    “伯母还有事?”


    “蕴娘,今日多亏有你,你今天帮了你姐姐,这个恩伯母记下了。”于氏红着眼拉着季蕴的手,由衷地感谢道。


    “伯母,二姐姐从前对我很好,如今她有难,我岂能置之不理?”季蕴淡淡地笑道,“况且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该互帮互助吗?”


    “你说得对。”于氏连连点头。


    “好了伯母,我该回书院了。”季蕴提醒道。


    “蕴娘,有空就回家看看,别老是待在书院里。”于氏言辞恳切地说道。


    “好,我会的。”季蕴颔首道。


    说罢,季蕴同云儿登上车舆,一起回了奚亭书院。


    “娘子,累了罢?”云儿低声问。


    “有点。”季蕴笑道,“还有点饿了。”


    车舆停在了奚口巷的侧门,二人踩着脚蹬下了车。


    季蕴忍不住抬起头,朝着对面的书铺看去,见书铺的门是开着的,但是不见曹殊的身影。


    “娘子,您不会是找曹郎君罢?”云儿见季蕴时不时往对面书铺看去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面上好奇地询问。


    “自然没有。”季蕴瞬间就收回了视线,面露沮丧地否认道,“咱们快进去罢。”


    季蕴因得罪了曹殊,心中正后悔了,思及那日他疏冷的模样,登时变得无精打采起来,同云儿进了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