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秦始皇
作品:《开局盘点那些怨种父子[直播]》 时间转瞬即逝,加上阴天的缘故,竟不怎么使人察觉就到了平日里的日落时分。
嬴政的话语召唤回了还在神游天外的扶苏的思绪,他接着保持着垂头的姿势,转身就跟上准备往回走的嬴政。
但与此同时,方才还不停播放着不同画面的天幕霎时间不断发出类似于滴滴滴的电子音,内容简单明了,叫嬴政不得不停下继续往回走的步伐:
“根据系统提示,本直播观看人已暂停观看。温馨提示,本直播一经选择观看,则绑定观看直至直播间关闭,如有违反,本直播将会选择随机投送全部内容至观看人的对手。”
什么东西?对手?认真的?
不得不说,就是最后这句话彻底拿捏住了嬴政,真是笑话,这是要投送给胡亥还是赵高还是谁看?
脚尖接着沿着反方向轻轻一转,嬴政同扶苏又站回了原处的位置继续观看天幕的余下内容。
电子音继续响起:
“根据系统提示,本直播观看人选择继续观看,下面继续投送——”
还是同之前一样,原本天幕上的白色仙人复又出现在画面之中,只是事关她的画面被缩放后显得无比狭小,占据天幕大部分画面的则是一行大字:【提起胡亥,就不得不提他自断九族的“历史功绩”,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也。】
嬴政:?怎么滴,朕光知道他自断九族不够,还得了解了解他怎么断的是吧。
嬴政:离谱x10086
扶苏:?
【首先根据史料记载,始皇帝驾崩之前的巡游胡亥是一直跟着的,所以始皇帝一切的行踪他全然掌握,但是扶苏并不是的。】
嬴政:啊嘞?为啥叫胡亥跟着?
【在这之前,咸阳城的一些术士因指责始皇帝的□□而被始皇帝加以处决,而当时的秦朝尚且根基不稳,故而针对始皇帝坑术士一事,公子扶苏上书劝谏始皇帝希望他能明察秋毫而不必如此严厉[1],但始皇帝大怒,一气之下将扶苏发配边疆、派令他前往上郡监督蒙恬的军队。】
嬴政(回头看看扶苏又心虚地摸摸头):老实说,朕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故而始皇帝驾崩的事情胡亥掩而不发,扶苏就什么都不知道,胡亥赵高几人又伪造[2]始皇帝的遗诏列举扶苏同蒙恬的罪过,命令他们自杀。蒙恬对此遗诏尚存怀疑,还一度劝说欲自杀的扶苏再加考量,但扶苏坚持认为始皇帝要他死他就得死,无需再加请示[3]。如此,在胡亥登基之前,“顺利”地解决掉了他继承皇位的最大威胁,令他日后高枕无忧。】
扶苏听罢,站在原处望着父皇回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几欲出声,但是反复想了又想,如果如今也是如此,他真的也会这么做。
为人子之前先是为人臣,既如此,这难道不是自己的本分吗?
接着,天幕像是能听到他的内心想法的那般继续解释出声:
【如此说来,从我们现在的眼光回去看,其实扶苏这样是稍微有一点愚孝的。他一切的思路都基于这封遗诏真的是始皇帝留给他的基础之上,但是恰恰这不是始皇帝的真实想法,而更巧的是扶苏其实怀疑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赴死。如此思路,当真可能是当初的劝谏被贬令扶苏觉得始皇帝对自己失望了,自此之后,可能是觉着无论是什么,凡是来自始皇帝的,他都必须一律严格遵守。】
【胡亥登基之后,剩下的兄弟姐妹也都还没解决,朝野上下充斥着对他登基来路不明的不信任,他还是有些昼夜难安,他不能睡不着所以他决定那就让别人睡不着,所以他开始下手了。】
【根据史料记载,有十位皇子于咸阳城枭首示众,有十二位公主于杜县被车裂而死,财产尽数充公,其中受到牵连迫害而连坐的宗族更是数不胜数。除掉这些还有“享受”了延后论罪的公子将闾几人,更离谱的是公子高惊异于胡亥如此惨虐的手段而上书自请死后为始皇帝陪葬,而得以免全族一死[4]。】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公子高这样的上书都会起码觉得为之动容吧,嘿嘿,胡亥可不是一般人,他收到公子高的奏报后接着迫不及待地冲赵高得瑟说,“嘿嘿,他是不是迫不及待要死了,真积极吼”[5]。不是我说,胡亥你没事吧,你虐杀兄弟还虐杀出幸福感来了?】
【除了史料记载,还有考古出土可以佐证上述史料的真实性:嬴阴嫚墓葬发掘出的遗骸确认身首异处,可以确认其生前系非自然死亡,且嬴阴嫚根据史料记载又可以确认是始皇帝宠爱的女儿,生前花团锦簇、享尽荣华富贵,却卒于秦二世元年,除了胡亥还能有谁,与史料记载不谋而合。】
听到这里,鸡皮疙瘩不由地爬遍了嬴政和扶苏的满身,不寒而栗,背后发毛是也。
【始皇帝的皇子见于史料有名可考的仅公子扶苏、公子胡亥、公子高以及公子将闾四人。但据相关专家考证,始皇帝应有子女共33人。这33名子女除胡亥在赵高李斯的“帮助”下得以谋权篡位外,其他32人皆死于非命,相关史料记载皆如前所述,正所谓是赵高所提议的“灭大臣远骨肉”[6]。如果说胡亥的登基师出无名内心发虚的话,仅仅杀掉其余兄弟就已经够残忍的了,可连其余姐妹全部杀掉算是怎样一回事?】
嬴政:怎么,这龟儿子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他来路不明、抢他皇位?
【即便秦朝之时女性地位较高,始皇帝的女儿也并无关于皇位的继承权。】
【胡亥同赵高深知“沙丘之变”即便能骗过公子扶苏,也远不能一直瞒天过海,故而不如占得先机提早下手,所有骨肉之亲尽数杀掉,当真可耻可鄙,不是坏到骨子里是什么呢?夜深人静之时,是当真不怕他那些死相凄惨的兄弟姐妹爬窗扒拉他。历史上的暴君很多,但是能像胡亥这样无心朝政、暴虐征役、贪图享乐、虐杀满门、断送本朝这样buff叠满的皇帝,他还当真是历史第一人,杨广见了都得给他让道的那种,阿西巴。】
嬴政:……不是,为什么这种东西还要比个一二三哦?
杨坚:…哈哈,老夫的一世英名,可当真是尽数毁掉,一点也不给老夫留下。
【这样的胡亥,不是怨种儿子是什么?正如我前面所述,始皇帝统一六国等诸多的丰功伟绩使他流芳千古这自不必多说,而胡亥也是凭着他的狠辣行径遗臭万年。
当一个人狠起来连自己的骨肉至亲都杀掉的时候,指望他能勤于朝政、百姓安居乐业基本是不可能的,期盼他心情好的时候能够不大开杀戒就已经很好了。
又蠢又毒又坏的胡亥,从一开始便不配得到任何机会,骨子里一开始就是坏的,也当真对得起从前一提起暴君、恶人便能想起的他自己,只不过,他却成为了始皇帝的一世英名的污点。】
好一个“从一开始便不配得到任何机会”,仿佛点醒了还期待着天幕能揭晓什么秘密玄机的嬴政。生性恶毒的人,即便碍于形势得以伪装长达数年,但只要待到他无需再伪装后定会恢复原状,甚至比从前更为恶毒。
想到这里,嬴政透过意念向天幕提出了自己自得以窥见这荒唐事后便一直迷惑的问题,稍一会儿,一排金黄色大字自天幕之上再次划过:
(请问天幕,胡亥既是自一开始便不配得到任何机会,那么如果再有一次机会的话,如何处置胡亥、将危险掐灭在萌芽之中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这排字真的很长,慢慢划过,平时不怎么爱看弹幕的和爱看弹幕的都看到了,纷纷开始结合提问幻想自己是始皇帝时会选择怎么处置胡亥:
(怎么着不也得是个车裂?)
(nonono,依我之见,秦朝那个时候还没有凌迟这种刑罚,否则怎么也得给他来个凌迟,行刑官不用找别人,他兄弟姐妹们培训一下亲自上手就成,一人一刀,报仇之余又不乏趣味性(调皮.jpg))
(哈哈哈哈,秦朝没有凌迟,但是来个醢刑也成~)
看了弹幕建议的嬴政又觉着略微有些残忍,他悄悄补充了句:
(请问若是将胡亥这孽障派去守皇陵可否化解秦二世而亡的咒语呢?)
(这可不好说,不过怎么都比不搞他强。况且呐,这还是赵高不搞事的前提呢。)
(楼上说的对,摁住胡亥是最重要的,但是没有赵高和李斯他估计也作不出什么妖来…这俩人看上的不就是胡亥的垃圾吗,换个不好把控的咋实现他们的飞黄腾达梦hhh?)
好生讽刺,彻底掐灭了嬴政事关胡亥的最后一丝幻想。
嬴政:……啊这,外忧内患,就是这个意思的吧。
扶苏:啊对对对,上面说的凌迟有几刀也得算本公子的。
接着,在二人愣神之间天幕又响起了电子音:
“本期主题视频已投放完毕,请观看人自行选择评分等级,一颗星至五颗星共五个等级,请在一分钟内选择完毕。”
懵懵懂懂之中,嬴政其实并未详细听清详细评分要求,但还是遵循直觉给天幕打了三颗星,不多不少,刚好折中,实乃符合中庸之道也。
转身欲走,谁料天幕再一次发出熟悉的电子音,温馨提示道:
“本期视频第一组盘点已结束,欲知后组盘点如何,且看下回分解。下面系统将进行结算——”
又是一行金色大字划过:
“结算结束,需支付金额0。另,观赏人可以根据视频内容与心情进行打赏或增加运气值。观众朋友们,我们下期再见。”
嬴政眯着眼看了半天,算是搞懂了这个天幕的机制,念着天幕三番两次投送所谓的“视频”这个东西来提示他的政权不稳这件事,他颇为大方地点击了运气值那一栏。
选定“5个运气值”,点击发送,系统提示赠送成功。
接着,天幕似是完成了任务那般沿着当初缓缓升起的轨道又缓缓地落下,再无任何动静发出,仿佛之前都似场梦,同样的人,戴着同样的假面,却都在赴一场荒唐落幕。
要他说,该说什么,何其有幸,能在荒唐显现前识破这些假面罢。
落后他不远处的扶苏也同样见证着天幕的缓缓落幕,望着父皇不动,他也不敢有甚么动静,只站在远处微微低头看着脚尖和脚下这片他热爱的土地。
稍一瞬,一阵旋风刮过,像是被这阵风中裹挟的风沙刺痛了眼睛那般,几滴清泪自扶苏的眼角缓缓落下,接着没入高立的玄色衣领,将他的萧瑟与失意都统统收下。
嬴政接着回神,脚尖轻旋,唤着扶苏一起回了殿内。
如今已是颇晚时分了,殿内灯火通明,在嬴政的授意下,沉沉的殿门被扶苏轻掩上后,父子二人才双双落座在桌案前后,说上了今日正式的第一句话。
桌案上摆着一方烛台,红烛明明灭灭,忽地有风刮过,又刮得烛火飘来飘去不太稳定,落在桌面上形成孤单的影,一如居于这高位上的人那样。
这个位子有种魔力,无论是谁,无论之前如何,只要坐上了它,就定会身不由己,孤单久成习惯,但优柔寡断是要不得的,到手的机会该抓住的时候必须得抓住,铲除异己这种事就由他来做好了。
念及此,他抬头冲对面盯着自己发愣的扶苏道:“扶苏,朕命你协助蒙恬修建长城,明日便启程前往上郡,一刻也不容耽误。”
接着,一阵又一阵摔东西的声音自殿内传出,一阵又一阵的,许久之后才得以停歇。
殿门猛地被打开,扶苏疾步自殿内走出,而头上则顶着歪斜的发冠,想必闹得当真是不可开交。
第二日,咸阳城中,扶苏彻底失宠的讯息如飞鸽散入天际那般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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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狂风骤作,吹得殿门阵阵作响,胡亥总觉着听着哪里有阵阵脚步声不断传来,顿觉毛骨悚然。
他不禁紧紧地裹住被子,又牢牢地裹住自己。
梦中,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间茅草屋,但唯独少了那个他那回怎么爬也爬不上来、怎么拔也拔不出腿的沼泽地。
从前总是亮着的茅草屋如今已无任何亮光透出,萧瑟寂静,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
或许是夜深人静壮人胆,胡亥爬到茅草屋顶,打算扒开个洞看看这茅草屋里到底有个啥,那个上回踹他好几回的老头到底去哪了。
要能找着他,他胡亥非得狠狠踹死那个老头不可,他如是想着。
他脑子里有很多疑问亟待解决,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接着,一股粗砺的声线骤然发出,更觉诡异:
“来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