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见他拿着自己写出的明细单，钟归依问道。


    “我记得你跟我修路的事，你想拿维州试验？”


    他又拿起另一张纸仔细阅读了起来，里面有些名词他从未听过。


    “‘物流’是什么？”


    钟归依听他问，便耐心答:“你可以肤浅的认为就是物品的流通，要是再精细点呢——这没办法讲，实现不了。”


    这话江池渊不爱听了，质问道:“为什么不能讲，你——”


    他断得很有意思，其中想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别多想，不讲是因为现在的时代水平是无法实现的，你们北燕不行，南梁也不行。别再问，再问我就不干了。”钟归依手指着他警告道。


    她那么一指把江池渊想说的话全都堵回了肚子里。


    她继续埋头奋笔疾书，江池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渐渐看入了迷。


    她以前也是这样办公的吗？


    钟归依不是不知道他在盯自己看，但是——


    “你看够了吗？”


    她停止了书写侧过脸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江池渊自觉失态，轻咳一声以作掩饰，支吾道:“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钟归依很自然地白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道:“这才什么时候？你要是累，你先睡，我得把该写东西都先写了，不然我明天不一定能记得。”


    江池渊见说不动她，便叫人把自己的公文也拿了过来，陪着她一块忙。


    不知不觉夜深了，江池渊已经开始有困意了，但一旁的钟归依还是不见疲态。


    这让他想起了在回来路上她有次见自己看了一天公文还不愿意休息，实在是忍不住吐槽说自己是不是石头，怎么不知道累？不知道休息？


    当时自己没理会她，现在他实在想回过头来问她，她是不是石头，这三更天都要过了，蜡烛都烧掉好几根了，还是不停地写。


    但没等他开口，一旁的玉溪就坚持不住了，疲倦地问道:“姑娘，这三更天都要过了，你写完没吗？”


    钟归依没抬头，随便应付道:“快了，就剩几行字了。”


    但那架势明摆着没完，江池渊觉得不行，跟玉溪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暗号。


    玉溪靠近钟归依，掐准时机从钟归依手中夺走了她的笔，钟归依还没来及开口骂人，江池渊就站在她身后，来了一手刀。


    “你们……”


    江池渊顺势接住了她，将她放到床上，吩咐玉溪帮她换衣服，自己则是替她把写出来的东西整理到一块。


    可能是怕白霁不明白，有些地方还细心给画了图案，内容也是用最简单易懂的话语给写出来。


    洋洋洒洒有五十多张纸，都能整理成一个小册子了。


    “王爷替姑娘整理好了，您可以就寝了。”


    玉溪从内室走出来恭敬地对江池渊说道。


    江池渊盯了一会儿玉溪，也没叫人家起来也不叫出去，玉溪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敢跟江池渊对视。


    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她不禁在心中自我怀疑。


    “孤记得你是白虎卫出身的。”


    玉溪被他那么一问有些愣住，眸光一沉回答道:“是。”


    她一开始就是因为钟归依遇刺才被选中到她身边的，明面说是服侍她，其实是为了保护同时也是为了监视。


    按道理回到上京后就不用她继续跟着了，难道现在就要说了吗？


    这么突然吗？


    沉默良久后，他启声:“从今往后你就在她身边服侍吧，切记要时刻注意她的安全，明白吗？”


    玉溪没想过他是要自己继续待在钟归依身边，出于惊讶没有及时回应江池渊，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了江池渊。


    江池渊看到她如此错愕的神情，拧眉问道:“怎么，不愿意？”


    “没有，奴婢乐意！奴婢只是没想过王爷会让奴婢继续留在姑娘身边。”


    江池渊看了她一眼，说道:“可薇还得管王府，你与她相熟，也安全，不用换。”


    “不过要是让孤发现你有二心——”


    “奴婢绝不敢有二心，更不会对姑娘有二意，原天地作证！”


    玉溪扑通跪了下来手指苍天对江池渊表明忠心。


    “行了，退下吧。”


    “谢王爷。”


    江池渊缓步走到钟归依身边，从这人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这眼底的乌青就没淡过，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这些年操累导致的。


    不过从她刚才那认真的模样也能窥探到往日作为摄政公主的风范。


    想着她不由就想到了自己，他和江怀瑾又会走到哪一步？


    翌日


    天刚蒙蒙亮，钟归依就不堪“噩梦”被惊醒了。


    “怎么了？”江池渊被她的动静弄醒了。


    看着还一脸睡眼惺忪的江池渊，钟归依稍稍回了魂，但还是惊魂未定:“你……你……你……不用早朝吗？”


    “早朝又不是天天开，而且我天天往宫里凑，陛下也不高兴，没必要自讨苦吃。”


    “咋了，怕他也给你下毒啊？”


    虽然心神未定，但钟归依那张嘴却不饶人。


    江池渊感到无语，怕是这天塌了还有她这张嘴在顶着。


    钟归依揉捏了一下自己的后颈，然后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身边的江池渊。


    江池渊莫名被她拍了一下，什么睡意都没了:“你干什么？”


    钟归依气冲冲说道:“你还问我？我后颈还疼呢！”


    见她提起这事，江池渊的气势一下子就灭了，辩解道:“那不是因为你不愿意休息，孤只能利用非常手段了。”


    钟归依推了他一把，骂道:“叫我帮忙的是你，背后偷袭也是你，江池渊想怎样？”


    江池渊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也不多争论，把身子侧过一边闭上了眼。


    睡觉！


    钟归依看他无言地反抗，她气不过又动手打了他一下，随后也以背着他的方向躺下了。


    要不是看在她的有用的份上，本王一定剐了她！


    临近中午两人终于起来。


    用饭中间，可薇将一份帖子递了上来。


    “这是什么？”钟归依好奇道。


    可薇踌躇了一下说道:“是长福宫递来的帖子，说是下午有个游园会，邀请了所有命妇参加。”


    江池渊让她把帖子拿来，他看了一眼沉声道:“孤不是跟宗人府那边说了王妃抱恙，这段日子都不见客吗？”


    可薇硬着头皮说道:“帖子是紫棠姑姑送来的。”


    紫棠，她记得是那位“白月光”的贴身宫女，意思就是说这游园会推不了呗。


    可薇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姑姑还说这场游园会是陛下授意举办的。”


    江池渊将帖子扔到了一边，脸色阴晴不定。


    钟归依见状百无聊赖地说道:“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你要是再推，外面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了。”


    “反正我身体也没什么情况，就去呗。再说了，有过之前的教训，他们总不能乱来是不是？”


    江池渊瞥了她一眼，对紫棠说道:“她没说不允许男子进场吧？”


    可薇有些错愕，王爷是什么意思？


    这由后宫组织的游园会一般只有女眷出场，虽没说过不允许男子进场，但也没见哪个王爷大人陪自己夫人出现过在游园会啊，顶多就是在结束在门口接人。


    她迟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


    “那行，下午本王就陪王妃你去欣赏欣赏这御花园的风景。”


    钟归依看着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在心里腹诽你怕不是去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