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心跳

作品:《雨溺

    夜色如醇酒般铺洒进房间,酝酿出静谧与浓郁,暗灰色窗帘紧闭,空调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由26降到24。


    祁安靠在陈泽野的怀抱里,目光长久落在他心口那处纹身上。


    长睫抬起落下,她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刚才闹出的汗已经褪去,指尖沁沁凉凉的,像是莹润的珍珠,顺着字母纹路来回游走。


    羽毛划过般的触感,拂开细细密密的痒与燥。


    陈泽野目光暗了一瞬,呼吸也深,喉结重重滚着,反捉住她乱动的手。


    虎口卡在她纤瘦腕骨上,拇指能感受到下面脉搏轻轻在跳。


    手指不明显地蜷缩,祁安仰起脸很懵地看向他:“怎么了?”


    陈泽野下巴蹭在她额头上,抬了抬眉梢,语气里藏着懒散的坏:“乱碰什么?”


    他微撑起身朝她压过去,滚烫炙热的体温将人笼盖,唇贴在她耳垂上,低声厮磨:


    “今晚不想睡了?”


    祁安听懂他直白的暗示,耳根那里烫起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下,故意凶巴巴地说:“不许胡闹。”


    陈泽野没忍住就笑,眼角眉梢都是纵容,毕竟是第一次,他还没畜生到那种地步,只是低头去亲她薄薄的眼皮。


    五指向下滑动到小臂,他带动祁安搂住自己的腰,又听见小姑娘发问:“为什么要纹在心口上啊?”


    当时纹身那个姐姐和她说过,这个地方脂肪少皮肤薄,痛意随之也会更强。


    陈泽野在她脸颊上捏了下,不紧不慢给出答案:“因为这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祁安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是在回应她之前那些担心,回应她敏感不安中的胡思乱想。


    因为他也不愿遗忘。


    所以才选择把她纹在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祁安目光轻轻闪烁,心口酸酸胀胀,牙齿在唇瓣上磨了磨,又问下面那个线条符号有什么特殊含义。


    陈泽野摸着她头发,神色特别温柔地说:“那是你的心跳频率。”


    祁安微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反应在意料之内,陈泽野低低笑了声,语调放到最慢,同她解释:“我之前偷偷采集过你的心跳声,经过特殊的声音处理后得到这个图样。”


    祁安唇角抿得有点发白,呼吸停滞几秒:“什么时候弄的?”


    她指的是采集心跳这件事。


    陈泽野回想了下:“和你求婚的那一天。”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黎北的天气很好,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


    祁安身体还没恢复,容易困也容易疲惫,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就靠在他怀里熟睡。


    干净澄澈的光线穿过玻璃窗,不偏不倚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细小的绒毛被镀上一层金光,长而柔顺的黑发散在脑后,更将皮肤衬出几分细腻,如同瓷釉般的质地。


    鼻腔萦绕着她身上甜而淡的气味,像是雨后未败落


    的栀子,


    在泥泞尘腥中沁人心脾。


    他没忍住俯身去吻她的唇,


    怕吵醒她安静的梦,并不深入侵略,只是这样唇瓣贴合。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世界在那一刻被按下暂停键,喧嚣悉数远去。


    耳边回荡只剩他们彼此的心跳。


    交相重叠,频率同振。


    想法就是在那个时候冒了出来。


    眼眶不知不觉漾出几分湿意,声音也发闷,祁安眨眨眼睛:“你怎么从来都没和我说过。”


    陈泽野食指点在她鼻尖上:“反正你早晚都会看见。”


    祁安忍不住凑过去在纹身上亲了下,声线细细软软地问:“是不是很疼啊?”


    陈泽野垂眸看着她:“你呢宝贝?”


    “纹身的时候疼不疼?”


    祁安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撒谎,很诚实地点头:“疼的。”


    没有麻药的辅助,圆针一下下刺穿皮肤,神经迸发出痛意,生理性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到后来她脸色发白,抓着衣角直接疼晕过去。


    陈泽野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有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侧,手臂绕过脖颈把人圈在怀里,掌心抚在小巧的下巴上,突然叫她:“宝宝。”


    祁安嗯了下:“我在呀。”


    食指抵在她唇边,陈泽野轻蹭几下问:“想不想咬我?”


    祁安目光一眨不眨暂停几秒,似乎不懂他为什么要说这个。


    陈泽野在她额头那里落下一记吻,若有所思地说:“总觉得有点不公平。”


    祁安这下明白了,主动往他怀里蹭的更紧,脸颊软软贴在颈窝那儿,下面脉搏在鲜活地跳。


    “刚刚骗你的。”她偏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唇畔两个梨涡浮现,“我不疼。”


    陈泽野眸色加深,心软得厉害,探过身来同她接吻,不凶不重,很缱绻很温柔。


    他向下握住她的手,撬开指缝与她食指相扣:“知道纹身的另一层含义是什么吗?”


    祁安抬眸,带着水渍的唇瓣微微翕动,眸光也湿,平复间问他是什么意思。


    陈泽野带动她把手放在心口,心跳最烈的那个地方,情绪最难藏的那个地方,然后轻轻在她耳边说——


    “代表着我们心跳共鸣。”


    ……


    时间好像过得很慢,陈泽野身上的体温很舒服,气味也好闻,干干爽爽的薄荷雪松,还有一点冷调在。


    祁安缩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又迷迷糊糊生出困意。


    掌心还贴着他胸口那处纹身,恍惚间又想起他小腹处那道伤疤,声音发黏地问他是怎么回事。


    陈泽野帮她把被子弄好,轻拍着她后背哄睡,含糊告诉她是不小心受的伤,不要紧。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入,浮尘在丁达尔效应中起舞。


    陈泽野拿着药和早饭回房间的时候,祁安还没有醒,小姑娘昨晚真的累到过分,梦里还在不


    满地抱怨呓语。


    大概觉得房间里闷,


    ?_[(,


    陈泽野那件白色T恤对她来说实在太大,领口也松松垮垮。


    两根锁骨凹陷,她身形单薄,可曲线很漂亮,身前那抹弧度饱满,随着呼吸频率柔软起伏,修长脖颈与莹白肩膀上嵌着大小不一的痕迹。


    微微的红,像胭脂印。


    他的吻痕。


    仅存那点良心在此刻派上用场,陈泽野指腹贴过去,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可女孩子的皮肤薄,容易泛娇气。


    颜色反而越来越红。


    祁安感受到他的动作,伸出胳膊去环他的腰,声音软绵无力:“几点了?”


    陈泽野掌心捧着她的脸,声线也放轻:“不急。”


    “困了就再睡会儿。”


    祁安窝在他怀里多缓了会儿,慢慢吞吞掀开发重的眼皮,胳膊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异常的酸胀感抑制。


    好酸。


    四肢都是。


    陈泽野垂眸看着她的小表情,觉得特别可爱特别有意思,勾起唇闷闷笑着。


    祁安胳膊轻拍在她手臂上,将不多的脾气发泄出来:“你还笑。”


    陈泽野过河拆桥,装大尾巴狼:“笑也不让啊。”


    “安安好霸道。”


    祁安羞赧地瞪他一眼,下一秒温热却覆上脚腕,陈泽野把她从被子里往外捞人。


    警铃无声在耳边响起,眼睛不可思议睁大,祁安手肘抵在床上拼命向后躲。


    未经滋润的喉咙干且涩,字音紧张到磕巴,连名带姓地叫他:“陈、陈泽野!”


    陈泽野松松散散地嗯了声,手指还在往里探,粗粝感擦到细.嫩腿侧,电流窜过般的酥麻,惹的人不受控制打颤。


    祁安可怜巴巴地开始求饶,眼睛上的肿还没完全消:“不行。”


    牙齿抵住下唇,她耳朵脸颊都热到发烫:“真的不行。”


    “还、还没好......”似乎觉得这种话题羞得厉害,不太好说出口,声音都断断续续,“胀,还有一点难受。”


    陈泽野腾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把,打断她的胡思乱想:“给你涂药。”


    祁安愣愣哦了声,炸起的毛被抚平,白色被子掀开更多,微凉的风顺着小腿往里灌。


    他的指腹好凉,药膏更凉,有种薄荷草的质感,祁安手指缠着一截被单,虽然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可还是觉得不太好意思。


    思绪犹豫磕绊,她想要自己来,但字音还没说出口,异样感再度袭来,腰腹不受控制往上供,话语呜咽着难耐:“陈泽野。”


    哭腔生生被逼出来,琥珀色瞳孔里满是水汽,她咬唇委屈地控诉:“坏蛋。”


    “骗人。”


    细碎的声音被吻堵住,眼皮和鼻尖都泛起潮红,床单和被子弄湿大片,乱七八糟堆在一团。


    折腾不知多久,药膏彻底白涂,浴室的灯重新亮起,热水从头顶淋下,祁安额头上浮着一层细


    细密密的薄汗,


    下巴靠在他颈窝那,


    咕哝着说好累。


    陈泽野帮她擦着头发上的水汽,偏头看她一眼,眼里的笑意更明显:“体力好差。”


    “以后还要多加锻炼。”


    祁安真的想说些什么反驳,可是力气不允许,只有鼻腔里的轻哼在反抗。


    水声停止,陈泽野把人抱回卧室放在自己腿上,拿过一旁清洗好的衣服:“抬手。”


    祁安全程很乖,配合他把衣服穿好。


    早餐被送去重新加热,京南特有的泡泡馄饨,味道很鲜,知道祁安不想动,陈泽野让她在床上靠着,确认不烫后用小勺喂到她嘴边。


    祁安咬了一小口,眼睛倏地亮起来,神色惊喜:“好吃。”


    陈泽野擦掉她嘴角的水渍,又将白桃牛奶戳开放在她手里,笑得很宠:“那多吃一点吧宝宝。”


    祁安胃口还可以,吃掉小半碗,剩下的陈泽野帮她解决掉。


    包装盒被收走,陈泽野见祁安还是没什么精神,把人塞回被子里,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再睡会儿吧宝宝。”


    祁安眼皮很重,问他要去干嘛。


    “上午展厅那边有活动,十点半要出席的,中午要是饿了就给我发消息,我找人过来给你送。”


    陈泽野哄着安抚了会儿,见人差不多已经睡了,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


    手机从昨天晚上就被开了静音,这会儿才腾出功夫看,关浩短短十分钟给他打了无数个未接电话。


    【关浩:野哥你人呢?】


    【关浩:还没醒吗?】


    【关浩:上午要去南大你忘了吗?】


    陈泽野回了个句号回去。


    两人在楼下大厅处集合,关浩看着陈泽野姗姗来迟的脚步,好奇地搭腔:“野哥。”


    “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说昨晚没睡好?”


    陈泽野拧起眉淡淡扫他一眼:“?”


    “从前没见过你赖床啊。”关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今天怎么下来的这么晚。”


    陈泽野眼尾收拢,眸光蒙上一层冷淡,可乐汽水糖被他咬碎,颇为嫌弃地撂下四个字:


    “少问,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