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悠扬的风铃声在屋檐下响起。


    少女端坐在茶几前，神情淡漠，长袖下露出的十指莹白，泡茶的手法行云流水，没有因为外界的声音而停滞。


    “咚！”


    一壶茶泡好，琼虞推到对面。


    对面显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满身脏污，衣服更是破烂不堪，看到气质出尘的琼虞之后，她激动道：“你是仙子，这可是天上？”


    那双突出的眼珠里爬满了血丝，此时冒精光，看起来可怖得很。


    琼虞端起茶杯，在鼻尖轻嗅。


    茶香飘散在空中，无端得让人安心。


    “你名杨琼，乃牛睦的妻子？”


    杨琼顿时确定了猜想，态度越发的恭敬道：“仙子所言极是。”


    琼虞摇头，面色无悲无喜，一如既往的淡漠，吐出的话却能轻易的击破他人的希望。


    “我并非仙子，这也并非天上。”


    闻言，杨琼大惊：“你是鬼？我下地狱了？”


    琼虞依旧摇头。


    “非也。”


    “我非人，非鬼，非妖，非仙。”


    茶杯落下，瓷器与木材相触发出悦耳的响声。


    “你只需知道，我能实现你的愿望即可。”


    听闻琼虞不是神仙，杨琼失落了一瞬。


    听见她能实现愿望，心下大喜，只要能让她得偿所愿，管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


    “我要再活一次，走出牛家村，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话音刚落，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脚底升起，神秘的符咒包裹住两人。


    琼虞看着对方惊慌的样子，淡漠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薄厚适中的嘴唇轻启：“如你所愿。”


    杨琼的灵魂如同烟雾一般开始消散。


    “啊啊啊啊啊！”


    一阵痛苦的嘶吼过后，杨琼彻底消失。


    “支宝宝，功德点到账一万点。”


    风铃里发出萝莉的声音。


    随着声音落下，屋檐下的风铃化成一个金发红眼的小女娃。


    她的脸上有着不问世事的童真。


    风铃咧开嘴，天真地笑道：“她真傻，不问代价就许愿。”


    琼虞将杯中的茶水饮尽，对于一条生命的流逝波澜不惊。


    “傻？倒不见得，不过是贪婪罢了。”


    他们以为无需付出代价的东西，往往需要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若杨琼不那么激动，她就能看见琼虞身后的格子。


    格子里放着许许多多的牌子。


    其中一个写着许愿者若拿不出报酬，则需付出灵魂。


    风铃幼态的脸上迷茫了一瞬，很快她摸着肚子一脸的满足：“琼虞，她的灵魂真香，像是上好的牛肉。”


    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连肩膀也微微抖着。


    “越坏的人灵魂越香，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


    琼虞垂眸，修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那杯茶上：“可惜这么好的茶，沾染了浊气，要倒掉了。”


    她不在意杨琼是好是坏，只要付得起代价，就是她的好客人。


    风铃小小的脑袋一歪，张着与脸不符的血盆大口，将茶杯一起吞下，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说：“琼虞别不开心，这样就不浪费了。”


    琼虞浅笑，暖黄的余光铺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美的神圣不可侵犯。


    她屈指敲在风铃额头。


    “不可乱吃东西。”


    风铃捂着头，正想反驳，便感觉到有人来了。


    她迅速化为屋檐下的风铃。


    琼虞看向来人，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织女，你不是在历情劫……”


    “织女才不是我的名字，那只是个统称，你是不是忘了我叫什么？”


    不等琼虞回答，织七脚步向前，纤细的腰肢如风中摇摆的花朵，脚下步步生莲。


    一阵风吹过，织七已经走到琼虞面前，白皙的手指轻轻压在琼虞温软的嘴唇上。


    制止了琼虞即将说出口的话。


    她行走间带来的一阵香风，丝丝绕绕缠在琼虞鼻尖。


    织七从袖中拿出一张玉牌，放在茶几上。


    青绿色的玉牌上浮现一万功德点。


    功德点是大世界通用的货币。


    大世界里住着她们这些活得长长久久的怪物，这些怪物又掌控着数万小世界的生死。


    或许他们就是小世界人们所叩拜的神。


    唇上的触感消失，琼虞收起玉牌。


    “织七，说出你的愿望。”


    织七美丽的五官纠结在一起。


    琼虞倒出一杯茶，递至她面前。


    “你也知道，我在历情劫。”织七让手握住茶杯，茶水的温度透过指间传入她的掌心。


    一颗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司命那老不死的，每次写织女，只会写跟一个放牛郎成亲，生下孩子后分开，百年见一面。”


    “我本已经封存大世界的记忆，在小世界历劫，活着走完这一遭就算了。”


    “可我洗澡时衣服被那放牛郎偷了，一气之下恢复了记忆，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加固封印，我的能在大世界的时间也不多了……”


    织七说着喝了一口茶，让自己不那么激动。


    “我一想到要给他生下孩子，就恨不得宰了司命。”


    “所以你来找我？”琼虞目光澄澈，如同一汪清泉，倒映出织七美好的面庞，她那双眼睛，看向谁都像是含着情意。


    织七被看得微微侧头，脸上泛出了轻微的薄红。


    “我知你神通广大，此事也不叫你为难，你只需阻止封存记忆的我与牛郎成亲，生子，帮我找回羽衣。”


    琼虞手一翻，洁白无瑕的手掌朝上，淡淡地说：“干涉历劫，得加倍。”


    所谓历劫也是修功德的一种，大世界有规则，若无规则早就乱了套了，哪还有这天地的存在。


    也只有琼虞喜欢钻一钻空子。


    织七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又拿出一枚玉牌，安安稳稳地放入琼羽手中。


    琼虞手一动不动，只用含情的双眼注视着织女。


    织七又拿出一块玉牌，娇声说：“你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琼虞收了玉牌：“你尽管去历劫，我稍后就到。”


    闻言，织七松了一口气，身影渐渐消失。


    此次的两个任务在同一个小世界，琼虞勾勾嘴角，眼中带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