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风聚广阳
作品:《江湖第一隐士高人》 广阳城和京城的距离可不近。
要是随意逃窜的,那倒是还好,但要是在行刺前就计划好了后退的路径,那麻烦可就大了!
周围可都是蛮王的地盘啊!
要是查出和那边有关系,准又是一场牵扯甚大的腥风血雨。
广阳王那眉头皱得比死结还紧,在屋内来回踱步。
谢时玄抿了一口百晓生孝敬的茶水,看得有趣。
这回儿怎么没早上说要砍他脑袋的气势了?
“王爷在担心?”谢时玄笑道。
在踱步的广阳王当即回身,歉疚行礼。
“是兰某失态了。”
“刺客竟偷偷潜入了广阳城,没能及时察觉,是兰某的失职,不知,先知可愿指教?”
广阳王也开始依赖先知了。
旁观的苍鸿鸣看得分明。
广阳王现在这尊敬如上宾的态度,对比早上那杀气十足的王爵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称得上是性情中人。
也怪不得皇帝愿意让他镇守广阳城。
这里地理位置特殊,三教九流混杂,江湖气息浓郁,要是来个善于心机的官僚风城主,还真不一定能活得下来。
倒是这位没有太多架子的广阳王,为人亲和,知错能改,在江湖上很吃得开。
很多门派在广阳城都有驻地。
就连百晓生那边……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苍鸿鸣已经知道了,等百晓生冠礼后,颜老先生就要彻底搬过来,定居此地了。
嗯,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先知在这里。
谢时玄抬手止住广阳王的行礼:“不用如此,昭告命运乃先知职责。”
这句话,他早上也说过。
只不过,那时候的广阳王大概是听不进去的,只当又是江湖骗子在胡说八道。
“有任何需要,找我便是了。”谢时玄真心实意地回道。
命运面前,人力难敌。
即便是先知,他能做的也真的不多。
所以。
能帮,自然是要帮的。
广阳王更羞愧了,长叹了一声:“蹉跎多年,终得见仙长真颜,此生无憾了。”
仙?
谢时玄表情微怔。
像冬日的飘雪落在梅树上,绝美如画,却心知不长久。
摸了摸手底下比他手指温暖多的绒毛,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谢时玄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一介微末凡俗,可当不得仙长之称,我那位友人倒是配得上。”
众人相视一惊。
可以称得上仙人的友人,是之前提及过的那位吧。
都仙人了,还不算特殊?
百晓生和苍鸿鸣互相眼神交流,小小的腹诽了一下。
就说先知的理解和他们不一样吧。
至于,先知说他自己是什么‘默默无闻的江湖算命先生’,什么‘一介微末凡俗’……
先知的预知可以完全相信。
但先知的结论,一个字都不能信!
谁信,谁就是傻子!
“……”平生最爱打探情报的百晓生张了了好几次嘴,都忍住没出声。
想知道就问啊。
这时候装什么乖巧?
站在后面的苍鸿鸣看到,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替百晓生问了出来:“先知,您的友人,也在广阳城吗?”
皇帝和广阳王的目光也瞬间集中了过去。
这句话问出了他们所有人想问的。
谢时玄微微垂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小声低语:“他很忙,应该不会来找我。”
千万别来!
他可不想让亲友知道,自己是因为迷路了,才掉进这个小世界的。
虽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到成年礼后要承担的责任,压力太大,一时失误,没分清真实路径和眼睛‘看到’的路径,才走错的。
不过,这种黑历史,他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
谢时玄没去管他们好似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心里在想什么,瞟了他们一眼,认真提醒道:“等下会有大雪,你们最好现在就回去。”
要下大雪了?
百晓生赶紧探头往门外看。
偶尔有冷风吹过,但天地一片干净,还有黑灰的鸟类从空中掠过。
“没下啊~”
青年眨巴着眼睛,试图赖在这里。
但苍鸿鸣可不懂怜香惜玉,直接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到屋外:“所以说是‘等下’会有大雪!听不懂人话吗?赶紧走!”
皇帝和广阳王可做不出百晓生的小孩姿态,他们也确实还有其他要事。
于是,纷纷起身,非常有礼节地和谢时玄告辞。
在离开前,广阳王很有先见之明地多问了一句。
“先知明日还会去西直门摆摊吗?”
其他人也回眸。
对谢时玄这种隐士高人来说,什么摆摊算命,不过是点缀生活的兴趣罢了,想走随时都能走。
现在知道暗杀皇帝的刺客就在广阳城,谁知道先知明天还会不会出门。
“您近日不出门也好。”
广阳王发狠,决心回去就下令彻查内外,看那人还能躲去哪里。
“我定会严查此案!”
可不能让这等狡诈刺客,惊扰了高人。
坐在原处的谢时玄摇头:“无碍,摆摊照旧。”
他一普通百姓,要普通的生活,不是吗?
至于那个刺客,呵呵。
谢时玄笑而不语。
被驱逐到门外的百晓生扒着门嘟囔:“哦,明早就能停了,那这场雪也不大啊,让我住一晚又怎么了嘛,小气的小苍子。”
当他聋了是吗?
苍鸿鸣盯着他。
顺手抄起什么东西就去追他。
“唰——”
百晓生早有预料,当即用上了轻功,飞速跨出门槛,远离这个看上去想咬人的小狼狗。
“走就走!哼!”
人在院门外还朝里面潇洒地挥了挥手。
“先知!我先走了,明早再来拜访您啊————”
看完全程的皇帝笑着调侃广阳王:“瞧,很是活泼。”
广阳王苦笑:“哎……”
在先知面前是活泼了,面对他就是一张冷脸。
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吧。
苍鸿鸣站在院门外目送两拨人离去后,那工具稍微修整了一下路边的花圃。
是被那些侍卫砸伤的。
明明他有留手,只是没想到,那些人比他想象的还弱。
堂堂一个皇帝,就不能找几个有实力的护卫吗?
苍鸿鸣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回身关上院门,回了屋内。
“先知,他们都走了。”
这是没必要的汇报,但苍鸿鸣习惯了。
谢时玄递给他一杯热茶:“辛苦小苍了,坐吧。”
苍鸿鸣赶紧双手接过。
“多谢先知。”
“是百晓生阁下泡的。”谢时玄不抢功劳。
苍鸿鸣很想翻白眼。
一种‘人走了,又好像没走’的阴魂不散感油然而生。
真是诡计多端的讨厌鬼。
苍鸿鸣端着茶,欣赏了眼,确实很漂亮:“颜生苦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直呼其名,是亲密的象征。
看来。
谢时玄含笑地看着他:“你很喜欢百晓生阁下?”
“咳咳咳……”刚喝了一口的苍鸿鸣当场呛到。
他喜欢个鬼!
要是有可能,他真想离颜生苦远远的。
“咳咳、先知,您是怎么看出……我喜欢他的?”
苍鸿鸣差点死不瞑目。
他一点都不想在先知这边留下一个‘喜欢百晓生’的印象。
太可怕了!
谢时玄脑中的画面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说那一个,只能模糊地回复。
“感觉。”
苍鸿鸣欲言又止:“…………”
那您这感觉,可真是太感觉。
“我和他的关系,怎么说?”
苍鸿鸣用尽毕生的知识,挖出了一个勉强可以形容的。
“水火不容。”
“是吗?”
谢时玄眸光柔和,像长辈看晚辈一样包容:“小苍,我曾见过相容的水火哦,漂亮得让人终生难忘。”
万物轮回,周而复始。
没有什么类型是他没见过的。
太多初见时相看两厌,最后恨不得以身相殉的人了。
其中有一对,他至今记得。
那还是他友人在当学院导师的时候,有一年,收到了两个号称‘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学生,听说闹得很凶。
因为两人都是天才,好友特别用心,聊天时也经常会提到那两个学生。
次数多了,他也好奇,就过去看了一眼。
结果,正巧就看到了被好友戏称为‘这人只有我可以欺负你们谁敢碰一下我就弄死谁’的名场面。
无尽的滔天火焰环绕着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银河之水。
连记性不好的谢时玄,稍微一回忆都能再次想起了那惊艳一幕。
谁说水火不能相容的?
小苍和百晓生真的关系不好?
他看未必吧。
就拿广阳王这对父子来说,要是他们起冲突,小苍肯定帮百晓生。
广阳王可是王爵,威震一方,百晓生不过是白身,无官无职,尚有半月才成年。
要是没点感情,正常人谁会帮百晓生。
偏偏小苍硬说他和百晓生水火不容。
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吧。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大盛习俗?
想到这,谢时玄上下打量着喜欢穿一袭黑衣的苍鸿鸣。
“那人也和小苍你一样喜欢穿黑衣,他们最后的关系,亲如一家。”
谢时玄神秘一笑。
算是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他们是堂兄弟这件事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和百晓生还有亲戚关系的苍鸿鸣局促干笑,摸了摸鼻子:“这个、其实穿黑衣只是比较方便罢了,倒不是我有多喜欢这个颜色。”
他是个杀手,多是夜里活动。
总不能穿一身白衣吧?
但先知这么一说。
要不,他以后换个颜色?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苍鸿鸣有点慌。
他不要和那个讨厌鬼变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简直就是人间噩梦!
谢时玄笑着看下门外。
“下雪了。”
谢时玄披着披风,悠然站起身,走到廊下。
伸手感受了一下被寒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的零碎雪花。
雪大,风也大。
谢时玄的手刚伸出去,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阻力。
“是啊,冬天来了,不知道今晚过后,又会冻死多少人。”
苍鸿鸣把几个窗户都检查了一遍,也站在门边,特地站在上风口,替先知挡风。
苍鸿鸣的身上,混杂着洞察世事的悲悯和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冷情。
谢时玄看在眼里,心道:蓝氏后裔,果然是天生是最适合当皇帝的一脉。
小苍管朝堂,百晓生管江湖,至少能保大盛百年无虞。
而这风云汇聚的广阳城,就是一切的开端。
风雪呼啸。
预示着冬天的降临。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谢时玄转身入内去找东西。
苍鸿鸣跟了过去:“先知要找什么?”
并非是少年粘人,他只是知道先知的记性有多差。
谢时玄:“上次颜老先生送我的那个盒子在哪?我有用。”
很快,苍鸿鸣就帮他从第三排架子上找出了一个独具匠心的精致锦盒。
拿着很重,里面应该还装有贵重的礼物。
毕竟是颜老先生送的,怎么也不会轻。
黑衣少年把礼盒双手捧给谢时玄,见他松了口气,知道要找的就是这个,便顺口问了一句:“这里面装的好像是来自南洋的一些珍奇,您是要摆出来的吗?”
谢时玄接过盒子,打开来看了一眼:“不是。明早的西直门难得热闹一下,我也不好扫兴,就只能提前准备赔礼给颜老先生了。”
看着面前颜老先生送来的礼盒,苍鸿鸣呆住。
为什么要赔礼这个先摆一边。
就是说,您为什么要拿颜老先生送的礼物当赔礼送回去?
到底是哪位神仙教的您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