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

作品:《我和暴躁酷哥一体双魂

    邵嘉禾追着问了好几次,他们到底在为谁起了矛盾。


    屈景明搪塞敷衍,“你不认识的。”


    ……小鬼肯定不明白自己怎么成了旋涡中心。


    虽然他确实什么都没干,只是想和裴至做朋友。


    “哦。”


    邵嘉禾很失望,但还是非常好奇。


    屈景明怎么也不说,后来干脆当没听到。


    太小气了……


    翌日一大早下了雨,路上堵车,邵嘉禾匆匆抵达教室的时候已经迟到,好在老赵没有说什么,奇怪的是,老赵看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像是一个中年父亲看自己的叛逆儿子,却又掺杂着一些慈爱。


    ……这是又怎么了。


    “你不该去礼堂的,景明。”课间时间,老赵将他叫到了办公室长谈,叹气说,“我没想到你会冒着危险来找我和其他同学……你也长大了。”


    邵嘉禾有一点点尴尬,他不是屈景明,拿他和以前的他对比……很奇怪。


    “再这样保持住成绩,B大A大的热门专业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听你父亲的助理说,屈家有送你留学的安排?你想好了吗?”


    【就回他还没有。】


    他忙不迭按屈景明的说法解释,又补了几句谢谢老师辛苦了,但还是被老赵拽着苦口婆心说了好几段心灵鸡汤,非常艰难地才找了个理由脱身。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邵嘉禾在操场走圈散步,身后跟了一列小火车,他还是习惯戴着口罩,一回头见到见到好多人跟着他,有些吃惊。


    “这是在做什么……”


    “散步嘛。”


    “一起散步~”


    “小花刚才怎么一直在看礼堂那里?”


    “因为之前那件事吧。”


    学校已经把这件事压下去了,礼堂大门被锁起来,不允许学生进入。


    体育老师开始抓人跑步,有惊无险,他没被点到学号。窦云与他一起并肩散步,经历了闹鬼事件,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


    窦云很怕鬼,他也是,一下子很有共同语言。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山脚下。


    学校的后山很矮,其实只是个种树的小土坡。山腰一幢蓝白尖顶的礼堂,古朴秀气,但因为那次闹鬼,现在在两人眼中已经鬼气森森了。


    窦云不太敢靠近,忙说“我们走吧”。


    邵嘉禾却是愣了一下,抬手往那边指了过去:“门开了……”


    沉重的桃心木大门不知何时敞开了一道缝隙,锁链早就掉在了地上。


    那道缝隙黑漆漆的,隐约能见到一道穿校服的男生身影。


    邵嘉禾与这只鬼保持着相当遥远的距离,但不知为何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很悲伤……这种伤感有种死亡的气息。


    窦云已经啊啊啊啊地逃走了,山脚下的邵嘉禾抬头看这惊悚一刻。


    他当然也赶紧离开了,就当做没有看见。


    “我们是不是得躲起来?”


    【别靠近他就是了。】


    屈景明也觉得烦,开始认为有必要找个灵媒处理这件事。


    傍晚有课后补习。课间,邵嘉禾的手机响了,他瞥见是个陌生号码,原本不打算接的,但对方一连打了三次。屈景明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可能因为看英语而睡着。


    他想了想,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道低沉声音,大约是中年人,语气冷厉。


    “你计划什么时候到医院治疗?”对方说,“这么严重的病情,你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


    他的语气很严厉,像是随时要拿藤条打人,又像是在讥嘲,令人很不舒服。


    邵嘉禾怔住,下意识地问:“你是?”


    “你现在已经疯成这样了?疯子!”


    中年男人冷笑说。


    他不明白,但对面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这时,他才听见屈景明的回答。


    【这是我父亲。】


    紧跟着又说。


    【不用理他发癫。】


    与以前一样,屈景明还是那种浑不在意的语气。


    不在乎,完全不放在眼里。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到了傍晚18:00的时候还没下课,邵嘉禾从身体里脱离出来,坐在空椅子里旁观屈景明写练习题。


    其实根本没有在写题。


    他漫不经心把玩着钢笔,不知在想什么,撩了下眼皮:“这两天我去找个灵媒。”


    总算到了下课时间,屈景明头也不回地走了,步伐很快因为他不想被人热情地喊小花。


    邵嘉禾也问了他和父亲那通电话的来龙去脉。


    五分钟后。


    “怎么办……”


    邵嘉禾很忐忑,等车的时候蹲着揪路边小草。


    在他的追问之下,他才发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因为鬼附身的一系列性情大变,屈景明被认定是出现精神问题——双重人格,这件事已经被屈家知道了,现在想送他住院治疗。


    系列的精神医院还是他家的产业。


    “没事。”屈景明根本不会听他们的,“如果威胁有用,他们也不至于打电话给我。”


    似乎也有道理?


    邵嘉禾想了想,问:“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什么忙……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奇特的家庭,竟然以疯癫互相形容。


    屈景明拒绝了认为没必要,但邵嘉禾仍然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但这种家事,他既无能为力也不方便掺和,但他却每日有12小时是“屈景明”,实在尴尬。


    回家路上,两人在电梯口遇到了熟人。


    “卧槽……竟然又是你们。”


    一脸惊悚的姚林瑞穿着校服,像是刚刚放学,但见到邵嘉禾,他面色微变,稍微和缓了些。


    这话不太礼貌,屈景明不喜欢。


    “你刚才说什么?”


    姚林瑞一撞上他的眼神就连忙摆手说“呃我的意思是说很惊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吭声,只是这么瞟着别人,就已经很让人觉得不舒服。


    眉目轮廓凌厉,眼白多于眼黑。


    等他再年长一些,给人感觉就会像是野外缺乏拘束的狼。


    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则恰好相反,五官气质都很柔和沉静,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外表。他眨了眼睛,奇道:“林瑞?我以为你已经搬走了。”


    出了闹鬼的事,邵嘉禾以为他大概会搬走去别的地方住。


    姚林瑞神色不太自然:“嗯,我不打算搬家。”


    邵嘉禾点点头,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有两人一鬼,但玻璃里映出的只有两个人,邵嘉禾也发现了这点,一回头,他发现姚林瑞已经表情紧绷地站在角落,后背紧贴着电梯墙壁,仿佛恨不能缩成一颗豆子。


    另一位惯常地对外人视若不见,低头玩手机。


    叮——


    五楼到了,姚林瑞夺门而去。


    “我联系了之前那个通灵人。”屈景明若有所思,他这阵子已经把首都的通灵人都联系了个遍。这圈子的通灵人都褒贬不一,那位最出名的、上过电视节目的辛风恰好出国外了,今天才回复说准备回国。


    但天知道辛风什么时候回来,他干脆联络了之前的长发通灵人。


    问的是学校闹鬼那件事。


    杨肴一直待在学校,如果不处理,早晚会出事。


    对方明显是缠上了他和小花。


    对此,长发通灵人的解释是体质问题。


    屈景明八字重,对鬼魂的负面影响近乎免疫。但小花是刚死了不久的鬼魂,附着在活人身上引发了一系列反应。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


    学校那件事不好处理,长发不能进学校,他只能让屈景明和小花两人去联系杨肴。


    长发的说法也与之前通灵人的差不多,魂魄大部分都很难在人间存在很久,但杨肴是冤魂,执念深,得偿所愿才愿意离开人世,在人间越久,他越容易丧失理智,最后忘了自己是谁。


    就像梁菡。


    这种说法,很容易让人联想身边的小鬼。


    鬼新娘的夙愿了了,就将离开。


    “长发的做法应该有用吧,之前梁菡也是这么被超度的……但这也不简单啊。”


    一想到杨肴的诡异要求,邵嘉禾心里隐隐不太舒服。


    他像是对原本三年五班的人怀有恨意……


    这种心愿如何了却?


    屈景明思忖说:“只能到时候再看。”


    棘手的事不止这一件。


    “如果遇到你家里人,我该怎么解释你现在的变化?”


    邵嘉禾很担心,准备先与屈景明串供。


    总得有个说法吧,不能真的说是发疯……


    “已经被认定是人格障碍了,你要和他说是鬼魂附身?”


    “……难道不该这么说吗。”


    “是啊,不应该。”


    为什么?


    邵嘉禾不太理解。


    “程医生舅舅,是第一个诊断你有精神问题的人吧?”


    “程优。”


    屈景明复述这个名字,低头将手机通讯录打开了。


    邵嘉禾仍想着刚才那件事。


    理论上,屈景明是没有精神问题的。


    精神病的诊断是怎么得出的?因为鬼魂存在的干扰吗。


    邵嘉禾很担心:“这种事只要你不承认,大家就不能当面议论你。但你一旦承认了是精神病,你会被他们另眼相待的。”


    就连屈父也直言他是“疯子”。


    家人尚且如此,外人更不会客气。


    言语的恶意很可怕。


    “你在担心什么?”


    “怕你被议论啊……反正不要承认就是了。人言可畏。”


    “不是大事。”屈景明抬手将编辑好的号码递给他看,“这是那些人的联系方式,下次他们打过来你就知道了。”


    邵嘉禾看到了备注。


    ……都是屈家人。


    看来,这段时间他俩恐怕经常得和屈家打交道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礼堂那件事。


    像是从神灯里搓出了一只恶魔,放置不管就一直缠着他们,不尽快解决的话实在很麻烦。


    ——我从一个学姐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据说杨肴在班里不是很受欢迎,他坠楼了,大家也不是很关心


    发消息的是窦云。


    经历了第二次灵异事件,窦云恐惧之余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只鬼为何这么执念……


    邵嘉禾问道:“不受欢迎是指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被孤立了


    ——具体为什么不清楚,他坠楼不久后其他人就毕业了


    ——杨肴是想把当年的同学就叫过来?怎么可能啊……他该不会是计划杀了那些人吧??


    不知道……


    两人聊了几句,一时不知怎么处理。


    唉。


    他翻了翻当年学校bbs的记录,看到了些许遗迹,但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微信提示了好几道新消息。邵嘉禾通常不看班群之外的信息,毕竟是发给屈景明的,万一看到不该看的就不好了。


    他说:“有人给你发消息。”


    “嗯?你念给我。”


    “嗯……是一个群,名字是[小洋彼岸]。”


    “不用管了。”


    屈景明一听是这个群就不搭理了。


    邵嘉禾粗略瞄了眼,群里划过的信息……奇奇怪怪。


    ——屈景明已然隐身!


    ——6,自从与鬼共舞就不理人了


    ——物理上的不理人


    ——被鬼缠着不好吧


    ——我看他气色挺好的,连脾气都变好了,大概没被吸走阳气吧!


    ——鬼魂会不会是个妹妹啊,人鬼情未了?


    ……?


    夜晚过半。


    在沙发上趴着玩消灭星星很容易犯困,眼皮涂上了困意,突然很沉很沉。


    邵嘉禾半阖的视野里多了一个人影。


    不良青年模样,黑T恤,手臂布满纹身,钻石耳钉闪烁,就站在他身旁,接了一个通话,一只手拿着杯子,里面是酒。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微微蹙了眉,投向窗外的视线从他眼中和光线里漫散。


    没什么表情,冷酷得很有距离感。


    偶尔这样的时刻,他就显得很神秘。


    不多久,屈景明转而低头觑他,目光将他从头发端详到脚尖。


    这是在干什么?


    “是我占了你的沙发,没地方坐了吗?”


    邵嘉禾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明天给你买张床。”


    他答非所问。


    ……床?


    “客厅放床很怪吧。”


    邵嘉禾困得不行,闭眼想象了沙发边上是一张床的样子。


    “不然只能把你的床放到我的卧室。”


    “我不要。”他才不想和屈景明一起睡觉,“通灵人说什么了吗?”


    “让我和你好好相处。”


    “我们不就是好好相处着吗?”


    屈景明觑他一眼:“那人说的不是这种相处。”


    “是哪种?”


    “……”


    突然沉默。


    灯关了。


    啪。


    但他在客厅亮了一盏小灯。


    邵嘉禾:?


    小灯是之前客厅原设的灯,亮度约等于无,灯下伸手可不见五指。


    邵嘉禾摸黑闭眼睡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做梦醒了。


    关于教堂的梦,一只天使飞过,与现实没什么关系。


    他躺着没多久又有点睡意了,想拿个抱枕搂着睡觉,坐起来四处摸索。


    没找着。


    起来的时候,他瞥到有个人影坐在对面的矮沙发里,顿时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屈景明。


    准确说是屈景明以及抱枕。


    ……?


    怎么半夜在这里呢。


    喝醉了?


    他忍不住俯下身,靠近了去瞧。


    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差点跌倒,好在抓住沙发挡了一下。


    差点扑到屈景明身上了……


    好险。


    “……”


    他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抓着后衣领,从青年身上拎开了。


    被拎猫似的拽起来,他一瞬间睡意全无,眼前是一张熟悉的冷脸。


    邵嘉禾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他什么部件,还是说刚才攥的不是沙发,有点懵,正要开口道歉,但发觉屈景明抬头盯着他。


    四目而视。


    他俩不是很经常对视,平常只有晚上才有面对面的时间,彼此这么正面相视的时候,不是很多。


    但他不吭声,也不松手,把邵嘉禾弄得很忐忑,不上不下的。


    屈景明刚才一抬头,就看他飞扑而来。


    一张凑近的、奶白的脸,睫毛很长,睁大的黑润眼睛,眼里满是好奇和担心。


    好像家里养的笨猫,一大早怀疑睡觉的主人已经死了。


    但鬼不是猫,那就是有别的意思。


    邵嘉禾被拎着很不舒服,只得往前挪了一些。


    以至于两人挨得极近,几乎一低头就要碰到唇了。


    屈景明抓着他,眼神复杂:“你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