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安静的摄影棚里,余泽春绝望的卡声，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看着一脸严肃的叶菱桦，余泽春的心抖了抖,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给你女朋友擦头发的？”


    叶菱桦很无奈：“擦干就好了，不是吗？”


    余泽春崩溃：“你是在上班吗？理发店给人洗头都带点笑呢！我这是在镜头前,镜头前,要有表现感啊！”


    叶菱桦噎了噎，正想说两句，余光看见抬头看着自己的林欣，她的双目如当初吃芦笋盯着自己时一般,此时黝黑的疑惑的注视自己。


    叶菱桦转开头,避开这种让人心动的视线，淡淡地对余泽春说：“我努力表现了。”


    余泽春被她的无耻震惊，转头和孟珂琳说：“不说什么大牌演员,哪怕有点经验的也行啊！”这就是她努力的结果？哪怕脸抽一抽，我也当你努力了。你一个面无表情的,你说你努力了。当我眼瞎吗？


    孟珂琳陪着笑，然后转头就拿着喇叭对镜头前的叶菱桦喊：“前几天吃烧烤不是吃的同一根吗？那个气势在哪里？拿出来啊！！！”


    叶菱桦：“……”


    林欣被她说的满面通红,瞪向孟珂琳。


    孟珂琳被瞪的声音弱了两分，只能对着喇叭继续说：“歌曲还要录制呢！我这不是为你们好吗？”


    见林欣依旧瞪着自己，孟珂琳只能移开目光，声音小了点,喊：“我让导演再给你们机会，你们再试试，多多努力。”


    余泽春当然不至于一次不行就放弃，让人将林欣的头发打湿，然后看着叶菱桦说：“这次表现的温柔一点。”


    叶菱桦只能重复刚才的动作,只是始终没能温柔起来。


    “卡——！！！”


    叶菱桦一顿，但没办法，她也确实努力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甚至动作。


    但是非专业始终是非专业，虽然这只是mv里面极短的一个画面，但是余泽春依旧精益求精，并不接受马马虎虎的结果。


    在一声又一声卡中，林欣的头发从湿到干又到湿。


    叶菱桦的心慢慢沉了下去，第一次意识到，林欣的工作也并没有那么容易。在自己不会的领域里，自己只能拖累她。


    头皮都擦到发白，皮肤都泡到起皱。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卡——！”


    在又一声喊卡中，叶菱桦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迟疑道：“要不……换人？”


    林欣唰地转头看她，目光瞬间一沉，眉头蹙起，显然很是不高兴。


    孟珂琳也皱眉：“刀都驾到脖子上了，你说换人，想什么呢？”


    叶菱桦叹口气：“我毕竟没有什么经验啊！”


    余泽春就生气道：“没有经验可以练，我都不烦，你烦什么。”


    叶菱桦：“……你明明很烦。”


    被叶菱桦点破，余泽春更生气了：“我是导演嘛！事情多，烦点怎么了？


    而且我也没说你不好，你给我乖乖的演，拼死了演。”


    “?_[(”


    工作人员接收到指示，就又上前给林欣弄湿头发，叶菱桦看着她已经半干的头发又被喷湿，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一直被喷水。”


    林欣没应，低着头，在黑亮的头发间隙里，若隐若现的嫩白天鹅颈引人遐想。就算是叶菱桦，视线也总是不经意间落在那处。


    平时说完，一定会回头用黑黝黝的双目看自己的林欣，此时却没有任何动作。


    她依旧背对着叶菱桦而坐，微微低着头，展示着那天鹅颈。


    见她没有说话，叶菱桦这才发现她似乎生气了，弯腰靠近林欣，低声问她：“你怎么了？”


    林欣闷闷地问：“你为什么不想干了？是我不好相处，还是我让你很为难了？”她其实并不是想要答案，问完也不等叶菱桦回答，就赌气般继续说：“你一开始答应就很勉强，如果你真的不方便，就和我说。反正只是几十秒的镜头，我让孟姐重新找人就是了。”


    听着她赌气的话，叶菱桦一顿，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刚才不负责任想辞演的举动，让她多想了。


    又见她头发上水滴不断落在肩膀处，将本就轻薄的睡衣染的有点透。房间里的冷气又打着，自己穿着薄睡衣，坐在这里都有点凉。


    林欣穿着染湿的睡衣，又一直保持着湿发的状态。必定，是比自己要冷的。


    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因为自己不断被卡而生气。


    叶菱桦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她没有马上和林欣道歉，而是将床边场务重新备的浴巾拿过，然后轻轻地盖到她头上。


    伸手轻轻地擦拭，这次，似乎能感受到隔着浴巾的发丝和头皮上传过来的温度。也能轻易地感受到，她原本僵硬的身体，在擦拭中慢慢放松。


    但林欣始终没有说话，她低着脑袋，叶菱桦心里顿了顿，脸上因为她赌气的行为，忍不住露出笑容。


    手上的动作变的更加轻柔，眼神也忍不住带上笑意，林欣不想让自己走，起码这个事实是让人愉悦的。


    而林欣则低头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生气？


    一开始邀请的时候，叶菱桦就说过不方便，她本来就不方便的吧！


    林欣往后靠了靠，感受着叶菱桦认真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头发，手指轻柔的揉搓着头皮。头上的每一根发丝仿佛都有了生命，渴望着靠近一般。


    林欣闭上眼，仔细想想，也不是一定需要她的。只是个mv而已，我可以找其他人的，这样她也不用为难。


    虽然很多年没有拍剧了，但是以前也不是没和别人拍过情侣剧。


    所以，就算是和别人合作，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想起那时候，孟珂琳提议叶菱桦参演，事后自己问孟珂琳让叶菱桦演谁？


    孟珂琳说，自然是演里头情人的身份，两个外貌上乘的人，自然


    是极好的合作。


    那时候，


    林欣也喜欢这样的提议，


    也想着复出以后的第一次情侣扮演，能是叶菱桦，其实也很不错。


    叶菱桦说过不方便的，她那么好，只是看自己困难才答应的吧！


    就像这两三个月，很多她不会的事情，她都认真去学。


    不会做饭，就学。即使会的菜式简单，也努力做好。


    家务不拿手，就花更多时间整理。


    她真的很好了，自己不该说的这么凶的。林欣突然就很自责，和她道歉吧？和叶菱桦道歉吧！


    下定了决心，林欣伸手按住头顶的两只还在擦拭的手。突然间肌肤相亲的感觉，让人无端的颤栗。叶菱桦被按住了动作，也不动了，林欣这才发现她的双手有点冰凉。大概是在这个环境里，总是不断给自己擦头发的关系。


    心里一顿，林欣正想开口……


    “抱歉，我是怕耽误进度。并不是我自己想要辞演，我是怕拖累你。”


    叶菱桦温柔的嗓音打断了她的准备，而她那偏了一点的音色，仿佛带了点诱惑。


    “如果因为这样让你生气了，我感觉自己简直罪大恶极。”


    林欣心里一抖，双手忍不住抓紧，自然也就抓紧了叶菱桦的双手。冰凉的肌肤从手掌蔓延，可心里却有点炙热。


    “所以，我在想，该怎么才能让你不生气？”


    林欣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又被叶菱桦的动作打断。


    被林欣按住的双手突然一翻，然后轻轻握住林欣的手。


    交握的双手，手掌接触手掌的感觉，那是比碰触手背更加亲近的举动。


    林欣偷偷地红了脸，扯了扯，却因为被叶菱桦握住，而没能抽回……


    明明隔着这浴巾，明明被挡住了视线，但是林欣却清晰地感觉到了叶菱桦弯腰靠近自己。


    这让林欣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林欣。”


    叶菱桦轻声唤她，轻柔的声音，仿佛带着丝丝情意，悠悠扬扬，仿佛草原上的百灵鸟，悠扬婉转。


    林欣终于没忍不住，抬起头看她，漆黑的双目如上等的黑玛瑙，勾人心魄。


    叶菱桦弯腰靠近的动作，让两人此刻面对面，离的那般近，仿佛连气息都交融在一起。


    林欣终于开口：“你不用道歉，你又没错。”


    说着，她不服气地夸奖：“你是第一次，已经做的比很多人都好了。”


    叶菱桦看着她这维护的话语，以及她粉嫩的双颊，缓缓绽开一个笑容，微微弯着的双眼，如清澈的泉水。


    “谢谢你，欣欣。”


    林欣就也忍不住绽开笑容，如崖壁上的白莲，耀眼夺目。


    两人这就算和解了。


    叶菱桦见头发擦的差不多了，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学的，演戏而已，可以学。


    她转头看向导演，也许是刚才太投入，这时候才发现身边的所有人也都很安静。


    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摄影棚是那么多人。


    刚才却一度让她以为只有自己和林欣两个人，不过没关系，自己要适应的。


    下定决心以后，叶菱桦终于问导演：“不如我先去找个老师练练？”


    余泽春淡定地从摄像机后面探出脑袋，说：“不用，拍完了。”


    叶菱桦：“哈？”


    余泽春又看了看摄像机上呈现的画面，完全符合他心里所想。


    亲密的恋人，交缠的眼神，生活中最普通的一个瞬间，却可以让人心动不已。


    对，就是这种感觉。


    于是，余泽春非常肯定地说：“刚才那段很好，就用那段。”


    叶菱桦这才反应过来用了哪一段，她看了看身前的林欣，又看了看一边的余泽春，不太确定地问：“……真的可以吗？”


    她才刚准备大干一场的，找个老师，学他个登峰造极的。


    余泽春：“可以。”


    余泽春毫不留情打断了她的豪情，并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向林欣：“真情实意，比演的强。”


    林欣就转开视线，将头上的浴巾拉下扔到一边。


    叶菱桦：“……”真的结束了？


    林欣起身，显然准备离开。叶菱桦见他们真不是开玩笑，是真拍完了，只能收起那份豪情壮志。


    而一般拍完，林欣这样的还会去摄像机那边看看拍摄的效果。如果效果不好，很多时候不需要导演说，明星本人就会要求重拍。


    这次也是如此，林欣看过以后，觉得确实如余泽春所说，画面呈现的效果很好。


    只是画面在两人和解时，余泽春突然定住画面。而此时，视频里林欣坐在叶菱桦身前，向后仰头，叶菱桦弯腰向前靠近。


    两人面对着面，处于暧昧的距离范围。即使隔着屏幕，也能看出两人当时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能将这份心动透过屏幕传达给观众，便算成功了。


    但就是这时，余泽春突然指着屏幕来了句：“就这里，要是亲上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