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很不幸，不二周助的头还没回回去，只见一只排球从天而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了小越前的脸上，他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假的吧，怎么会有人真的帅不过一秒？】


    精准，并且无误，正中的必杀一击。


    越前龙奈应声倒地，眼泪花都出来了，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排球砸脸是这么痛，不比网球差到哪里去。


    由于是第一次被砸，少年的抵抗能力远远没有橘子头的好，仰躺在地上的琥珀色眼睛已经泛起了星光，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样子。


    比赛立刻暂停，两队人纷纷将少年包了起来，台上站着的不二几乎半个身子都要探出栏杆了也没看到个影，无奈只能站在原地焦急等待。


    “龙奈，你没事吧？你不要有事，影山，这个时候应该打救护车电话还是抬担架？需不需要人工呼吸，我可以。”


    最后一句话，日向翔阳闭着眼睛大声吼出，看得出来，为了好朋友，他下了很大决心。


    本来还着急忙慌的众人：“………”


    【好像先笑再救也不迟。】


    原本还星星眼听完后被吓出半身冷汗，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站起来跑两圈的越前龙奈，扯着疼痛的嘴角，连连摆手拒绝：


    “橘子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行。”


    【身体死亡可以，社会性死亡不行，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要留恋的东西，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啊！】


    乌养上前凭借着多年经验检查了一下，确定完毕，少年只是皮肤白，球砸在脸上的红印看着显眼的很，其他的倒没什么大事，看着其身上湿了半边的排球服，浅叹一口气，向后指了指：


    “屁大点事，以后多砸两下就习惯了，平时叫你多锻炼你偷懒，体能方到用时才知道重要，行了，上座位歇会，换西谷上。”


    啊哈，龙奈眨眨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想下场，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其实他可以坚持的。】


    乌养再次抢先一步开口：


    “臭小子让你坐着不是结束，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训练，然后，每天早上加跑圈一千米锻炼体力，年纪轻轻这么虚，可怎么得了啊？”


    反应过来的龙奈通红着脸：


    “………我不虚！！！”


    【啊啊啊啊啊，可恶的资本家大叔，不对，是可恶的资本家单身狗大叔。】


    最后还是菅原妈妈桑站出来终结掉了这个奇怪的话题，一手拿着浸湿的冷毛巾轻柔的盖在少年脸上进行局部冷敷，一边示意大家散开继续，然后拉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不点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下。


    无可奈何的温柔劝解，并附带秘技摸摸头安慰：


    “好啦，龙奈今天表现的特别好哦，无论哪个方面都超级棒。”


    对于队内一年级闹脾气的小朋友来讲，效果简直超级棒，龙奈真的很想坚持原则，但是摸摸头也太舒服了，下意识微微抬头：


    “哼唧∽”


    嘴上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当然不是原谅说自己虚的单身狗大叔，是给菅原学长面子而已。


    而场上有了西谷超稳定接球的加持，乌野一方的压力瞬间小了不少，看着和众人配合默契的前辈，还有之前黑毛的嫌弃小表情，龙奈瞬间沮丧了不少，不经联想：


    【同一个世界，同样二传，为什么性格会差这么多？】


    一边是影山大魔王，啊呜啊呜啊呜，一边是可爱的孤爪傲娇喵喵桑。


    想着，突然记起来了什么，少年默默的从身旁的背包里掏出手机，熟悉的划过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置顶聊天框，从下面开始翻，默默的点进了红框的喵桑那里，试探性的发出一个小猫探头的表情包。


    猩红的感叹号表示依旧处于被拉黑的状态，猫猫这么记仇的吗？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果然还是得当面道歉才行。


    想到这，他放下手机，心事重重有点看不进比赛，紧紧盯着场上的布丁头，思索该怎么道歉才好。


    完全没有经验啊，至少在没有遇到孤爪研磨之前：


    【话说是冲上去90度鞠躬说对不起，还是拉到无人的角落悄悄道歉比较好？】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龙奈毫不怀疑，一个处理不好，会被猫猫反手杀掉。


    一直到肩膀上突然一沉，少年才呆呆的回过神转过头去，是菅原学长，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学，学长？怎怎么啦？”


    管原伸手扭过少年的脸，无奈：


    “我知道你很想大家赢，但是使用场外精神攻击是不对的，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分散对面二传注意力，对面的二传要炸毛了。”


    龙奈下意识撇向孤爪研磨的方向，果然和回头观察情况的猫眼撞在了一起，四分无辜，三分凶狠，还有两分探究，一分茫然。


    果断回头，心扑通扑通的颤，手缓缓捏紧裤脚，糟糕现在情况好像更复杂。


    好在橘子头顿悟的会心一击，瞬间改变了整场局势，也顺势吸引了全场注意，龙奈顿时浅松了口气，紧紧盯着自家队的比赛，不敢再看了。


    和菅原学长等待最后一球落地，尽管这次胜利女神并没有站在乌鸦的那一边，但谁都不能否认大家努力的结果。


    【不管是输赢，都要一起面对。】


    龙奈冲过去熊抱住了橘子头，将头埋在少年的颈窝里，略微有些难受，也许是因为设身处地参与过比赛的原因，更加的感同身受。


    小乌鸦们抱团聚在一起，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置身在外，而是开始逐渐的融入进团体里。


    听完两个教练的训话，所有人开始整理场地，龙奈瞬间意识到也是偷摸着和看对眼儿的队员接触的最好机会。


    敏锐的目光立马四处扫射，寻找猫猫的身影，而且还是那种孤身一人，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少年双眼发光，心中默念道歉的词汇，捏手捏脚的就想蹭上去，那只因此晚了一步，只见目光一闪，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就这么挡在了两人之间。


    看着面色严肃，甚至有一丢丢点凶狠的黑毛，龙奈暗道不好：


    【不能是因为日向勾搭对面二传要打起来吧，糟糕，那种熟悉的被捉到的感觉。】


    连忙快步窜过黑毛，果不其然，猫猫已经被吓得了无踪影了，越前龙奈的第一次道歉计划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能漫长的等待，到了场外最后一次告别，龙奈咬紧牙关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锁定布丁头背影，再次准备冲锋，一个熟悉的橘色背影，又给截胡了下来。


    连续两次失败的越前龙奈，笑容呆滞：


    【八嘎，笨蛋，大笨蛋，呆瓜，你们两个，橘子头和黑毛，成心的吧！】


    错过独处道歉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离去的音驹队，少年默默捂住胸口，心碎，心碎碎呀。


    而通常祸不单行，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态正准备和大家一起离开，顺便还能去商店吃肉包子的时候，又意外收到小武老师的信息。


    【小武老师：越前同学，拜托，请来后门一趟。】


    龙奈只好放弃白嫖肉包计划，背着包急匆匆的赶向目的地，只是一眼，前脚刚到，他后脚就想夺门而逃。


    “小越前，有没有想我吖∽”


    盯着眼前亚麻色头发，笑得一脸灿烂的俊朗青年，龙奈想起自己可怜的钱包，只差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不二学长，你怎么会在这？小武老师？”


    不二周助开心的勾住少年的肩膀，笑盈盈的解释：


    “那天听到小越前要来排球合宿，就想来看看啦，超级好奇你打排球的样子呢，至于老师，我有跟他解释过咯，想知道嘛？”


    回想一下学长的恶趣味，龙奈果断摇头，不用知道，他也大概能猜出不是什么好理由。


    眼见少年不上钩，不二眼睛笑的更弯了，果然没有比逗弄弟弟更可爱的事情，所以再更过分一点也没关系吧：


    “今天我就要回东京了，看在我特地来看龙奈的比赛上，龙奈应该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越前龙奈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谨慎试探：“你说的一程是？”


    【不能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二周助歪头一笑，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回程电车票，声音俏皮：


    “Bingo，猜对了，奖励是陪我一起回东京哦，学长我孤单一人会害怕的嘛。”


    少年呆若木鸡，就知道不可能那么简单，啊啊啊啊，世界上喜欢欺负弟弟的恶趣味都去洗，毫不犹豫的摇头：


    “我才不要，不二学长过分。”


    他又不是笨蛋，怎么会答应这种过分的要求，等等，这个家伙好像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才对吧。


    想到这，龙奈身躯一僵，猛然抬头，只见不二笑吟吟的举着好几张照片，照片拍的很好，也很清晰，如果主人公不是自己的话，就更好了。


    “阿啦啦，怎么样，学长的大作，龙奈也不希望我发给越前吧。”


    “…………”


    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确实不想，他只想和色老头斗气，还没想好怎么和哥哥说这件事情，总之，不能是通过不二学长捅破这层窗户就对了。


    顿时，少年深吸一口气，鼓着脸不甘心的点点头：


    “走吧，这就送你回家。”


    不二周助看着小越前生气的小表情，讨好的背过少年的背包，知道这样做是有点过分，但是受人之托也没办法了。


    “对不起呀，小越前。”


    越前龙奈有些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


    【为什么突然要说对不起，真奇怪。】


    很快，他就明白了腹黑的每一句道歉都不会是白来的，两人一路折腾到了东京，天已经黑了一半，龙奈着急的买回程车票离开。


    一个转头的瞬间，不二不见了，一起不见的，连带着他的包，排球包新买的，里面放着排球，还有钱包，钱包里一共有将近7000日元。


    少年深吸一口气，默默捏紧拳头，下定决心下次再见学长，一定要把他的头打掉，幸好身份证手机这种重要的东西，自己贴身放着：


    【很好，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随身携带的零钱，连车费的一个零头都不够……啊啊啊啊啊，更气了，恨不得乱拳打学长！！！】


    幸好，知道这个家伙的地址，猛吸一口气，撸起袖子，现在就冲到他家去暴揍他。


    说时迟，那时快，才往前踏一步，身后一道冷清的声音迟疑却又坚定的叫住了少年：


    “奈…好久不见。”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静止了，这个声音他一辈子不会忘，他早就该想到的，腹黑的阴谋，越前龙奈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那么胆小，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甚至控制不住呼吸，只能任由着雾蒙起双眼，将脸埋进阴影里，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


    【笨蛋，说话呀，笨蛋，快点给我说话，随便说点什么，总之不许那么不争气。】


    可不管脑海里怎么嘶吼，回归现实，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吐不出去，咽不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身后的人再也忍不了上前来，拉住少年的胳膊想说些什么时，越前龙奈才害怕的猛地甩开那只手，飞一样的往外跑，只留下一句弱不可及的辩解：


    “你认错了，我不是越前龙奈。”


    车站内，只剩下一个修长的人影望着远去的人，紧紧握住了手，躲在柱子后面的不二周助，背着包一向平淡的脸上，难得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


    “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你应该和龙奈…”


    身影出声打断，酸涩中带着无奈：


    “学长这次麻烦你了，我和奈的事情，或许还没有到和解的时候吧，都有放不下的心结，不是吗？”


    不二只好摊摊手，头痛：


    “现在轮到我头疼，小越前不知道得生我多久的气。”


    确实，疯跑出去的龙奈咬着唇瓣想：


    【现在最最最最最讨厌不二学长了。】


    此时外面已经点起了路灯，天似乎也感受到少年的心情，哗哗哗下起了小雨，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雨，谁也没心情关注行为奇怪的少年。


    索性，因为有了雨，看不出来脸上的是眼泪，少了引人注目的烦心事，他耍着性子由着雨水从头淋到脚。


    直到跑累了，龙奈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望向四周车水马龙，悲伤的发现竟然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不是迷路，是找不到家了：


    【以前有哥哥的地方就是家，后来和色老头吵架离家出走，那个人会笑着收留他，现在呢……好像哪里也去不了。】


    一时间他的脚像扎根了动弹不得，站在原地，路灯下发呆，哪怕淋着雨也无所谓，似乎有一点光照着，才能不那么害怕。


    所以孤爪研磨歪头撑着伞，背着自家发小，双手抱着从店里刚订回来的游戏机回家，路过此地见到少年时，他已经从头到尾被雨淋的湿透了。


    乌野队服皱皱巴巴的贴在少年修长的腰身上，水滴不停的他墨色微长的发梢流淌，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进脖颈流入衣领中。


    人跟失了魂一样，任由着雨，嘀嗒，嘀嗒的淋着，一动也不动，像极了游戏里血条即将清理，濒临破碎的脆弱人偶NPC。


    他被吓了一跳，怀中刚到手的超贵游戏机差点没跌落水潭，形成另一摊悲剧，不然，到时候就有两个人站在这里淋雨了。


    压下心中无限疑惑，孤爪研磨小心翼翼的靠近，微微弯着腰，像警惕的猫，距离恰当合适，能看清少年脸后，轻声试探道：


    “越前龙奈？”


    少年没有回答，但看清脸的他完全可以确定，赌上脑袋瓜子和优秀的记忆，眼前人100％就是越前龙奈。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少年的状态绝对称不上好，微微皱眉，再次开口询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越前龙奈还是不说话，孤爪研磨沉默，换个角度想想，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来东京淋雨呢，就是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再问下去也许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不喜欢参与进麻烦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现在就走，回家躺在温暖的被窝，听着雨声玩最新的游戏机，美好的生活不过如此。


    只是刚刚越过少年，孤爪研磨便停下脚步，又退了回去，好吧，他做不到，耐下性子重新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之前还很高兴的打着排球才对。


    第二次询问有了一点效果，龙奈像是找回了一点魂，朝着声音方向侧了侧头，随即垂下目光，盯着脚尖，看样子是不想说话。


    眼见雨越下越大，少年还没有说话的意思，孤爪研磨看着血线几乎要掉完的越前龙奈，终于耐不住性子，微微咬牙，弯下腰歪头去看少年的表情，语气强硬：


    “说话，不然我就生气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孤爪喵喵的语气不对，越前龙奈如梦惊醒，猛的向后撤去，慌张的移开眼眸，半响才慢吞吞的吐出几个字：


    “我没事，不早了，研磨早点回家。”


    …………


    周围的气氛一度冰冻，研磨笑了，猫猫笑起来很好看，可爱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艳，几乎让人挪不开眼，可惜经常空无一人没人欣赏，他是被气笑的，眼里闪烁着些许火苗，随时准备蔓延成熊熊烈火：


    “你是跟我开玩笑吗？”


    越前龙奈往后缩了缩，不觉得有些害怕：


    “研磨…”


    孤爪研磨打断了他，不像刚刚慵懒，几乎用着一种命令的语气：


    “明明血条都快清零了，还在这里说这种话，现在立刻给我回去。”


    过于严厉的声音，让被淋傻了的少年莫名的委屈起来，明明不是眼前人的错，他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眼泪珠子哗啦哗啦的又开始了，像断了线的水晶串子似的，嘴里呜咽着：


    “没，没有回去的地方了。”哪怕他也想回家。


    孤爪研磨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顿时，怒气全部转变为歉意，抱着游戏机的猫爪，不知道该怎么办，慌的一批。


    “你，你别哭，我，刚刚声音确实大了那么一点点。”


    【血条清零可以喝加红药，哭了，这怎么处理？】


    少年想从兜里掏出纸巾，单手抱着游戏机左掏右掏，很好，关键时刻没带。


    再次将视线注视在眼前少年的身上：


    此时更加脆弱，纤细，站着哭累了，少年抱着腿蹲着继续哭，肩膀微颤，声音像还未睁眼的小奶猫一样又细又娇。


    孤爪研磨舔了舔嘴唇，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一瞬间想起了幼时在路边遇到被抛弃的小猫，有着和少年一样的琉璃色眼眸，下雨天缩在纸箱子里，只有那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来人。


    这个时候该怎么做呢，他微微垂下眼眸，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伞朝着少年的方向移了过去，直至将两人都遮住，才缓声开口：


    “喂，要不要跟我回家？”


    …………


    “不说话吗？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