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为一中的学神，再严厉的老师对待钟熠时都格外和蔼，因此就算李成珏今天格外严厉，他也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畏惧。


    白天的时候，他虽觉得李成珏有些古怪，也只以为对方心情不好，可今晚对方一跨进教室，这个说法就无法说服他了。


    正常人的眼睛会这么黑吗？甚至连眼白都快瞧不见了。


    讲台上现在站着的人，除了外貌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影子，就像……一个披着李老师皮的怪物。


    钟熠顾不上试卷，只有讲台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家伙看过来时，才勉强写一点。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正是这个时候，看见一只麻雀窜进教室。


    仅从外表上看，这只麻雀没什么不对，以前也不是没有鸟不小心飞进来过。


    但这只鸟给钟熠的感觉不太一样，就像故意卡着时机冲进来。


    因为这个巧合他对这只麻雀多了几分关注，然后，他就看见这只鸟在笑？


    鬼知道他为什么能从一只麻雀的脸上看出笑来。


    联想到讲台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李成珏’，钟熠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他忍不住猜测这只‘麻雀’的来历。


    阿尼玛格斯？


    正常的麻雀会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吗？而且，他总觉得这只鸟好像有意躲着李成杰。


    顺着这个猜测想下去，如果真的是阿尼玛格斯，它/他/她是不是冲着‘李成珏’来的。


    那他们是不是有救了？


    钟熠脑洞大开，直接影响到了于越。


    “恭喜宿主，收集到10点能量。”


    于越只觉得眉心漫上一股热流，经过一整个白天消耗，消耗过半的能量点瞬间涨了一截。


    他愣了愣，目光移到钟熠身上，没记错的话，系统所说的能量来源是他人的信念。


    按照系统的说法，制作一张最基础的卡牌需要100点能量，而这种最基础的卡牌仅仅能够使用一次最低等的异能。


    10点能量不算多，但他还什么都没做啊！


    于越看向还在脑补的钟熠，目光饶有深意。


    看不出来，学神的内心世界还挺丰富。


    “能量+10”


    “能量+10”


    ……


    短短一分钟，钟熠凭借一己之力帮于越增长70点能量，不仅弥补了这一天的消耗，还有的剩。


    “你在干什么？”


    一道粗粝的声线响起，教室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


    只见李成珏弯着腰站在后排一个男生身边，脑袋低垂，脸庞笼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被捉住的男生是班上有名的混子，人混胆大，不服管教。


    于越站在高处，自然看见男生是作弊被抓住了。


    初初被李成珏喊破的时候，男生还讨好的和他商量商量，毕竟李老师是众所周知的好脾气。


    然而，他一抬头，恰好对上李成珏的表情，动作霎时一僵，脸色唰的变得惨白，嘴唇哆嗦。


    “鬼——”


    难以想象一个男生的声音可以尖锐到这种程度。


    他将桌上的书朝李成珏推去，撞开桌子，三两步跑到后门。


    就在他快要跑出教室时，后门啪得一声自动关上。


    这一声敲击在男生的心上，让他脸色更加惨白，但他依然抱着侥幸心理，拉了拉门。


    不出所料，大门纹丝不动，仿佛被焊死了一般。


    这一系列变故发生的太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李成珏一步步朝男生走去，伸出带着青紫色斑点的手臂，像捉小鸡似的一把拎住男生的脖子，提着人回到座位。


    他强行按住男生挣扎的四肢，力气大的出奇。


    把人按回到位置上，他嗓音阴冷粗粝，“在试卷写完前，你哪里都不许去，否则——”


    他嘿嘿一下，未尽的话给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威胁完，他又抬头看向其他学生，“你们看什么？快写！”


    他这一抬头，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没有人相信这是活人的脸，眼睛只剩下两个黑黝黝的洞口，暗红的血迹顺着窟窿蜿蜒而下，凝固在脸颊上，说话间露出没有舌头的嘴巴。


    没人听他的。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桌椅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受到惊吓的学生们根本顾不上考试，乱糟糟的逃跑，甚至忘了刚刚那个前车之鉴。


    这边的动静不小，然而教室外依然安静祥和。于越的本体就在隔壁教室，仅一墙之隔，却没有听到半点响动。


    于越若有所思的观察下方。


    李成珏似乎被嘈杂的考场激怒了，厉声呵斥，“安静！”


    随着这声呵斥，浓浓的黑雾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眨眼间扩散到整个教室。


    随着黑雾的蔓延，崭新的桌椅瞬间变得陈旧破烂，墙角挂满了蜘蛛网，干净的地面和墙壁上遍布溅射状的血液。


    透过模糊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笼罩着浓雾，好像这间教室成了与世隔绝的孤岛，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这一番变化瞬间镇住这群学生，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


    他们惊恐无助的围在一起，即使双眼含泪也只能捂着嘴，生怕发出声音惹怒面前的怪物。


    ''李成珏''满意的看着这群安静下来的学生，阴森森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一把离开座位的学生拎回去。


    钟熠站在人群中，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但真的见到这一幕，还是收到了冲击。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见‘李成珏’暂时没管他们，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角，做出口型，“有没有人身上有打火机？”


    钟熠身边的人不少，但选的人不是随便选的。这人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长得人高马大，他曾见过对方和其他人躲在厕所抽烟，这才有这一问。


    体育委员有些疑惑，但出于对学神的信任，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钟熠。


    钟熠接过体育委员的打火机，又从旁边课桌上抽出几本书。


    他干脆利落的撕了几页纸，啪的一声按下打火机开关，火苗瞬间侵蚀纸张，越燃越烈。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钟熠不知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该怎么对付，尤其是他们现在还在教室，手边没有其他道具，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火了。


    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他的动作虽然隐蔽，但打火机的声音却无法隐藏，自然逃不出''李成珏''的耳朵。


    ''李成珏''转头看了过来，目光从火焰上划过，定格在钟熠身上，满是尸斑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钟熠心底一沉。


    它不怕火。


    于越站在高高的吊灯上，旁观了一切。


    ''李成珏''发现了钟熠小动作，却只是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就继续自己的动作。


    他把学生们一一拎回座位，动作粗鲁，脸色可怕，每个学生都被好好恐吓了一遍。


    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做，至少到现在还没一个人死去。


    于越可不觉得这个鬼怪是个不忍杀生的好东西。


    是暂时不想杀，还是……不能？


    看了眼不成人样的李成珏，他眉眼弯弯，笑容里透着愉悦。


    看了眼现在的能量点，于越纵身一跃。


    他赌是不能。


    ***


    未知和无可匹敌，向来是恐惧最大的来源。


    在发现自己无法抵抗这个怪物后，一众学生陷入恐惧中，思绪混乱。


    钟熠勉强还算镇定，他发现了‘李成珏’并没有杀人，但这只能证明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握紧双手，心底升起浓烈的不甘。如果他死在这里，他的家人会多伤心！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上方落下。


    钟熠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见那只古怪的麻雀落在地面。


    绚丽的火花凭空而起，一道身穿燕尾服的修长身影，一步步从火光中走出来，“夜安。这位先生，你的品味实在令我不敢苟同。”


    那人从容的站在‘李成珏’面前，半张银质面具扣在脸上，双眼是少有的紫色瞳孔，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系好，牢牢扣住脖颈。


    整个人优雅从容，好似这里不是破烂阴沉的破屋，而是精美、万众瞩目的舞台，随时可以开始一场视听盛宴。


    男人环顾四周，好似在欣赏，但很快他就摇着头，失望的看着''李成珏''，“作为灵气复苏后第一个苏醒的鬼怪，你的幻术简直粗陋的让我惊讶。”


    “恕我直言，只会用血液引起他人恐惧，是最低劣的手段。您的表演真令人失望。”


    幻术？


    钟熠看着周围格外真实的一切，脸上有些不敢置信，心底却隐隐信了。


    不仅他信了，其他听到这些话的学生们也都信了。不然，要这么解释好好的教室突然变成这幅鬼样子？


    难道要说这是那个鬼怪的领域？


    那他们宁愿相信这是幻境，更何况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看起来就格外强大，没必要骗他们。


    看着男人的背影，众人眼底染上一丝希望。


    他们是不是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