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明知故犯

作品:《[综漫/AOT]别太荒谬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稳定下来的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随后他抬起视线,貌似想看清阴影下的我。


    “爱…”


    他貌似想叫我的名字,却被我阻止。


    我将食指比于嘴唇面前。


    “在那里!她在那!”


    “我的天…这是什么气味……”


    驻扎兵团的士兵举着火把来了,已经有人看见了我,甚至想启动立体机动装置。


    手指拢去蓝光,我后退几步,转过身越跑越快。


    漩涡盖去身影,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使魔的气息絮乱,也没有漏洞的气息…那是来自这个世界的人?


    我扔掉了那件斗篷,一头埋进柔软的枕头,接着发现自己毫无困意。


    又要失眠了。


    我有些惆怅地望向静谧的窗外。


    ……


    使魔第二天早上就腐烂成了一副骨架,肉被乌鸦啄食。


    所以它的身边多了很多死乌鸦,明明泛着腐臭味,却变得连苍蝇都不敢靠近。


    中午的时候只在原地剩下了个印子,溅了一地的紫色血液也只留下了痕迹。


    女仆取来了今天的早报,昨天的事情果然被刊登了上去。


    还说什么整个墙内范围搜索…要是能删掉他们的记忆就好了。


    使魔对于这个世界是超自然和粉碎三观的存在,当然也引起了恐慌,也有些人趁虚而入,趁机找到那些无辜却饱受欺凌的女性,指责她们是魔女什么的。


    周日去农场视察的时候,刚好撞见这一幕。


    我被人群推搡着,绞刑架上的孕妇哭的泪流满面,嗓子都是沙哑的。


    她的小腹隆起,起码五个月了。


    “…我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那个怪物…不是的,真的不是的……”


    她向人群哭诉着,却只迎来拍手叫好。


    “谁不知道你是个克死丈夫的寡妇…你丈夫是调查士兵吧……”


    举报她的人放肆地站在旁边大笑,满面油垢表情猥琐,戴着金项链,一副地痞流氓模样。


    “要是你同意屈服…我说不定可以……”


    他在孕妇耳边说着,这么明显的谎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拆穿。


    我才发现拳头被汗水浸湿,轻声询问弗雷斯。


    “那个人什么来头?”


    “最近这片街区兴起的赌场老板…手上有几家店铺,爱慕隔壁家做针线活的寡妇,她的丈夫在第56次壁外调查牺牲……”


    弗雷斯还没有说完,我看到一个金色的影子急急忙忙闯了进去,身后跟着几个护卫。


    琳娜?


    我抬手让弗雷斯等一下再给我科普。


    “这个女人是我家纺织厂的员工,因为她怀孕我特批休假的,如果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事先通知莱克多尔家?菲普先生,你是对莱克多尔家不满吗?为什么要擅自处死我的员工。”


    护卫拦下挡下几个执法人员,琳娜的声音愈发坚定。


    那女人感激地望着她,绞刑的麻绳也被解了下来。


    “这个女人不是魔女,她的丈夫是调查兵团的士兵,是为人类牺牲性命的英雄,我自己也是一个训练兵…所以我明白!”


    她的声音与在兵团时的不同,透着一股军人的挺拔,青绿色的眼眸澄亮亮的。


    “菲普先生是想拿昨晚的事情说事吗?那个怪物的幕后使者还没有抓到,你煽动群众滥用私刑,而且这个时候滥杀无辜无疑是跳进幕后恶魔的陷阱。”


    民众被琳娜的演讲折服,她总算舒展开了拧起的眉头。


    “走吧。”


    我逆着人群走,招呼着弗雷斯跟上。


    “小姐?”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两眼,还是选择跟上了我。


    划分规则的翠绿色田野上,跳跃着几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格雷特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财物报告。”


    负责这里的农场经理捧上来一叠厚厚的账本,还亲自帮我翻到了最新一页,她是个体态丰臀的女人,堆着满脸的笑,眼睛挤成了两条缝。


    却又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农场经理走在我身后,我也看了整个农场的生产体系。


    我百般无聊地翻起旧页,她笑眯眯地走上前几步。


    “小姐,前面的账令尊都查过了的,您累不累啊?要不…”


    我轻声打断她,倪了一眼她想要伸手接过账本的手。


    我自然转了个身,避开她的动作。


    “没事,我再逛逛,如果走这几步路就感觉到疲惫,那我当什么训练兵?”


    好像是我的语气太过严肃,她的脸又红又白了一阵,尴尬地点头称是。


    “你接着说吧。”


    我快速翻动着前面的账本,抖落了不少灰尘出来。


    灰尘飘飘扬扬地落下,消失在了空中。


    特洛斯特区的农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视察了,毕竟格雷特掌管那么多的农场,一个一个查也是件很费神的事。


    目光扫动着一行行的数字,账本被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计算如同流水般在脑海里一遍遍流过。


    过了很久,指尖分开了有瑕疵的几页。


    “小姐…我觉得今天的……”


    “天气很好,不是吗?我也很喜欢这样的环境,与喧闹的城内不同,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经理被我说懵了,茫然地望着我。


    我弯弯唇,挑开其中一页。


    “如果能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开销比后面多出了两倍就更好了。”


    她的脸色顿时被吓的苍白,急忙上来想要拿过账本,我侧了侧身子,她一个踉跄跌到了田野里。


    “哎呀!弗雷斯,快去扶她一把。”


    中年男人面不改色地拽起胖女人,她狼狈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再次堆起笑容。


    “小姐呀,你累了吧?前面的账令尊已经……”


    “上一次的检查记录应该是843年2月13日,843年前的账本都没有错误,而最早出错的这一页是845年3月20日,最新出错在847年7月3日,也就是两个月前。”


    我继续翻动账本,时不时抬眼观察经理的反应。


    “四年时间六个错误,217万。”


    我漫不经心地报出数字。


    虽然这对格雷特家可能没什么影响。


    但她已经被吓得发抖。


    “小姐呀小姐,你肯定累坏了吧?这种事情还是让克劳德少爷和老爷来…弗雷斯先生带小姐去休息一会儿吧,而且这些账大家都对得很认真的……”


    “经理小姐,我确实对经商没有兴趣,但这不代表我不会小学生的加减法。”


    我淡淡的翻到下一页,将账本往她脸上怼了怼,还很贴心地为她指了出来。


    “当然也不代表训练兵团全部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需要我去奥尔福德区参加一个数学竞赛来为你证明一下我的智商没有任何问题吗?”


    我合上账本,停下前进的脚步。


    她看向我的眼里满是恐怖,半张脸埋在阴影下,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我是什么很吓人的怪物。


    为什么要害怕?


    一开始就应该做好被揭发的准备,为什么明知道是错误的还要做?


    我望向田间劳作的农民,汗水浸湿了衣服,他们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汗,弯下腰继续劳动。


    217万,对于他们来说是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的数字。


    中年男人看了我一会儿道:“大小姐刚刚的分析很精彩,很有老爷的气势。”


    我笑着摊摊手,习惯性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指间的那枚蓝宝石戒指:“可惜我不喜欢这种文绉绉的东西。”


    几个孩子手里捏着树枝,兴奋地跳上小道,他们或许并不认识我是谁,却笑眯眯地冲着我挥了挥手。


    “弗雷斯!交给你啦!”


    我将袖子卷到胳膊关节稍下的位置,将账本塞给了他。


    “咦?没见过的姐姐。”


    “笨蛋,这是爱斯大小姐呀!”


    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是几个孩子中最小的,脸上有点雀斑,脸颊红扑扑的,她抬头盯着我看了半晌,咧嘴冲我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那个在训练兵团…而且很厉害的大小姐呀!”


    不知怎的,她有一点像汉娜。


    “嗯,我很厉害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我丝毫不谦逊地承认了。


    他们笑着,成为这片金黄最漂亮的点睛之笔。


    几个男孩子怯生生地瞄了眼冷得像块冰块的弗雷斯,见他默默拿着账本命人传话解决贪污事件,也绽放出笑容围了上来。


    我第一次来到这样的田野。


    真的。


    光的感触,是炽热,是烈焰,是蒸散的浮云,风卷起了层层金色波涛,脸上浮起一层滚烫,我也想起来现在正是丰收的季节。


    没有工业污染的天空是湛蓝的,麦穗笑弯了腰,几个孩子拉着我的手指,引领我走向田野的深处。


    “嘻!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小男孩举了一只不断挣扎的…鸡?


    没想到以前那么喜欢吃的炸鸡,活着的时候这么精神。


    男孩手上的母鸡挣了出来,翅膀带不动它肥嘟嘟的身体,“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尖嘴啄了啄地面。


    然后打了鸡血一样朝我的方向冲了过来,虽然它本来就是鸡。


    “你不要过来啊!”


    那架势跟斗牛场的牛没什么区别。


    然后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怎么会怕一只这么好吃的母鸡。


    孩子们笑了起来,这里的动物就和他们的同伴一样,男孩再一次抱起母鸡,将它送上了小路。


    然后它就跑去啄弗雷斯的皮鞋了。


    他被它吓了一跳,男孩也吓了一跳,呆呆地站在原地。


    “……”


    弗雷斯倪了一眼我们,没说什么,只是有意无意地抬脚避开那只喜欢闻鞋的母鸡,一身黑色西装透着高贵,只是走路姿势有点像企鹅。


    处处溢满孩童灿烂的童真,我缓缓阖上眼,认真渲染了记忆里那永远按着快进的童年。


    我是不是应该松松手了呢?


    我顷刻回望,风吹起了弗雷斯手中的账本,飘落眼前的黑色发丝被照得透亮,摇曳的两百年时光慢慢被稀释,像是迷失方向的帆船,总算找到了零碎的岛屿。


    就像是在挥手向我告别。


    所以我轻轻在画纸上落下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