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受伤

作品:《[综漫]氪金养男神后我修罗场了

    雪菜挣扎着从草地上坐起身,她抬眼,视线落在旷野中央的无辜村民身上。


    他们战战兢兢地瑟缩在一块儿,相互倚靠着,警惕地看向她,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被随意丢在一旁的小孩儿憋憋嘴,就要哭出来,但过于窒息的气场下,他好像知道哭出来,一定会落个无法挽回的下场。


    场面一时安静。


    雪菜将手插进泥里,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她僵硬的大脑恢复了些思路。


    杀人是肯定不能杀人的。


    虽然从前在游戏里也处理了不少鬼和咒灵,但游戏里砍掉的都是一堆数据,现在在她面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可雪菜知道,如果现在她敢说出“我做不到,我绝对绝对不可能杀人”这种话,那这群村民的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因为大爷百分百会发挥反派本色,说出类似“你不忍心,那我来”这种毫无心里压力的话,说不定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还会更加兴奋,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对大爷的变态,雪菜百分之百确信。


    见她这么久没动作,一旁看好戏的男人幸灾乐祸地问道:“怎么,需要本大爷帮你吗?”


    雪菜咬咬牙,“不用!”


    她撑着手臂站起来,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怎么办怎么办,快想想啊。


    可如此普通的她,在强大如两面宿傩面前,又能做些什么呢?


    雪菜心事重重地站起身,但还没走一步,就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她垂眸看去,借着透入树林的微弱月光,这才发现膝盖上血红一片。


    原本在夜集上的小擦伤,在伏魔御厨子里,被大爷不知道丢在哪儿,膝盖狠狠划伤了。


    先前一直挂在大爷身上,高度紧张下,她竟然也没感觉多痛。


    现在凉风一吹,她感觉针扎般的痛意爬了上来。


    见雪菜趴在原地半天没动,两面宿傩不耐烦地催促道:“舍不得吗?”


    说到最后,言语间已经挑起了嘲讽意味。


    雪菜扶着膝盖,侧过纤薄的身子,向两面宿傩的方向掀了掀眼睫,似是控诉地小声道:“我动不了了。”


    两面宿傩眉头微皱,脸颊和眼底的黑色咒纹,衬得他脸色发沉。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看向少女捧着的腿。


    纤细的小腿修长匀称,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格外显眼,脆弱易折的膝盖骨上,晕红了一片模糊的血色。


    两面宿傩抬眼睫,血红的眸中戾气难掩,上扬的唇角难掩嘲笑,“你不会以为,本大爷会用反转术士帮你治疗吧?”


    雪菜垂下脸,柔弱地小声说:“不敢劳烦大人。”


    两面宿傩随即哼声,“你当然没有资格。”


    雪菜别过脸,沾沾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乖顺地用手撑着地面,笨手笨脚地努力爬起来,“你别生气,我马上就照做。”


    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阵烦躁,两面宿傩揉了揉眉心。


    他蹲下身,施暴般扣住少女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白皙的肌肤肉眼可见,泛起红色的指痕。


    他眯了眯眼睛,“你不会以为装模作样就可以骗过本大爷吧?”


    雪菜抽了抽鼻子,鼻尖已经有些泛红,她可怜巴巴道:“我没有。”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甩开她的脸,语气轻蔑道:“最好。”


    雪菜慢吞吞地爬起来,心里急得不行。


    快想想办法啊宮川雪菜!一定会有办法的,快想想啊!


    雪菜急得满头冒汗,一直走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面前,她都没想出任何办法。


    雪菜急得双手发抖,宫町的村民也瑟瑟发抖。


    两面宿傩看着少女停下的背景,慢悠悠嘲讽道:“下不了手了?下不了手的话,本大爷可以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雪菜条件反射阻止道:“不!”


    随即,她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反应太大了。


    两面宿傩挑了挑眉,迈步往少女走去,神色重新变得疯狂狰狞,“果然,还是本大爷来亲自动手吧。”


    绝对不行啊!


    雪菜转身,张开手臂拦在村民面前。


    男人微微偏着头,婆娑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隐在黑暗中。


    但周身的愈发森冷的气场,让所有人都胸口一闷。


    雪菜心头一慌,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错误的举动。


    她紧闭双眼,兜头往男人胸膛扑去,将脸颊贴在他散开的和服领口,冰冷的耳尖擦着他健硕紧实的胸口,轻轻蹭了蹭。


    男人身形一僵,他垂下脸,阴沉沉地盯着少女蜜桃色的发顶。


    雪菜眼睫扇动,很快,她小心地抬起眼睫,羞赧地瞥了一眼,又快速垂下,颊边泛起浅红。环住男人后腰的手不自觉收紧。


    男人轻嗤,粗粝的声音在少女耳边震荡,磨着她耳朵上的浅绒。


    他垂着眼睫,赤红的眼瞳里,充斥着属于绝对王者的藐视,“你还想在本大爷面前玩什么花样?”


    雪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像是要跳出胸腔。


    脑中绷紧了一根看不见的弦,她努力踮起脚,想往男人身体更高处挂。


    环绕腰间的手臂顺势上滑,停在了线条分明的肩胛附近。


    雪菜抽抽鼻子,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没有工具嘛,至少也要给我一把刀吧。”


    “刀?”男人眯了眯眼睛,仔细挑剔着她脸上的虚伪,手上轻轻一折,一根指骨顺势折断,断口处却没有血迹流出。


    他将黑色指甲的指骨往草地上一扔,施舍般开口道:“拿去吧。”


    雪菜像是得了恩赐般,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大人。”


    她磨磨蹭蹭地松开手,大概是依靠在他身上太久,她的身体突然失去平衡,猛地伸手扒拉住男人胸前的衣服,一只手慌乱中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男人心脏上。


    两面宿傩皱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神色轻蔑,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的表演。


    但下一瞬,一阵金色的光从男人心脏位置亮起。


    两面宿傩厌恶地皱眉,抬手要将她无情丢开。


    可双手却如坠千斤束缚,根本动不了分毫。


    少女神色一松,快速从他身上离开,连摸带爬地蹬腿往后爬开。


    见两面宿傩愤怒地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雪菜终于卸下所有伪装,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太好了。


    总算是有用。


    随着金光亮起,密林见笼罩着的黑暗压迫感瞬间撤去。


    迫于威压不敢嚎啕的小孩儿哇一声哭了出来。


    快吓傻的村民中有人赶紧爬出来,捂住他的嘴带到人堆里。


    雪菜抚着自己起伏的胸口,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了。”


    也不知是在告诉那些村民,还是在告诉自己。


    两面宿傩挣扎了两下,就停下了动作,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尽管已经被限制住,他的语气反而更加狂妄,“这就是你的办法?”


    雪菜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我不会让你伤害无辜的人的。”


    两面宿傩不屑地轻嗤,“就为了这些渺小的人类?”


    雪菜壮着胆子道:“你根本就不懂!”


    对于杀人如麻,残酷冷血的诅咒之王来说,人类不过是翻手覆手间即可灰飞烟灭的齑粉,无关的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分别。或者说,弱者对他而言,连呼吸都会让他觉得碍眼。


    两面宿傩忽然开始发笑,笑意蔓延在黑色咒纹的脸上,在阴冷的夜色下,红瞳显得愈发妖异。


    他身上的肌肉因为用力开始鼓胀,狰狞而性感的青筋爬满手臂脖颈,他歪了歪脑袋,发出清脆的骨骼动响。


    金色的锁链从心脏位置疯狂长出,一圈一圈缠绕上他的手臂、身体,试图限制他的行动。


    雪菜双眸大睁,神色惊恐地观察着男人与锁链的抗衡,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两面宿傩用对待白痴的语气发问道:“你真的以为,这点束缚,能困得住本大爷?”


    锁链飞舞间,男人一步一步,往神色绝望的少女走来。


    雪菜整个人都快吓傻了,怎么可能,大爷这么强吗?


    她已经在大爷身上坛荼印的痕迹上,重新下了血咒,为什么还是没有办法将他束缚?


    愤怒一下布满了雪菜伤痕累累的内心,她扭曲地想:难道这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出现过的野鸡咒术真的是游戏公司的骗氪手段!


    但现在愤怒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雪菜强迫自己冷静。


    一定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


    《恋爱的一百种养成办法》虽然继承了众多游戏公司的无良美德,但在保障玩家安全上,却一向谨慎。


    不然他们不会试图关闭大爷之后的所有角色,以保证大爷世界的稳定。


    血咒是补偿大礼包里,系统给她派发的保命手段。


    发动时间短,有效条件简单,几乎是个逆天级保命咒术。


    只需要契约双方一滴血,就可以在主控方受伤的情况下,同等限制下咒方的绝对行动。


    她封印大爷的时候,一起将血咒种在了他身上,以免万一。


    结果大爷被成功封印,血咒一直没有发动。


    现在,被她启动的血咒,竟然没有办法完全限制大爷的行动!


    到底是为什么?!


    雪菜被逼得步步进退。


    掌下忽然按住一根坚硬的指骨,锋利的长甲立刻将让掌心渗出血色。


    雪菜轻嘶一声,还没来得及喊疼,就发现缠绕在大爷身上的金色锁链骤然变得粗壮,越收越紧。


    难道是因为……受的伤不够重?


    雪菜看了看膝盖上的伤口,咬紧牙。


    不管了,试试再说。


    她抓住掉在草丛里的指骨,闭上眼,狠狠用锋利的黑色指甲往掌心一滑。


    锋利的痛感让雪菜眉头紧锁,鲜艳血珠瞬间就从伤口流出,滴落在青草尖上。


    一滴两滴……成串的血珠滴落,雪菜咬牙,握紧了拳头。


    金色的锁链霎时大涨,狠狠将男人束在原地。饶是他浑身肌肉都已经鼓胀到极限,锁链生长的速度,已经快速将他压制。


    雪菜却仍然不敢挪开视线,紧张地看着大爷被寸寸锁死。


    男人脸上的狞笑逐渐平息,笑意却真心实意地放大,但配上他这张狂妄不可一世的脸,说不出的嘲讽张扬,他轻笑道:“就为了这些人类,你又一次背叛我?”


    语声极尽嘲讽。


    雪菜喉咙口一涩,话被卡在嘴边。


    那个小孩儿见状,冒出头来大喊道:“你这个坏蛋,姐姐是我们的英雄,才不是背叛,你这个大恶魔!”


    大爷略一挑眉,小孩儿便扑进大人的怀里,抖着不敢说一个字。


    血咒的浑厚咒力在密林里闪闪发光。


    像是在黑暗少火的海岛上点燃了一束巨大的火把。


    离得最近的锖兔和炼狱杏寿郎很快就追了过来。


    夜色中,飘逸的羽织被夜风掀起,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雪菜脑中紧绷的弦松下来。


    炼狱杏寿郎快速将现场扫视一遭,视线又落回少女身上。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雪菜近乎瘫坐在地,她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


    锖兔抱着日轮刀,银白的眼瞳冷淡地落到草地血迹上,随之移到少女掌心,“你受伤了。”


    炼狱杏寿郎忙道:“怎么回事?快处理一下!”


    雪菜摇头拒绝,“这是我的咒术,如果治疗的话,就没办法将他困住了。”


    锖兔和炼狱杏寿郎这才正式将视线落在满身咒纹的男人身上。


    即便浑身锁链束缚,感受不到任何咒力波动,但他神色间散发的强大气场,却满是压迫感。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所扫视过的地方,似乎顷刻就会被夺去性命。


    锖兔冷淡地评价道:“很危险的家伙。”


    炼狱杏寿郎认同地点头,“需要快点带下山封印。”


    这不是他们鬼杀队能处理的范围,需要高专的人出手。


    雪菜意念一动,一根金色的锁链便从大爷脖颈处飞出,顺从地落到她没有受伤的掌心。


    雪菜拉了拉锁链,心虚地看了眼大爷,“走了。”


    原本以为大爷会发脾气,那她免不了又要费些脑筋。


    但大爷却出乎意料的配合,在得到她的指令后,只眯了眯眼睛,便大发慈悲地迈步跟在了下山的队伍后面。


    雪菜和村民是被大爷直接掳到后山的,锖兔和炼狱杏寿郎也是直接闪身飞跃而来。


    现在带上了一众普通人,山里面更深露重,很多地方是礁石峭壁,还有灌丛杂草,撤离的路线需要好好考虑。


    锖兔主动担任起了探路的任务,先行在前面开道。


    返回的路途虽然坎坷,但还算顺利。


    一行人寂静无声,很快就来到了宫町神社后的水潭边。


    蹚水过去是不可能的,炼狱杏寿郎便砍了几棵树,削平表面铺了个临时的木桥。


    在走过木桥后,雪菜回头,想提醒炼狱杏寿郎将木桥移开,还原本来样貌。


    虽然一路行来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她心里总感觉不安稳。


    她不安地转头,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她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水潭那边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炼狱杏寿郎顺手将木桥拆了,回过头看到雪菜还站在水潭边,便问道:“怎么了?”


    雪菜摇了摇头,大概是看错了吧。


    剩下的路程还算顺利,炼狱杏寿郎负责将村民送回镇上,锖兔则跟着雪菜一起,将大爷送回旅馆暂时封印。


    因为害怕闹出的动静太大,雪菜只将诅咒之王现世的消息告诉了五条悟。


    但五条悟不知做什么去了,暂时没办法抽身。


    他隔着电话笑声惬意地说:“让鬼杀队那个小鬼暂时看着吧,不用太想念我哦,哦对了,那个小鬼看得住吧?”


    雪菜心虚地快速瞟一眼一旁的锖兔,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菜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故意避着,鬼杀队的修行者耳聪目明,这点声音自然都被听入耳中。


    锖兔冷冷淡淡地答道:“可以。”


    五条悟满意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实力,不错嘛。好好在旅馆等我哦,雪菜酱~”


    后半句话是对雪菜说的,雪菜赶紧挂断电话。


    锖兔的视线落在雪菜膝盖上,“伤口处理一下吧。”


    他补充道:“我已经用了封印咒,那边没有问题。”


    鬼杀队出行在外,处理任务难免碰上一些咒灵,便常年在身上备着很多咒术师出售的咒力符咒。


    他们这次出来准备充足,暂时压制诅咒之王还没有什么问题。


    雪菜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自己来吧,太麻烦锖兔学长了。”


    锖兔却冷冰冰地一本正经开口:“不麻烦。”


    雪菜语塞,“可是……”


    锖兔抬眼,定定的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视线,如同溺人的深潭,望进去,就能将人带入晦暗深处。


    他温和地问道:“可是什么?”


    雪菜牙疼地搜罗着理由,神色纠结。


    少年站在和室门庭处,肉色的疤痕从嘴角蔓向颧骨鬓边,苍翠的绿竹也在月色徐风下,映下斑驳的树影。


    他银白色的眼瞳中,情绪淡得如一汪死水,肃穆的死气越来越沉,黑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但语气却依旧平静,只耐心地询问:“可是什么?”


    雪菜下意识躲避他的视线,底气不足地说:“……我想自己回去。”


    锖兔点头道:“这样吗?”


    雪菜点头,“是的。”


    但锖兔上前,走到雪菜面前,向她伸出手掌,“我知道了,既然你的心意已经说完了,那么可以走了吧?”


    雪菜下意识背过手,轻轻皱起眉头。


    锖兔平静道:“如果任何伤员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来的话,还拿拯救来做什么呢?”


    他耐心地伸出手,平和道:“走吧。”


    少年的手掌宽大白皙,手指修长干净,但指腹和虎口处裹着粗糙的厚茧,是常年练刀导致的。


    雪菜犹豫了片刻,磨磨蹭蹭地将纤柔的手掌放到他的掌心,躲过他的视线快速道了声谢。


    锖兔将手掌微收,拇指轻轻盖在少女手背上,牵引着她往和室内走。


    少年掌心微冷,只有一层淡淡的体温,像他本人的情绪一样,融入银白色的瞳孔中,看不出多的起伏。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雪菜却觉得,少年掌心的温度热热的,烘得人掌心发汗。


    她心里忐忑不安,一瘸一拐的,浑身都不自在。


    但走在前面的少年脊背挺直,肉色短发柔顺张扬,没有任何异样。


    雪菜走得慢,但锖兔似乎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放慢了速度,将就着她,带着她一路走到房间门口。


    和室内没有多余的桌椅,靠窗位置修了一块隔断用来放置榻榻米。


    锖兔侧脸,对雪菜淡声道:“稍等。”


    雪菜点头,“嗯。”


    锖兔走到榻榻米旁边,打开储物壁橱,将柜子里的几床棉被抱出,堆积在榻榻米边缘,搭起一个小高台。


    做好这些后,他复又折返雪菜身边,对她伸手道:“走吧。”


    雪菜将手重新递给他。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再搭在少年掌心,雪菜心里那股忸怩不安的怪异感消散了许多。


    但贴着他掌心的粗糙,她感觉心里还是被磨得毛毛的。


    小心坐在垫高的榻榻米上,雪菜握着受伤的手,将受伤的腿伸直,耷拉在床沿。


    锖兔从储物柜找到医药箱,取出医用酒精和绵签,将纱布放在手边。


    他半蹲在雪菜腿边,眼睫轻垂。


    白炽灯漂白的灯光下,少女膝盖上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血液凝结成一坨,顺着小腿弯淌到了脚踝。


    锖兔将绵巾摊开垫在木板上,轻轻抬起少女幼白的脚踝,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他拿起酒精,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发沉,“有些疼,忍一下。”


    雪菜点点头,消毒嘛,肯定都会疼一下的。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雪菜还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像是将针一根根扎在肉里,然后快速拔出来,留下的痛却是余韵绵长的。


    雪菜紧咬下唇,绷直了身体。


    锖兔感受到掌心少女的僵硬,冷声问道:“疼吗?”


    当然疼啊!


    雪菜死鸭子嘴硬,保持距离的考虑下,她脱口道:“没有。”


    锖兔点点头,神色如常道:“嗯,那我继续了。”


    又一阵酒精喷洒,这次锖兔没有像第一次一样,只适应性地轻微喷了些。


    他实打实地按下了喷头,冰凉的酒精落在伤口上,激得雪菜嗷呜叫出声,“疼疼疼……”


    锖兔掀起眼睫道:“需要处理一下吗?”


    雪菜疼得泪眼摩挲,距离感也不知道要怎么保持了,她点点头,只想快点结束,“要。”


    少年俯身,薄唇对准伤口,轻轻吹气。


    凉风带走了伤处火辣辣的疼痛,雪菜稍微放松了些。


    但她看清楚锖兔握着她腿吹气的模样,又脸颊通红。她揪紧身侧的衣角,甩掉自己心里焦躁的不安。


    锖兔的视线认真,动作规矩,每一步都像是在进行公式化的处理。


    让雪菜想要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她只能无声地忍耐着,暗暗希望他能更快一点。


    锖兔吹了一会儿,又从侧面加上一些酒精,“忍着点。”


    但话说如此,每每喷下,他都会轻柔地吹走伤口上的刺痛,她提起的心每次都轻轻落下。


    将伤口处的污泥清理干净,锖兔又出去端进来一盆温水,将干净的毛巾浸透,拧干之后覆在了她的小腿上,替她细细擦净已经凝固的血渍。


    他的动作温柔又细致,隔着薄薄的毛巾,雪菜都能感觉到,他修长手指柔和的力道,有意无意地在她腿上稍作停留,叫她感觉到,正要去怀疑,又觉得是她想得太多。


    明明已经夜晚,岛上的风也带着凉意,雪菜却觉得房间里的温度有些微微高了。


    好容易上好药,将腿上的伤处用纱布缠绕好,锖兔牵过雪菜受伤的手,“该处理这里了。”


    雪菜伸直手臂,“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手上的伤口我能够到。”


    锖兔并没有反对,坦率直接地将消毒酒精递给了她。


    雪菜接过,咬牙喷在手上。针刺般的疼痛让她脸色痛苦地绞成一坨。


    锖兔不冷不热地抬手,抚上少女的眉眼,正经而带有距离地说道:“很快就好了。”


    微凉的触感,在眉心若即若离,雪菜忍不住想躲。却听到少年一本正经地提醒道:“再往后,就要倒了。”


    雪菜讪讪地坐回身。


    她想了想,还是将酒精递给锖兔,“锖兔学长,能不能、还是麻烦一下你?”


    锖兔内敛地点头,“好啊。”


    他用棉签沾了水,先润湿雪菜手掌心凝固的血痂。


    雪菜不想太尴尬,也想刻意忽略掌心毛茸茸的触感,她飘着视线,分散注意力般问道:“锖兔学长,你以前学过这些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锖兔的声音如一汪冷泉,平和冷淡,又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质感和历练过后的浑沉,“从前在狭雾山,帮小师妹处理过伤口。”


    狭雾山?雪菜想起来了,那时候她领了身份牌,冒充父母双亡的孤儿,被鳞泷左近次带回山上,成了锖兔最小的师妹。


    那时候灶门炭治郎还没有入山,离锖兔遇见手鬼还有好几年。


    身为门下最有天赋的弟子,锖兔经常下山出任务。


    为了方便刷好感,雪菜也经常跟着一起去。


    有着系统的保护,受伤并不是常有的事,雪菜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喜欢玩自残套路的人。印象中的受伤,只有一次,似乎是不小心打翻了一套瓷器。


    那时候锖兔给她包扎,还有些生疏,没想到再见到,他已经熟练到这个程度了。


    回想间,修长的手指翻飞,白色的纱布很快便妥帖地缠在了手掌心。


    锖兔熟练地系上一个蝴蝶结,“好了。”


    雪菜握了握手,松紧正合适。


    她展颜露出一个微笑,“谢谢锖兔学长。”


    她的眼睛很亮,弯起来笑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就格外亮,像狭雾山晴空亮闪闪的星辰。


    锖兔的目光像被什么烫到一样,他略微凌乱地转过身,“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雪菜点点头,“嗯,锖兔学长你也是。”


    和室的木门被轻轻带上,雪菜打开木窗,想要散一散室内的热气。


    旅馆的房屋中央,种着一排姿态各异的红枫,重重叠叠的枫叶低垂,颇有几分幽深情致。


    雪菜靠着窗户,用手扇着脸上热出的绯红,心脏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打鼓。


    雪菜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总算将心里未知的紊乱压了下去。


    她看了看夜色,抬手准备关窗。


    草丛传来窸窣的响声,雪菜顿住动作,警惕地探出眼睛去看。


    幽深的草丛里,几双红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雪菜当即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