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的嫌疑人

作品:《喝下永生酒后我四处追人还债

    这是人名吗?


    目暮十三皱起眉。


    裁剪到这种程度的纸片,如果是受害者留下的死亡信息,也未免太过刻意了。


    这是犯人留下的信息吗?处于什么样的意图?


    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留下这两张纸?


    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大概是我的名字。”


    发色醒目的女生缓缓站起身。


    “我叫福悠。”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还没等目暮问点什么,她身旁的小川早人就惊呼出声:“天呐!这难道是你的那个跟踪狂干的?!”


    “他刚才就在这里!他一直在跟着你!”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命案的他眼中浮现出恐惧,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连话语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难道他他他杀人,就是为了给学妹留下他所说的那个,那个深刻印象吗?!”


    小川的话虽有些前言不着后语,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很快就帮忙解释了起来,再加上他随后交出的恐吓信上,所贴着的剪纸片,与证物袋中的东西高度相似,警察们很快就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需要将这封信留作证物,稍后也要去福悠小姐家把剩下的信件取回去分析。”


    目暮警官看着满屏的骚扰信照片表情凝重,将手机还给女生后又嘱咐了几句。


    “我们还需要小川先生目击的嫌犯画像。”


    如果犯下这起案子的凶手是以这个孩子为目标的话,这将把缉凶方向引领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侦办思路上。


    不过,跟踪狂的行为会从最初的跟踪骚扰,一下子升级到不惜为了恐吓而杀与目标无关的人吗?


    “那位先生的手里有纸片,也不能完全代表凶手就是那个跟踪狂吧。”


    站在各色视线中心的红发女生说出了他的心声,她的语气异常平静。


    “我觉得……”


    “就因为你这个红头发的轻浮女,凶手就要杀死田中社长?!”


    秘书的质问打断了她的话,他轻蔑地看着围在她周围的三名男生,领带随着他的动作不住晃动。


    “凭什么?!”受害人家属的眼中也带着怨气,妆容精致的社长夫人情绪激动:“就因为我们坐在你旁边吗?!”


    “请两位慎言!”目暮警官语气有些严厉。


    “福悠小姐也是案件的受害人之一!”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请你们稍安勿躁,最该为此事负责的人就是真凶,我们也一定会让案件水落石出。”


    在警方调取店内监控,收集证据采集证词时,福悠没再开过口。


    方才还开朗心大得让人担忧的学妹如今却垂着眼闷闷不乐,让几名学长看着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管是你的外表还是这个案子,你都没有做错什么,”对上她望来的目光,降谷零微微移了下眼:“至少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是我们哦,Zero,”诸伏景光也出言安慰道:“这件事确实与福悠学妹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多想。”


    “谢谢学长。”


    福悠抿了下唇,朝他们飞快地笑了笑,重新把头低了下来。


    她掩在刘海后的额角微微跳动,眼神有些阴鸷。


    【……你没事吧?】


    “嗯?没事哦。”福悠若无其事地回答。她极力收敛着嘴角逐渐放大的弧度,踢了踢右脚的靴子。


    糟糕,有点火大,好像又有点兴奋了。


    “目暮警部,餐厅内的监控已调取分析完毕。”


    一名警员带着小本子过来汇报:“结合证人证词,可以发现受害人进入洗手间直至案发,还有另外三人进出过。”


    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就在福悠一桌的上方,范围刚好囊括这片区域到男厕门口的位置。


    根据录像显示,在受害人田中进入洗手间前,进过男厕的客人都已经出来了。而在田中社长走进洗手间后七分钟左右,他隔壁桌的诸伏景光也进去了两分钟。


    五分钟后,进入厕所的是座位距离较近的,戴着帽子的福井先生,在他出来后没多久,后进店的秋田先生也进去过。两人都在里面分别呆了两三分钟就出来了,神色也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秘书平岛先生与降谷零进入现场发现尸体,再也没有人进入过洗手间。


    这三人也被重点询问了进入现场前后所做的、见到过的事。


    为了帮助回忆,他们连同第一发现人都被请到了案发现场。


    虽然,还有两名无关人士缀在诸伏景光身后。


    “我们是帝大历史悠久的推理社社员,”小川早人义正严辞,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这起案件事关我们社员的人身安全,请允许我们观摩协助警方办案,说不定也能让我们回想起更多线索。”


    “你们都是推理社的?”目暮看了看他旁边不断点头的红头发和金头发,终于还是放行了。


    喜欢推理的孩子都变得这么花哨了吗?


    还不知道自己已光速入社的福悠踏入男厕,面不改色地扫视打量里面的情况。


    洗手间打扫得很干净,门口正对着洗手台与两个隔间,隔间的对面则是两个小便池,唯一的窗户上用的是磨砂玻璃,大小可以让人通过。


    窗户外面正对着的是一条僻静小路,可以看到痕检人员在外头对窗台与下方的地面进行勘验。


    靠近门口的隔间敞着门,刚才那位中年社长就仰着脸靠坐在马桶上。他的眼睛死死睁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灰色的领带缠绕在脖颈周围,脸色发绀,露出的颈部周围有明显的肿胀与用指甲抠出的吉川线。


    符合窒息死亡的特征,但有些不对劲。


    福悠眯了眯眼,想凑上去看得更清楚些。


    “呕——”


    到底是第一次看见尸体,刚才还信誓旦旦的小川早人有些扛不住了,急忙被怕他破坏现场的警察拉去隔壁女厕吐了。


    志愿当警察的另外两人虽脸色不太好,但思路都很清晰。


    “我和那位平岛先生推开隔间门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金发学长的声音有些沉闷:“当时他还想扑上去,我拦住他后检查了一下脉搏,确认这位先生已经死亡了。”


    “隔间门上的门锁,”福悠盯着门上的圆形扭锁,突然开口道:“是开着的吗?””


    “对,当时的门虽然掩着,可转向的是绿色那栏,一推就开了。”


    降谷零突然注意到了什么:“那个门扳手,是不是被掰断了一节?”


    “是的,虽然可以转动,但并不能将门锁死,我们已经拍照取证了。”一旁的警员随口补充道,


    “据店员说,这个门的锁前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那另一个门呢?”


    “门锁无异常,可能和案件没什么关系吧。”


    不,关系可大了。


    福悠收回视线,看向了同样若有所思的黑发学长。


    他正准备向警察阐述自己的证词。


    “我当时心里想着事就在便池……咳,没注意到隔间的情况。”诸伏景光其实有些想让学妹回避一下,但对上她坦荡的黑瞳终究没说出口。


    “不过那时候,这个隔间的门锁显示的是有人在里面的红色,另一间就是绿色的状态。”


    “那你有听到什么声响或动静么?”目暮问。


    “我在洗手间里的时候没有……”他努力回想了一下,依旧遗憾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田中先生有可能还活着。”


    后一位进入厕所的客人与他的叙述一致,称自己并没进过隔间,没有注意到隔间门锁的颜色也没听见任何声音动静。


    这位姓福井的先生垂着脑袋,将帽檐压得很低,长长的刘海几乎盖过鼻子。


    最后一位秋田先生倒是看起来比早上清爽不少,散在耳旁的头发也打理得颇为整洁,神情有些紧张。


    他与福井做出了一样的陈述,只是在被问及是否认识死者时,他结巴了一下。


    “说来也是巧合,虽然我进店时没看到他,但刚才……我发现他好像是我共事过的人。”


    “秋田?你难道是那个秋田?”


    秘书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他,满脸惊诧:“那个被社长臭骂后开除了的秋田润一郎?”


    “你怎么变成这幅……人模狗样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是福悠学妹的邻居吧。”降谷零盯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善。


    这番话很快引来了一连串的追问,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


    “可我已经离职一年多了,现在的新工作虽然忙得要死,但是待遇也很好,早就不记得你们了。”年轻男人摸了下鼻子,表情还算镇定。


    “在我进店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你们,更无从得知田中社长就在洗手间里啊。”


    尽管他似乎是三名嫌疑人中唯一与死者有交集的人,但他话语的内容也得到了监控录像的佐证,而在三人的随身物品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内容。


    另一头,现场的取证也终于搞一段落,鉴证课的警员对目暮警官做出了汇报。


    “初步尸检发现,死者死因为窒息,手法可能是被凶手用领带从后部绕颈勒杀。”他将从尸体身上剪下的领带收进了证物袋,灰色领带上还保留着饱满漂亮的领结。


    “上面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凶手的皮屑细胞或DNA,我们需要回实验室做进一步检验。”


    “关于现场,”警员用手腕推了下黑框眼镜,戴着白手套的手掏出了另一个小袋子:“我们在洗手池下方的垃圾桶后找到了一个银色小夹子,看样子像领带夹,死者的领带夹还在原位,可能是其他客人落下的。”


    “还有就是关于那个窗户,我们虽没在窗台上提取出指纹,但窗外的草地确实有被压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是从外面入侵,并从窗台脱逃的吗?”警官橘色帽子下的表情越发难看。


    “带人将搜查范围扩大到以这里为中心的两个街区内,看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物品。还有吗?老留。”


    “最后就是在另一个隔间的马桶下水道中发现了一些纸片,”警员展示了另一件证物:“虽然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但材质大小看着像是从新闻上剪下来的纸片。”


    “果然是那个跟踪狂留下的痕迹吧。”


    诸伏景光拧了下眉:“不管他是不是凶手,他都是那个故意把纸片塞进死者手里的人。”


    降谷零瞥见小川早人一脸虚浮地出现在厕所门口,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小川。”


    他指了指福井和秋田:“这两个人,你觉得哪个跟你见过的那个跟踪狂比较像?”


    小川早人顿时精神了一点,他来来回回地看着这两个同样刘海偏长的男人,表情却越发尴尬了起来。


    “好像……都挺像的?”


    “老实说,我昨天隔得有些远,真的没太看清……”


    众人顿时有些失望,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其他线索,于是又回到了餐厅内,坐在原位等着接受新一轮的更细致的询问。


    比如秋田润一郎,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被警方包围盘问着各种细枝末节,连秘书都被请去陈述他们的共事过往,俨然已被当成了头号嫌犯。


    无关人员已被清离了现场,福悠不紧不慢地来到水吧,为自己倒上一杯可乐后,在推理社社长有些敬佩的目光下回到了原位上。


    虽然遇到了一堆糟心事,但小川觉得,他已经给社团挖到了最合适的人才了。


    “……抱歉,同学。”旁边的田中夫人突然对红发女生开口了:“我,我刚才太激动了。”


    她的眼中带着哀伤与歉意:“主要是太突然了我……”


    “没事,”福悠笑了笑:“还请节哀。”


    她的视线扫过他们桌面上已经凉透了的菜和水杯,表情有些可惜。


    “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么?”


    “你说吧。”


    女生专注地看着她:“您的丈夫当时去厕所那么久,您为什么当时看起来并不焦急,或者担心?”


    田中夫人擦了擦眼:“他当时坐下来没多久,就说肚子不舒服……我也是等良平回来后,才想到让他去看看比较好。”


    “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红发女生看着降谷和诸伏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微笑了起来。


    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