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一整晚都在做梦，早上醒来时甚是疲惫，她甚至想关掉手机鸽了“无名”。几经挣扎，她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态起了床。


    她挑了一套浅蓝色休闲装，将头发扎成了高马尾，随意画了一个淡妆，与参加运动会时的风格很像。


    捯饬完自己时间还早，她坐在沙发上无心做任何事，焦虑、烦躁等待着无名的电话。


    等了不知多久，微信语音响起。


    余念接起来:“喂，老板你出发了吗”


    无名：“你下来吧，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余念:“……”


    “我马上下去。”她拿起背包，快速出门。


    从电梯出来透过电动门，她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有个人低着头侧倚着车身站着，看不清样貌。


    她的心跳突然有些快，放缓了脚步让自己淡定。


    电动门开启的一瞬间，倚着车身的那个人抬起头，四目相接。


    余念愣在了门口。


    怎么会是季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的大脑瞬间失灵，无法运转，只是双目睁大望着面带笑意的季忱。


    朝阳洒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的大脑慢慢吸收了一些氧气，恢复了运转功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原委。


    “早上好。”季忱主动开口。


    余念四肢僵硬，腿上似乎绑了千斤重的秤砣。她张了张嘴，心底涌上了几分怒气。


    “季总，真巧。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她回身便要往电动门里走。


    “余念！”季忱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你不要生气，我可以解释。”


    余念没有看他，盯着电动门的门框，怒意不减：“季总，你早就知道我是久念对吗耍人玩儿有意思吗”


    季忱绕到她身前：“与你认识时我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久念是你。你如果觉得跟季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就只把我当作无名，我们在游戏里不是相处得很自在吗？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把我当做游戏里相识的朋友就好。”


    余念并不买账:“我跟无名是朋友，那只局限于游戏之中。现在脱离了游戏，你站在我面前就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朋友。季总请回吧。”


    “可无名和季忱是同一个人，你如果觉得和无名相处比较自在，那你就把我当作无名。你如果非要把游戏和现实分得那么清楚，那我现在是来找你应你和无名定下的约定，你既然答应了我，该说话算数。你如果临时抛弃了我，我真的找不到别人来一起参加活动了，我真的很想要这次的绝版道具。”季忱握着余念的手腕，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放低了姿态，不想连起步都没有就被她拒在门外。


    余念想把手拽回来，却反抗无力。确实是她答应的，是她自己识人不明，怪不到别人头上。但一想到季忱在明明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还来试探她对他的印象，心中的怨气便无法平复。


    “余念，你如果实在讨厌季忱，就只把我当作无名，当作你今天第一次见面的网友好吗别生气了，我请你吃早饭，我们边吃边说。”


    余念偏头望着他，语气不善：“你先松开我。”


    “好，我们找家早餐店边吃边说。”季忱缓缓松开手，并没有把自己的手立即撤回来，他怕余念反悔。


    手被解放出来，余念径直转身向季忱的车子走了过去，她自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重重地把车门一关。


    季忱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到驾驶位上了车。


    余念把车窗按下，看着窗外，没有要与季忱说话的意思。


    “我对这附近不太熟悉，你平时喜欢到哪家早餐店吃饭？”季忱想让余念把注意力往他身上聚一聚。


    “工作太忙，没时间在家里吃早餐，不知道。”余念难有好态度。


    季忱反而勾了勾唇角，他第一次见到余念炸毛的样子，觉得比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更加可爱。她在他面前露出小情绪，说明此时并没有把他当作上司来看待。


    他拿出手机快速搜索了一番，发动了车子。


    窗外的暖风飘进车里，给余念的烦躁更添了一把火，她把车窗关上，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开车的季忱。


    她现在仍没有真实感，很难把无名和季忱合并到一个人身上。而且季忱刚刚对她的态度，与从前判若两人。


    该不会仍在做梦吧？


    季忱注意到了身旁的目光，向她看过来。


    见余念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季忱踩低车速，一面用余光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注意着她，心跳不自主地加快。


    “季总，开车请专心些。”


    “是。”季忱嘴上答应着，仍在一心二用。


    余念转过头，不再看他：“你好好开车，待会下了车再说。”


    车子驶出小区，路上车流密集，季忱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路，心底泛起一丝愉悦。


    不排斥他、愿意和他说话，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季忱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下了车，余念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招牌，是一家网红餐厅。


    “看别人推荐的，不知道口味怎么样。”


    余念没理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但她在车边等着他，等他过来一起进去。季忱走到她身侧的一瞬间，余念才迈开步子往餐厅里面走。


    “欢迎光临。”


    “有安静一点的雅间吗？”


    “有的，我带您二位过去。”


    服务生把他们带到了二楼一个靠窗的小隔间，把菜单递给季忱。


    季忱把菜单推给坐在他对面的余念：“看看想吃什么？”


    余念没和他客气，翻到菜单的高档菜区。虽然是吃早餐，但她就想给季忱找点麻烦。


    “你们餐厅的招牌菜上几道，要最贵的。”


    “抱歉客人，有几道菜程序太过复杂，不提供早餐，您考虑一下其他菜？”服务生小心翼翼询问着余念，又打量着季忱的神色。


    “那算了，换一家。”她起身要走，季忱也跟着站起身来。


    “实在抱歉，没能让您满意。”服务生见他们没有要留的意思，便也没有出言挽留。他们餐厅客流量大，并不差这两位客人。


    季忱带着余念又换了一家餐厅，仍是一样的剧情。连换三家之后，余念看着季忱的脸色并无任何不悦，她有些挫败。


    “季总，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瞎折腾，只要不能让我满意，我就会脾气暴躁、谁的面子都不给。平时在公司、在游戏里并不是真实的我，所以，您还是找别人吧。”她一语双关。


    “没吃到自己想吃的菜换餐厅不是很正常？时间还早，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余念不可思议地盯着季忱，这人真的是她那位不苟言笑、高冷不近人情的总裁吗？


    季忱看到她的反应，唇角勾起：“不认识了？和你一样，在公司和游戏里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我们俩或许相互有误解，但我们可以慢慢了解真实的对方。”


    余念没在他这里讨到分毫的好处，“作妖”的心思被浇灭了。她懒得再折腾，看着路边不起眼的一家早餐店，走了进去。


    店面不大，但还算干净。好在她和季忱今天都没有穿正装，不然会和这样的小店格格不入。


    店里坐得满满当当，余念看到角落里还有一个位置，没管身后的季忱，走了过去。她猜想总裁肯定没有来过这样的店，期盼着他最好受不了这里的氛围，愤而离开。


    季忱什么都没说，跟在她身后，在那张餐桌旁坐下。他确实从没进过这样的店铺，但他的目的本就不在吃早餐上，所以无所谓。


    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他们坐下几分钟之后，服务员才抽出空来到他们这一桌。


    余念看着菜单，没有问季忱的喜好，她点了两碗杂粮粥，两个茶叶蛋，一笼红豆包。


    她知道季忱一直在看她，她拿出手机刷着微博，把对面的季忱完全当成空气。


    季忱倒也不恼：“余念，别气了，一会带着气吃早餐会消化不良，我们聊聊。”


    余念放下手机，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抱胸：“季总想聊什么？洗耳恭听。”


    “我确实早就知道你是久念，你上麦救场第二天知道的。之前没注意过，那天你替何东宁参加例会，我听着你的声音，又看到了工作群里你的微信号，知道了你们是同一个人。”


    余念没想到他知道的那么早，那么后面的运动会、酒宴便全都是他故意为之。


    “只是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不差，却还能平衡出时间在游戏里玩得那么厉害，我很佩服。作为无名，我是真心和你交朋友。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知道我是季忱，心里会别扭，不会再给我做代练了。”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想法，怕说得太多让她接受无能，直接逃走。


    “我们一开始在游戏里认识只是巧合，或者说是缘分。后来我在论坛看到你也是巧合，并没有抱着任何目的。后来得知你是余念，也只是想和你交朋友而已。这次活动我确实需要一位异性搭档，但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这才请你帮忙。没有提前和你说明，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


    余念的目光没有从季忱脸上移开过一瞬，她探究着他话里的真实性，似乎合情合理，但总感觉被人坑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