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作品:《岁晚》 江想哭笑不得,面上一点情绪不露。
岁晚却一直看着他。“难道是两支一模一样的药膏?”她声音婉婉,透着不解。
这么聪明的人怕是什么都知道了,却偏要江想亲口说出来。
“没有扔垃圾桶。”江想抿抿嘴角,“太浪费了。”
岁晚笑了,“果然是勤俭持家的江想同学。”说完,她心里一涩。“抱歉啊,我不知道是你买的。不过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不是不让出校门吗?你怎么出去的?”
她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上周手受伤,正好买了一支。”江想的耳朵渐渐有些红。“涂药好的快,下周二就是艺术节了,到时候肯定要拍照。”
“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啊?怕我给班级丢脸吗?”她叹了一口气。
“不是!”江想咬牙。“你快点好起来。”
那一瞬,岁晚的喉咙有些酸。同桌都会关心她,可她最亲近的人呢?
她身体发冷。
“谢谢啊。”岁晚道谢,语气真挚。
她问斯贝借了一个小镜子,对着镜子认真的摸上了药膏。不可避免的,她又看了看那道疤,现在她已经接受了。
车祸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门,她都不愿意照镜子,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课,这个时间门点人也容易犯困。
岁晚托着下巴,眼皮上下打架。好不容易挨到下课,她实在困得厉害,趴到了桌上。
孙舒然拿着笔记本走来,见岁晚在睡觉,她跺了跺脚。“还睡还睡!这次英语考试都不及格。”
江想回了一句,“她不光英语这门不及格!”语气有些无奈。
孙舒然把笔记本丢下来。“我不管,江想,你要督促她看英语笔记。下次考试,不能再拖后腿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老师交待她的事,她一定要做好。
江想拿过岁晚的试卷,想看看她到底是哪些地方薄弱。高二目前学的知识点还不多,补一补可以跟上的。
等他快速地看完试卷,又仔细对比以后,他揉了揉眼角,眼底像深邃的海底。
岁晚醒来时,他把试卷放回原位。
下一节课是语文阅读课,主题是《红楼梦》赏析。这是一中语文教学一直保留的传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安排。语文组的老师每学期都会挑选几本书,让学生自行阅读,完成阅读后每学期交两篇3000字读后感。
这些年,江想很少买课外书,一中图书馆藏书很多,他会去借。
这次,他忘了提前去借《红楼梦》。
岁晚正在看《城南旧事》,故事太悲伤了,她甚至觉得故事中的英子是不是衰神,没什么遇见她的人都那么惨。
等岁晚发现江想没带书时,一节课都过了十五分钟。她拿过《红楼梦》放到两张桌子中间门。
“你看到第几章了?”岁晚问道。
江想回忆一下,“晴雯撕扇子那章。”
岁晚初中时期就看完《红楼梦》,她把书推给江想。
“你不看?”
“我之前看完了。”
江想对《红楼梦》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对他而言了解这个故事就好。
岁晚道:“初中时无意看到《百家讲坛》,刘心武揭秘《红楼梦》,就把书读了一遍。”
二零零五年,《百家讲坛》特别火,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学生,等到他们上初中,电视上还在重播这档节目。
江想也很喜欢易中天吧打工时,周哥喜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他也跟着看了很多期。
那时候,他绷得太紧。短暂的放纵让他稍微轻松一点。
平静的午后,江想漫不经心地翻着《红楼梦》,岁晚看着《城南旧事》。
书页沙沙作响。这般的宁静,让原本枯燥的高中生活多了几分美好。
突然,江想听见了吸鼻子的声音。转头一看,她偷偷擦着眼泪。
看书看哭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更多愁善感。
江想很少哭,几乎忘了流泪的感觉。
岁晚憋着情绪,眼睛通红。她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硬邦邦的。“睫毛掉进眼睛里了。”
江想忍着笑,“挺难受的,弄出来了吗?”
岁晚嘟囔,“弄出来了。”
下午,宋歌宣布了一件事。
“下周二艺术节,可以请家长来看节目,但仅限一位。另外,请大家通知你们家长,我要开个20分钟简短的家长会,关于这次月考。”
“啊——”底下一片哀嚎。
宋歌轻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宋老师,好歹让我们把艺术节过去再说啊。”
“学校安排,我改变不了。”
岁晚烦躁,以前她的家长会都是岁雯去的。岁雯还曾是家委会会长,每一次学校大型活动都会邀请岁雯出席。
这一次呢?她不会来了。岁晚也不想她来。
宋歌看向后排,“岁晚,你和应雪换个位置。”应雪原本坐在第三排,这会儿调到最后一排,要在平时肯定不乐意。但是和江想同桌啊!谁不愿意。
应雪的同桌冲她挤眉弄眼,“恭喜啊!”
应雪:“可你要和岁晚做同桌了。”
“没事。我不和她说话就行。”
应雪回头看了看江想,心里乐开了花。
岁晚缓缓站起来,“宋老师,我不想换座位。”
话音一落,全班人都看向了她。她满是坚决,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宋歌走了两步,倚在黄礼韬的桌边。“月考倒数,你以什么理由不换位置?”说着,他抬手轻轻拍拍黄礼韬的肩头。
黄礼韬默默地低下头,惭愧惭愧。
岁晚站在那儿,表情平静。“第一,我觉得学校和老师不该以成绩对学生下定义。分数不是唯一,更不代表我们以后。”
黄礼韬又抬起了头,挺直了背脊。
宋歌挑眉。“你继续。”
“第二,我不觉得改变位置会影响我的成绩。就像黄礼韬,您让他坐第一排,他下次考试就能考第一吗?您有没有考虑过他的心情,他不会感到受伤吗?”
黄礼韬歪过头,对着岁晚竖起了大拇指。姐!我服你!你说的对!
宋歌拍了黄礼韬一巴掌。“翅膀硬了!敢和老师叫板了!”
教室一瞬间门静默下来,大家秉着呼吸。
岁晚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江想。她定了定神。是的,她不想离开这里。
宋歌继续说道:“成绩分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尤其是对普通家庭的孩子还说,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捷径的一条路。你们现在还小,还没有接触一个社会,你们还不懂。现在换个座位就觉得难堪了?那以后进入社会,开始工作有多少难堪等着你们呢!”
岁晚沉默。
宋歌摇摇头,“你们啊,就是温室的花朵,被保护的太好了,不知世间门冷暖。不想换位置成啊?江想是年级第一,你期末考进年级前十。”
底下立马有人嘀咕了。
“我的天!宋老师喝醉酒了吗?”
宋歌清清嗓子,“没醉!”
袁创小声嘀咕,“宋老师在做白日梦?”
宋歌望着岁晚,“你做的到,位置就不动。”
整个教室气氛紧张,像大战在即时两方对峙。
这也太难了。痴人说梦吧?
江想侧首,微微仰起头看着她。
岁晚咽了咽喉咙,一脸无畏,“好。”
似乎就等她答应,宋歌拍了下桌子,声音响亮。“成!我答应你。”
应雪你也别搬了,第三排是黄金位置,上课看的清楚。”宋歌冲她一笑。
应雪心里委屈,“好。”
宋歌转头看向黄礼韬,“你进步五十名,可以回去。”
黄礼韬:“……老师,毕业前我能回去吗?”
宋歌瞪了他一眼,“有点志气好吗?悬梁刺股,给我加油!”
下课后,宋歌心情破好,回到办公室还泡了一杯绿茶。
二班没有往日的喧闹,各自沉默着。
应雪气的想拍桌子,气死她了。
“岁晚在搞什么,年级前十,她疯了?还是我耳朵出错了。”
朱斯琦也是满脸疑惑,好像刚刚那一幕都是梦。“怎么可能!第一考场都是高手。”宋老师怎么也不清醒了。
岁晚冷静下来,她转念一想,很快明白了。宋歌这是故意的,她中计了。故意激她啊,而她不知不觉就进圈了。
袁创、张星阔、斯贝,连着李子游都来了。
几个人一脸担忧。
袁创幽幽开口:“冲动是魔鬼。大小姐,你这个军令状立的太狠了。”
张星阔点头,“不过只要努力,有进步就好。我想到时候宋老师会网开一面的。”
袁创:“可是我想,岁晚刚刚说的话会传出去的,别人肯定说岁晚的闲话,会嘲笑她的。喏,你看我们班女生,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肯在在说岁晚。”
李子游:“没事。岁晚,你有什么不会的,我可以帮你补课。我的成绩也在年级前十。”
斯贝没说话,只是担忧地看着岁晚。“好了,你们不要吵岁晚了,让她先冷静一下。”
李子游:“我在帮她想办法,现在11月了,期末考在一月上旬,也就是两个月时间门。我想,我们需要组一个学习小组。我就辛苦一点,周末帮岁晚补课。”
“组员有谁?”袁创问道。
李子游:“岁晚、我。”
袁创指了指自己,似乎很想加入。
“你太吵,来了影响进度。”李子游第一个就抛弃了袁创。“斯贝来吧,你和岁晚一起学,共同进步。”
袁创撇嘴,心里骂人。不要脸!
岁晚双手捂住脸,“你们让我清静一下。李子游回你的座位!”
“好的。”李子游乖乖听话,立马走了。
袁创赶紧对岁晚说道:“我觉得李子游不太不靠谱,目的不单纯,你还是找别人帮你补课。”说着他看向江想,冲着江想挤了一下眼睛。
“我来吧。”江想说道。
岁晚放下手,“你不是要上班吗?你哪有时间门?”
“我可以抽出时间门。”
“你确定?”岁晚又问了一句。
“确定。”江想定定地回道。
岁晚轻叹一声,“你时间门那么宝贵,会耽误你赚钱的。江想,算课时费吧。”
江想愣了一下,“不需要。我虽然需要钱,但不需要赚同学的钱。”
他真是太傻了,也太好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提钱,真的伤感情。
他们之间门有什么感情?
第二天,一个谣言风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年级。
岁晚为了和江想做同桌,保证期末考年级前十。
贴吧再现两人雨中合照,一个晚上而已,帖子盖楼1000多层。
有人说,岁晚疯了,月考倒数的人怎么敢说的。
有人却佩服她的勇气。为爱疯狂也好。
还有人攻击着岁晚的容貌。
岁晚看着那些留言,竟然笑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
下课时,还有人故意经过二班窗口,想亲眼看看岁晚。
袁创气的不行。“这些人怎么乱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说你死皮赖脸要和江想做同桌!”
斯贝咬着唇,“是嫉妒江想和岁晚坐一起,她们想和江想做同桌,却不能。”
袁创:“你是说应雪?”
斯贝连忙摇头,“我没说!是你说的!”
岁晚开口,“是江想的爱慕者,很多。不止我们班,还有别的班。”
江想:“……”
袁创叹口气,“红颜祸水。”
岁晚噗嗤一声笑,笑声动听,那张脸像盛开的花一般灿烂。
江想冷冷扫了一眼袁创,“平时没见过你这么会用成语。”
红颜祸水的江想,一点没错。
袁创:“你还笑!”
岁晚:“那怎么办?要哭吗?”
袁创:“江想,你是绯闻男主,你说呢?”
江想转着手上的笔,淡漠的眼眸里也有了狡黠和期待。他说道:“谣言止于智者。所以,岁晚,争取期末考进前十。”
袁创:“疯了!”
岁晚歪着头,“万一我考不进前十呢?”
江想的笔敲了敲桌面,“不会的。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