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干得？”


    一向很怕疼的李玉安，此刻却没有喊疼，整个人看起来很沮丧。


    “说话，谁干得？”厉枝压着火，边说边查看他的受伤情况。


    “有种你就永远别说，等下我拔箭时你也别喊疼！”


    “大牛见陷阱里的野猪还活着，就想用箭把它射死，结果射偏了！”


    李玉安见厉枝真怒了，丧气的开口。


    “那他人呢，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野猪射死后，他怕野猪留在这里会被人捡走，就先把野猪背回去了，说等下再回来背我下山！”


    不知为何，明明伤口很疼，他说着说着却笑了。


    厉枝气得插腰在原地转了一圈，不得不佩服，老实人要是扎起心来，那是比狠人还要狠十倍。


    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在赵大牛心里居然还比不过一头猪！


    等情绪平复后，厉枝才找了根树枝让他咬着，将他腿上的箭拔了出来，好在不是太深，她用随身带来的水壶里的河水，给他清洗了伤口，又找来些草药捣烂给他敷上包扎。


    “要我背你吗？”等李玉安缓了一会后，厉枝没好气的问。


    李玉安摇头，他刚才不走，是因为腿上有箭他不敢动，现在伤口虽然疼，但走路还是能走得。


    再说要是让他大嫂一个女的背他，他还有脸见人吗。


    厉枝见他坚持，也没多说，毕竟疼才能长记性，于是找了根树枝给他，让他拄着下山。


    只是她不知道，今天需要长记性的可不止李玉安一个，比如另一个大冤种姜建设。


    姜建设今早天刚亮就上山了，准备去给厉枝打野猪，到了山上才发现，有好几个村里的小伙子也进山了，估计他们是被昨天的肉勾起了馋瘾，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打猎，都想上山碰碰运气。


    姜建设有些不放心他们，便和他们搭伴一起走，一开始很平静，虽然没有收获，但至少也没有危险，直到他们走到一个有水源的地方，遇见正在处理野猪的赵大牛，危险就随之而来了。


    这里是深山，在这里处理猎物，血腥味很容易引来猛兽，所以姜建设还没来得及问，赵大牛怎么会在这里，就有一群野猪朝他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大家被吓的四处逃散，姜建设是这群人中，唯一有经验的猎手，他让大家往粗大的树上爬，最后等他把被吓呆的赵大牛推上树后，野猪就到了跟前，最后姜建设被野猪頂下了山坡。


    等野猪群走后，姜建设才被几个小伙子救上来，姜建设被野猪拱下山坡时摔断了腿，还有脸从眉骨到下巴处，也被划出了一条很深的口子，如果处理不好，肯定残了。


    几人兵分两路，派了个人去项英家找厉枝，剩下的人七手八脚将姜建设抬回了家。


    几人和姜建设的父母说了山上的情况，谁知说完却被人拦着不让进门。


    拦人的是姜建设的后妈郭红梅。


    “他救得谁就抬谁家去，谁让他逞英雄，活该，老娘可没钱给他治病！”


    几个小伙子闻言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虽然姜建设是因为救赵大牛才来不及上树的，但却也救了他们，但他们穷的饭都吃不饱，那里有钱给姜建设治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跟着一起回来的赵大牛只顾站在一旁抹眼泪，就像没听见郭红梅的话一样。


    姜建设看了赵大牛一眼，又看向蹲在墙角的他爸姜树材。


    姜树材木着脸，也不看他，蹲在墙角屁都不放一个。


    姜建设笑了笑，随后便从简易担架上滚了下来。


    李玉安和厉枝快到姜建设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姜建浑身是血往家里爬得场景。


    而郭红梅则拿个扫把挡在院门口，明摆着不让他进家门。


    “姜建设，你疯了！”李玉安看着姜建设爬过之处留下的血痕，眼都红了。


    此时他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了，将手里的树枝一扔，冲过去把姜建设从地上捞起来，随即将他背到了自己背上，就往自家的方向走。


    “我看你才疯了，连我爸都不要我这个废人，你到好，硬往自己身上揽事！”


    姜建设因为失血太多，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却还在挣扎。


    “建设，你就跟玉安去吧！”


    一直没吭声的赵大牛，红着眼对姜建设说。


    “你别说话！”姜建设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别胡说八道，什么废人，我大嫂可是神医，铁定能把你治好，等我大嫂把你治好了，你就给她当牛做马。”


    李玉安虽然不知道赵大牛背猪回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但此刻他已经没心情问了。


    “好！”姜建设说着说着就昏了过去。


    “大嫂！”


    刚才还很爷们的李玉安，见姜建设昏了，求助的看向厉枝，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厉枝没阻止：“先把人背回去！”


    李玉安本来还担心，厉枝会怪他背了个累赘回来，毕竟在他看来，现在他家开销都靠厉枝补贴，见她没反对，悬着得心总算放下了。


    姜建设被背回去后，李玉安把人放到自己床上，就被拿着药箱过来的厉枝赶了出去。


    外面的动静，把正在聊天的孙五婶和项英给惊动了。


    在两人的追问下，跟来的那几个小伙子，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


    孙五婶说着往几人身后看了一眼，却没看见被姜建设救得赵大牛，气得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你先别急，等枝枝出来再说！”虽然项英也很担心姜建设，但现在却不是吵闹的时候，所以把孙五婶拉到一边坐下。


    “玉安，去卫生所找几块夹板来。”


    厉枝的声音从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原本几个小伙子想帮忙去拿，李玉安已经一跛一拐的跑了。


    姜建设脸上的伤口虽然深，但空间里有她研制的特效药，倒也不怕留疤。


    但腿伤严重，粉碎性骨折，还受了二次伤害，要是救治不及时就真废了。


    等李玉安带着夹板，还有硬要跟来看看的高大夫回来，姜建设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只等上夹板。


    “厉枝同志，这是你处理的！”高大夫看着那非常专业的包扎手法，有些吃惊的问。


    “爷爷教的。”


    “也是，我倒把这茬给忘了！”


    等姜建设的腿上好夹板后，李玉安和几个小伙子就将厉枝给围住了。


    李玉安担心的问：“大嫂，建设的腿会残吗，还有他的脸，会不会留疤？”


    “不会。”


    几个小伙子闻言松了口气，连忙跟厉枝道谢，并表示会想办法给姜建设凑诊费。


    厉枝觉得清河大队的人除了那极个别的，真的都很不错，不过诊费什么的，她让几人别担心，只说等建设好了，让他给自己做事抵诊费，几人听了总算放了心。


    李玉安闻言则认真道：“大嫂，大恩不言谢，等建设好了，就让他给你当牛做马，我也个你当牛做马！”


    比起当牛做马，李玉安的转变到是更让厉枝欣慰，见他终于有了些男人该有的担当，心说少年，就保持这种心态，娇气病千万别复发。


    “去给建设熬些粥吧，等他醒了喂给他吃！”


    “玉锦媳妇，真是谢谢你了，建设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太苦，要不是你，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等众人走后，孙五婶拉着厉枝，眼泪吧擦的说。


    看着热心的孙五婶，厉枝心情有些复杂，人和人之间，区别怎么就这么大。


    项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此刻不骄不躁，沉稳可靠的厉枝，又开心又担心。


    等一家快吃完晚饭的时候，姜树林一家三口匆匆赶了过来，今天姜树林去县里开会，沈桂珍也跟着姜树林一起去县里，顺道接姜翠儿回来抢秋，刚刚才回来。


    他来的时候姜建设已经醒了，一见着他，原本还强忍着的情绪一下子就崩了：


    “大伯，大伯母，我爸不要我了！”


    “他敢！”


    一向好脾气的姜树林，见自己侄子一身的伤，本就心疼，现在见他一个大小伙都委屈的哭上了，顿时火就上来了。


    而沈桂珍自打进门瞧见姜建设的样子，眼泪就没干过，又心疼又生气。


    郭红梅今天拦住门不让人进家门的事，姜树林他们刚回来就听隔壁邻居说了，要不是沈桂珍拦着，他早就上门揍人了。


    “哭啥，都多大人了，你现在有手有脚，离了他们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干嘛还非得回去受那女人的窝囊气。”


    姜翠儿虽然也心疼弟弟，但她性格泼辣要强，很不喜欢男的哭。


    “那是我家，凭啥她说不让回就不让回！”姜建设气不过的道。


    “建设说得没错，那是他家，他想待就待，就算要走也得是他自己愿意，而不是被人给挤兑走。”


    姜树林说罢就要去找人，想把姜建设抬回自己家。


    “叔，建设的伤现在不宜移动，不如等他的伤好些后再说！”


    作为一名专业医生，厉枝最见不得自己的病人被折腾。


    “大嫂”姜建设刚开口，就被李玉安给打断。


    他对姜树林道：“大嫂说得对，大伯，就让建设留着我们家养伤吧，这样大嫂给他治疗也方便些。”


    “姜大哥，你就听孩子们的吧！”项英见姜树林为难，劝道。


    姜树林见项英都发话了，最终只能答应，他对厉枝道：


    “叔谢谢你，建设这孩子从小没了妈，自从郭红梅进门，没少磋磨他，我这个大伯有时忙起来也顾不上他，导致这孩子受了不少委屈，要是他的腿再留下什么问题，那我就真的，唉！”


    “大伯，您为我已经做得够多的了，大姐说得对，那个家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再回去，要是我的腿还能好，明年我就去参军，到时我也要像玉锦大哥和二哥那样，当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姜建设见姜树林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心里很难受，他也不想再为了赌一口气，让姜树林为难，于是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口中的二哥，就是姜树林的小儿子姜建军。


    “去年让你进部队，你不是还不肯的吗？”姜树林有些不解的问。


    “就突然想通了！”


    姜建设到底没说以前为什么不愿进部队。


    姜树林见他不愿说，也没再追问，要是他愿意进部队，再好不过，怎么都比在他那个家强。


    “参军的事，大伯会替你安排，现在你就好好养伤，既然你大嫂说你暂时不能移动，那就先住在这，明天我会把你的口粮拿过来，你大姐明天也会过来照顾你。”


    姜树林安抚好自己侄子，又和厉枝还有项英道了谢，一家三口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