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临，乙骨在最后时刻拼尽全力把里香收了回去。


    无限接近的雪白的手掌在你眼前凭空消失，你和伏黑惠终于停下了脚步，趴在草地上疯狂的喘气。


    喉间因为剧烈地奔跑产生了淡淡的血腥气，口腔中是分泌出来的组织液，你糊得说不出话，只能一边喘一边咳一边咽口水。


    双腿酸软无力，危机解除后更是不停地颤抖，手掌软软地放在胸口试图给自己顺气。


    你艰难地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状态。


    伏黑惠趴在你旁边，看起来和你差不多难受，真希正在拉陷进土地里的熊猫，狗卷在乙骨身边，手搭在乙骨肩上。


    乙骨整个人跪在地上颤抖，你甚至看清了他因为惊恐的情绪，瞳孔在大大的眼眶里颤抖的样子。他嘴唇无力地张着，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全身都是汗水，看起来和你的状态差不多。


    你并不知道高专对于祈本里香完全形态的展现有详细的记录。


    乙骨入学这么久以来只展现了一次，还是在有五条悟在场的情况下。


    而你随随便便一摸戒指，里香就发动自主攻击持续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巨大的咒力排山倒海般袭击周围每一个人，校长可是直接丢掉了桌子上的文件，从窗户跳出来的，远远地就看见几个人单薄的身影围在祈本里香身边，心中警铃大作，满脑子想的都是五条悟说的“校长～我不在的时候要照看好我的学生哦！”


    在场的几个新兵蛋子能够活下来，夜蛾正道觉得一定是自己平时勤俭节约，温良恭俭让换来的。


    他看着这一群坐在地上，跪在地上，趴在地上直喘气的年轻人，青筋直跳，他不由得回忆起从前被夏油杰和五条悟那俩捣蛋小孩支配的愤怒。


    “是谁！！！”


    校长愤怒的声音在你近旁响起，你一个激灵，用最后的力气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跪到了校长跟前。


    其严重程度你用脚趾头一想都知道，要不是乙骨给收了回去，没有五条悟在场的情况下，这几个前辈包括你血溅当场也是有可能的。


    “对不起！！！”


    “对对对不起！！！”


    乙骨也从那边跑了过来，一个滑铲跪倒在校长面前，和你一起荡气回肠地道歉。


    你感觉校长脸都气歪了，要开始飙方言了。


    “干什么干什么！都在干什么呀！高桥！”


    “在！”


    “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好奇触碰了乙骨前辈的项链，祈本里香就从里面出来了！”


    “你是不是没有认真听松本小姐讲过你这些前辈的背景！”


    “我有听！但是忘记了…对不起！！！”


    “乙骨忧太！”


    “在！”


    “不知道祈本里香的危险性吗？为什么让高桥碰到了戒指！”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注意到…对不起！！”


    “再把祈本里香放出来，宰了你们两个！臭崽子！滚蛋！回去写检讨！”


    校长说完这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久没说过“宰了你们两个”这种话了，还没有生疏。


    他想起以前对着悟和杰这么说的时候，虽然两个崽子也知道他一个人都宰不了，出于尊敬还是会规规矩矩地应答。


    校长准备回办公室喝一杯热茶，转身没走两步，就看见操场上里香拍出来的深坑，泥土和草皮溅得到处都是。


    “去给我报修！”他冲你们几个人喊道，怒气冲冲地走了，还不忘嘱咐监督打电话给五条悟，让他回来料理他的宝贝学生。


    乙骨慌忙地问大家：“大家都没事吧？”


    你们躺在草地上擦着汗水，平复差点死掉的小心脏，艰难地回应他。


    “对不起，前辈，都怪我手贱，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没关系夏江，我也有责任。”


    乙骨和你两个擦着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泪，互相有气无力地道歉。


    “前辈是怎么把她收回去的。”伏黑惠擦着头上的汗水问到。


    “我尝试控制了一下里香的咒力，再不收回来，你和夏江准没命了，可能一下子用力过猛就把她收进去了吧。”


    你躺在草地上，真希往你嘴里倒了一点水，你盯着发白的天空，你好像意识到了夏油杰为什么想要乙骨忧太的情报。


    夏油杰是个咒灵操控者。


    这件事你加入盘星教没几天就知道了。


    盘星教打着玄乎的宗教旗帜，吸引那些被低级咒灵缠身的人前来求助。


    夏油杰作为教主，就做两件事，收钱和收伏咒灵。


    你无意之间撞到过全过程。


    你和美美子她们年纪相仿，在教会里其他人基本上也把你看做夏油杰的养女之类的身份，会让你给夏油杰倒茶端水。


    你并不介意服侍他，毕竟比之前刀尖舔血的生活好太多。


    但是这个人过分骚包了，一看就是常年太有钱了精致过分了。


    泡茶要用什么积存下来的每年的新雪，茶杯要用文明古国进口来的瓷器，茶叶要每季度采的嫩尖，点心要咸口的，不能酥得掉渣，也不能太硬，袈裟上要熏香，房间里也要熏香，不能用电灯要用烛火，烛火要随时剪烛心……


    因为他的个人理念，他的衣食住行都不乐意和非术师扯上关系。


    有时候这些任务就落在了你的身上，倒也不是多累，就是在他工作的时候你基本上也在一旁。


    你非常担心你会看见什么机密而被灭口，所以每次来人的时候你都找借口退出去。


    实在是有一次被你撞见了，你推门进去的时候，夏油杰正在用帅气迷人的笑容和一个社畜小姐姐谈话。


    你听见他问她，“怎么样呢，肩膀是不是很酸呢？”“总觉得脖子上有头发拂来拂去的吗？”“全身都很累吗？”


    声音蛊惑又暧昧，加上房间里萦绕的香味和暖烘烘的气氛，你同样被摄住心神，挪不开脚步。


    让你觉得他下一秒就开始一套泰式按摩，毕竟说着这是理疗店服务人员会说的话。


    然后你还没来得及离开，你就看见他手一伸，女孩身上的低级咒灵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圆球凝聚在他掌心。


    女孩欢天喜地地付了钱离开了，你惊讶地站在原地，他笑着唤你过去。


    你懵懂地坐在他跟前，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个比拳头小上一些的圆球咽了下去。


    嚼都不嚼直接生吞，甚至也不需要喝水，这种像吃药一样的生猛方式让你过于震惊以至于不自主地问他：“是什么味道的？”


    你隐约觉得似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或者很久没有人这么问了。


    你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角度可能异常的奇怪，因为他不舒适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看起来比你还震惊，狭长的狐狸眼睛从来都是慵懒地半眯着，这一刻竟睁大了许多，嘴唇没有带着惯有的笑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你。


    不一会他就收住了自己的失态，嗤笑出声，拿起你端进来的茶杯对你说：“嗯…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擦了呕吐物的抹布味。”


    你稍微幻想了一下就觉得他好像蛮可怜的，为了赚钱这种事也可以做吗？


    你没反应过来你嘴巴就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为了赚钱这种事也可以做吗？”


    他看着你脸上和话语极度匹配的表情，你这种清奇的思维角度好像取悦了他，他爆发出巨大的笑声，把你都笑懵了。


    “当事人感觉不到咒灵存在后就会给钱了吧，没必要吞下去吧，我给你准备了杏仁酥，肯定比那个好吃。”你几乎是怜悯地递上餐盒里的杏仁酥，这个可怜的男人没发现不吃也可以赚钱吗。


    他笑着咬了一口杏仁酥，然后你看见他手掌一翻，刚刚出现在当事人肩膀上的长发咒灵就凭空出现在了房间的空地上，肢体诡异地扭动着向你爬过来，在靠近你的一瞬间砰得一声被他解除了。


    你已经完全明白他的能力了，吃下去的咒灵可以任他驱使。


    意识到这个盘星教不止赚钱这一个目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后来你就不再避讳他的工作时间了，你看着他带着笑意祓除每一只咒灵再捏着鼻子咽下去。


    你不由得想到了不久前在昏天暗地的环境中挖潮湿地面长出来的苔藓充饥的日子。


    你觉得你很能感同身受，但是你不理解的是，明明有能力吃别的好吃的，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当然是为了储备战力。”他想都不想就回答了你，还气定神闲地边翻比基尼美女杂志边咽了一个散发恶臭的咒灵球。


    你小心地重新点了一支香，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他的行为。


    他也不和你计较，小女孩懂什么呢。


    你突然想到了漏洞，转过头用亮亮地眼睛看着他说：“你吃掉的这些都只是对非术师有害的低级咒灵吧，这种垃圾战力对咒术师或者诅咒师都没有什么用吧。”


    他翻书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说不定哪天我就想和非术师为敌了呢。”


    你简直目瞪口呆，和他无冤无仇的人群犯得着他这么卧薪尝胆，十年磨一剑吗，整天还苦哈哈的，假装开心地吃一堆没什么用的呕吐物。


    你毫不掩饰地递给他一个看二傻子的眼神。


    他接受到讯息后仍然温和地对你笑，没有告诉你低级咒灵可以被他汇集起来使用。


    而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他一直的立场都是除掉非术师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