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驳斥的声音是duh!-21 绝对的完……

作品:《完美反派[快穿]

    丑人多作怪, 到头来作茧自缚洋相尽出,此为喜剧中经久不衰的一种反转结构。


    电视播放着‘乐佩一家’的人偶玩具广告,讨厌的坏蛋小丑, 爬上屋顶想朝玩耍中的一家人泼油漆。


    ‘肖恩!肖恩!你真聪明绝顶,想到如此无聊的点子!’


    老鹦鹉倒喝彩暴露小丑, 团结的一家人纷纷投掷东西。


    小丑踩着黄油踏出好笑滑步, 倒栽葱掉进他整蛊用的油漆桶, 一头鸟窝卷发和破烂戏服吸饱颜料,浑身通红。


    又一次捍卫家族,花园中六口人欢呼雀跃, 欣然相拥。


    悦耳女声流淌, 详细介绍玩具,礼堂南面突然传来一阵猛响。麦肯·芬奇像斗牛撞开门,大步流星直逼长椅。他非两手空空,拽着只铁疙瘩。


    “这破机器怎么也修不好,现在只能强行关停,我真想砸烂它!克兰, 你该管管了, 以后别什么垃圾都买进来用。”


    话音未落, 麦肯敛声屏气。


    克兰此刻正愤怒着——他从对方的面无表情判断。


    人会伪装神态, 言说假话, 唯有情绪超出承载上限,才会像野兽一般低吟, 胸腔窜动的气流引发心脏共振。


    等广告结束, 克兰侧眼看来。


    “那机器管家是新型号,初步调试、三次模拟都以0.003%的误差通过。我亲自监督,麦肯。”


    分明无一字谴责, 麦肯垂头认错。


    “对不起,我今天就把它送回基地让机械师修。”面对父母长辈,嚣张贯的他鞠躬僵硬。


    克兰的声音自高处向下贯入他耳中。


    “再有,以后不要说买进来的是‘垃圾’。从这家门光明正大走出去的,只会是传世之作,国之瑰宝。”


    “必须是。”


    “且向来如此。”


    没错。


    无论是人,还是源源不断问世的创作成果,都在芬奇这一不老泉喷薄而出,长长久久。


    他的毋庸置疑是一剂强力定心药,抹除先前给人的可骇气势。


    “对了,克兰。丽兹夫人敲定会展时间了,真的在月底,七月二十五日。今晚九点开放报名。”麦肯的目光变得鄙夷。


    “居然跟那怪胎生日同天,晦气。”


    说完他后知后觉,惶恐偷瞄在场另一人。


    但克兰置若罔闻,弯腰亲自调试小机器,结束后轻拍机器脑门。


    “程序没什么大问题,可能宴会当天有谁不慎碰到主板,导致零件移位。返厂重修就是。”克兰背起手,边说边往外走,处处彰显好心情。


    他与麦肯经过中庭,同搀扶母亲的薇诺娜迎面相遇。


    是Omega且身子骨差,夫人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现已是双目失明,拿药当饭吃的地步。


    克兰主动问候,几句话逗得她眉开眼笑。


    以他为分界划一条线,全家族上下,所有长辈都看重看好这位天才,欣赏其天赋和相配的眼界,每位小辈同辈憧憬敬佩他,以他为榜样奋斗。


    仅有极少数,对他不冷不热,视而不见。


    与说笑声隔绝的薇诺娜无疑是头号代表。


    “这边太阳太大了,我扶您换地方坐会儿。”她趁母亲咳嗽提议,不等回答就行动。见克兰还想搭把手,狠狠一眼剜去。


    “不劳驾您,我们家的顶梁柱,新传奇。您可是要名扬天下,一刻都别浪费在我们这些平庸俗人身上。”


    受到刻薄针对,克兰绅士风范十足,不争不吵。


    “您自谦过头了,表姐,身为稀有mega的您本身就超出‘平庸’阶级,好比麻雀窝里突然破壳的金丝雀,能被选上养在奢华笼中,到死衣食无忧。”


    换来少女更狠的怒瞪,他领麦肯重新回归主路,自语般说道。


    “运气是一种与生命挂钩的天赋,所以表姐,您可千万要珍惜,别暴殄天物。”


    天生脾气火爆,薇诺娜背对表弟已在发怒边缘,一张标致小脸紧绷绷。习惯让她忍耐,并以猎犬般的灵敏嗅觉探出某种苗头。


    匆忙安顿好母亲,她狂戳最近的紧急联系人。


    傍晚的工作室,安东尼小心翼翼趴伏桌前,计量滴落瓶中的茉莉花油。


    他不敢呼吸,生怕一秒差错毁尽所有。


    但或许今天是国际倒霉日,提示音骤响,惊得他手抖多倒一滴。


    心态崩塌中,他含泪查看来信。


    [薇诺娜:我弟弟到家了吗!]


    [薇诺娜:他今天有说去哪?有谁找上门过吗?]


    [薇诺娜:他要没回来的话赶紧找!]


    ……


    适应大小姐蛮不讲理的保护欲,安东尼匆匆离开仓库工坊,一边回应。


    [安东尼:卢修斯就早上回来一趟,马上回医院探病了。下午有客人来,不过是和他认识的,还在楼下等呢]


    冷冷清清招待室,今日坐满顾客,皆是容貌绝佳高挑匀称的mega。


    安东尼不擅长比喻,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由衷感叹。一间普通客厅因他们的到访,绚烂如同百花争艳的春景,白梅清幽,玫瑰娇艳,香堇随风摇动馨香飘逸,直叫人醉死其中。


    安东尼:“请问——”


    视线齐刷刷聚集,安东尼直冒冷汗。


    这群人更要命的一点,是大胆奔放的言行举止。


    “怎么了呀,终于想好要加入我们,一起玩耍快活吗?”


    发问的名叫哈里特,随便往小圆椅懒散一靠,风情万种。


    “没、没,我就是下来问下,你们有没有看到卢修斯回来过……”


    美人渐渐围拢,前后左右密不透风,安东尼束手束脚不敢动,声音微弱。


    哈里特发愁道:“我们还想问呢,好不容易约好来卢修斯家逛逛,等半天不见人影。而且,外面门口一个铜像,屋里又是一根木头,还有一个傻笑小白痴,真没意思。”


    安东尼语无伦次:“木、木头?”


    这是在指他吗?


    对方迈着猫步,优雅轻点足尖,倾身直把他逼向墙角。彼此气息交织,令人心脏狂跳。


    “嗯?你不是木头吗?那——证明给我们看嘛。”


    桃色柔唇张合,露出一口洁白如奶的整齐牙齿。笑貌似诱惑又似挑衅,好一柄别致武器。


    从小到大专心研究香水,安东尼哪见过这阵仗,他像春天醉倒花田的蜜蜂,晕头转向,完全失去语言的组织力。


    恰逢斯卡现身,手捧生日蛋糕大小的纸盒。


    “哇,这是先生您特地给我们买的吗?”


    “是水果杂烩呢,还是冰层夹心呀?”


    “要等一等再打开吗?”


    Omega们蜂拥而上,安东尼瞻仰斯卡宛如英勇壮士,感谢对方的舍己为人。


    斯卡比安东尼镇定许多,视这群娇媚尤物如空气,将纸盒放上圆桌。


    “说是住这的某位先生订的。”他解释道。


    家里安东尼入不敷出,诺温呆头呆脑没花肠子,他定蛋糕更不可能。排除之后,答案就是剩下那人。


    “该不会是卢修斯知道我们来,提前买的吧。”哈里特凑近绕圈,只找到填写地址的标签。


    正犹豫是否要打开,被派去买果汁的诺温撞进门。


    身形体力逊色alpha,一根筋胆量小,这会儿气他弯腰喘吁吁,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憨憨驴子。


    见他如此吃力,安东尼靠近想出手帮忙,不料却被他一撞踉踉跄跄靠墙,那些东西也撒了满地。


    “这东西、是哪来的?”诺温喘着粗气,直指纸盒。


    “送来的。说是我们这的人定的。”斯卡如实回答,看不懂这beta眼里的惊恐。


    惧意于瞳孔中心一点扩散,诺温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推开周围所有人。


    瘦削身躯瞬间掀翻金属圆桌,猛将纸盒抵至墙角。


    不幸中的万幸,本该波及整层的爆炸仅仅炸碎一张合金桌。


    万幸中的最不幸,碎片击穿他身体多处。被送进最近救治站时,他几乎是濒死状态。


    第一次见血,安东尼在家属等候室颤栗不已,深夜的寒意仿佛入侵血管,当哈里特递来热茶,他手抖得根本握不住。


    “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青年嘴唇发青,糟糕得像下一个要住院。哈里特一改轻浮,轻拍对方肩头安慰。


    “别太担心,医生说那beta的情况稳住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卢修斯,你有联络上他吗?”


    无论怎么问,安东尼只会摇头哆嗦,哈里特哭笑不得,索性拿来对方掌机。


    绕到僻静角落,他一遍遍拨出通讯,心情逐渐焦灼。


    就在他忍不住想报|警的时候,‘连接成功’的字样升起希望。


    实时通讯可投映出对方当下模样,碍于在医院,哈里特选择最小范围,只有脸部。


    虚影漆黑一片,他内心惴惴地唤道。


    “卢修斯?”


    黑影晃了晃,有光束闪过,照亮苍白染血的脸。


    那血简直像从头皮渗出,沿缕缕卷发垂挂滴落,五官中唯有一双黑眸干净如初,幽幽望着他。


    哈里特心惊肉跳,尚未表态就被人抢过掌机。


    迟来的斯卡顷刻急红了眼,毁容脸上的褶子夸张鼓动。


    “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


    映像里,消失快一天的择明后退数步,好露出自己笔挺的上半身。


    “请两位不必担心,在下被些小事绊住脚,很快回来。”


    他谈吐正常,气息平稳,与鲜血淋漓的全貌大相径庭。哈里特木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担忧吧,好像不需要。


    放心吧,感觉不太对。


    “话说两位这是在医院?”


    经他一问,哈里特立即将纸盒炸|弹,诺温重伤的事如实述说。


    “我们已经报警了,”哈里特心有余悸道,“如果不是那小beta第一时间挤坏它,炸|弹正常爆|炸的话我们在场所有人,不,是整栋楼都没了。”


    到底谁那么丧尽天良。


    悠悠走出自己的思绪,哈里特目光重回虚影。


    又一道光飞驰而过,照出卢修斯·芬奇的唇边阴影,弧度给人一种他在笑的错觉。


    可脊背发凉的哈里特知道,那绝不是微笑。


    择明仅眼珠转动,看向欲言又止毁容男人。


    “斯卡先生。麻烦您在我回来前,照看好大家。”


    “我还差一只坏老鼠……”


    “没有处理干净。”


    手指轻点,率先关闭通讯,光屏的消失在这片黑暗里不亚于太阳湮灭。四周唯一残存的光源,是偶尔穿透墙缝铁架的列车车灯。


    这是一处早已消失在地图上的轨道中转点,存有完整的停靠站和车厢。


    择明未出现映像的下身同样鲜血淋漓,他左腿骨折不得不拄着拐杖。


    【Z:您还好吗,主人】


    被掐出紫痕脖颈,鲜血干涸结块的衣襟,逐一往下轻抚,他清点伤势。


    “肋骨大概断了两根,右手骨裂目前还能动,左腿嘛——和它原本一样多灾多难。”


    “如果我这样也能回答你‘我好极了’,那我刚才就不该起来了。”


    边说边摩挲破皮的下巴,话里带着点黯然委屈。


    【Z:您情况不妙,主人,建议您先行前往临近站点求助就医】


    回答先是一声卡在喉咙里的笑,含糊不清。


    “不急。”


    “我说了,我还有只不乖的小老鼠没处理。”


    同样一句话,语气天差地别。


    若说刚才是竖笛短奏,温情脉脉。那此刻已是拐杖触地,冰冷无情。


    脚步声,低语声,一下又一下极富规律的敲击,空旷废地里荡起不安的回音潮水。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承受种种,崩溃是理所当然。


    这一点,缩在铁架间的男人深有体会。


    男人双手死死压住嘴,捂住因恐惧而起的喘息,大骨架的他不惜忍痛折起腿,只为更像蜗牛藏进缝隙。


    逃命发生在三分钟前,却仿佛耗费他一生精力,现在大脑空荡荡,他无法解决满腹的惊悚问题。


    白天,他的一名同伙抓来个‘肉|羊’,即有雇主出高价让他们暗中处理的人。


    起初很顺利,擅长拐|人的同伙用药迷住目标肉羊,带回这个绝对安全的据点。


    慢慢的,尽可能详细的折磨,最好让他再也不能下地,不能使用双手——应雇主这个要求,他们开始家常便饭的工作。


    把无法动弹的‘肉|羊’当沙包拳打脚踢。


    用绞绳吊起他,给他踩会左右倒的板凳,让他时刻面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事情却逐渐怪异起来。


    无论他们怎么暴打,凌|虐,这只肉|羊永远不会痛呼嚎叫,苦苦求饶。


    戴着绞绳站立,只在他们拿脚踹时才晃动身体。


    原以为是药剂效果太猛,他们特地注射些舒缓剂回去。


    肌肉猛打颤,男人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只肉|羊在期间开口说的唯一一句话。


    ‘这片区域,夜里好像会断电呢’


    漫不经心的,宛如在谈论明日的天气,午后的点心。


    因为电流分支于老车站,这片暗室每到十点准时断电,而他们一直有自备光源使用。


    就是那么两三秒的时间差,第一声哀嚎拉开序幕。


    他在外围无头苍蝇似得乱跑,回过神时已与另一人走散。但刚刚他已经找到对方了。


    那家伙仰头倒在椅中,摆成安睡姿势,遗失的气管掰作花形塞在嘴里,静静绽放。


    骇然画面促使呼吸加快,这时他忽然发现,声音全都消失了。


    没有拐杖敲击,没有魔鬼呢喃。


    他安全了。


    硬生生等到两腿发麻,眼睛适应昏暗,两米高的男人爬出铁架。


    小心翼翼挪动步子,他一扭头血腥味扑面而来,但这却不是他跪地呕吐的原因。


    在原来他们折磨青年的空地,尸体横七竖八摆放。


    他形容不出来,这到底是何等荒唐的场面。


    像画,像诗,所有人以专属的死状安睡,与闪光下的黑影构成一尊立体雕塑。


    那拐杖声,在他身边敲响一下。


    近得如同在耳边暧昧吹一口气。


    恐惧直冲天灵盖,男人伏地脸埋进呕吐物里,大声求饶。


    “别、别杀我!我会告诉你我们雇主是谁、我把钱、对,钱也都给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求你别杀我、别——”


    眼泪不成器,如雨扑簌簌流,男人瞄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脚,突然冷静下来。他腰间还藏着把短刀。


    调整呼吸,默数时间,他做足准备奋力而起。


    男人脸上惊愕凝固,倒地后还瞅着穿过他胸口的尖刺。


    他或许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一扑反亲手扼断命,为什么那青年如预知到他的杀意,轻轻抬起拐杖等他送死。


    “呼……”


    处理完最后一只‘坏老鼠’,择明仍固执地站着。


    转身端详雕塑,他的沉默引起系统的多言。


    【Z:现在您可以去找地方治疗了,主人】


    【Z:来时方向左转,能找到站岗亭】


    种种劝告无用,系统只得提出关键。


    【Z:主人,您是否还在生气】


    生气在青年身上是一个无比模糊的概念。


    被欺侮,受扭打,哪怕刚才差点遭到偷袭,无论表里他皆以‘笑脸相迎’。


    只有在接起通讯得知炸|弹一事后,怒意像一条条水蛇,蜿蜒地钻出身体。


    而这些水蛇的主人,正以手帕擦拭脸颊血渍,慢条斯理。


    “我呢,其实不爱对未偿还的债务做过多追究,紧追不放。”


    “但是。”


    丢下脏污丝绢,择明执杖缓缓刺|入。


    旋柄碾压,仿佛要将它和谁一起碾进地里。


    “惹怒我的代价,一般人是承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