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第十一章 孕妇的烦恼

作品:《玛丽苏和金手指和三国

    再精美的绫罗蜀锦, 比不过美人的眼波流转,尤其这位美人为他生育了第一个皇子,此时又怀了他的骨肉。


    而且, 又那般柔情似水的望着他。


    因此刘禅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吴王是你的父亲,我怎么忍心苛待他呢?”


    孙鲁班抿嘴一笑, “陛下说得好听,只怕是为了哄妾开心而已。”


    “怎么会!我几时骗过你——!”刘禅急急忙忙辩解到半路, 突然哑口无言, 又转了个弯, “我几时在这样的大事上骗过你!”


    没关系, 刘禅一时感到理亏的那点事,不过是俩人浓情蜜意时,他曾许诺过宫中再也不进妃嫱, 这一生一世, 敬大张氏为后, 而只宠她孙氏这一位爱妃云云。


    在刘禅说出这话之后也未过多久, 胡氏女便入宫承宠,风头无两。


    若孙鲁班说自己宽柔不妒, 她自己也是不信的。但这一点承诺对这位东吴公主而言, 与窗外的春风一般, 拂面时轻轻柔柔, 令人惬意, 但春风一过,她也不会过多想念。


    胡氏女之事,她要慢慢计较,宫中日月长久, 她有足够的耐心和手段,只不过现在她不争一朝一夕的荣宠罢了。


    但既然刘禅自己将把柄递到她手里,那孙鲁班也不介意为难他一下。


    “陛下是大汉的皇帝,富有四海,便是骗了妾,妾也不会记恨陛下的,谁让妾的一颗心都在陛下身上……”她的眼圈一红,又十分柔婉的笑了笑,“但妾的父亲亦为大臣们所记恨……”


    刘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着这位东吴公主的话接着往下剖白了一番,“我……一点都不记恨!你不必担心这事,将来吴王也来长安时,决不会有人欺侮他的。”


    听到“长安”时,孙鲁班眯了眯眼。


    “妾的父亲年事已高,身体老迈虚弱,从建邺到长安,何止千里,妾很担心……”


    她那十根玉一般的手指摸了摸刘禅的手背,带了一点暗示,“陛下何不令他仍在建邺就藩呢?”


    刘禅愣了一下。


    张氏是他青梅竹马的妻子,沉静高华,与他曾共患难,这份情谊无人可比,但她总欲行劝诫事,令他感到头疼,一来二去,不免生分;


    胡氏明眸皓齿,甜美活泼,令他忘却忧虑,但也有些任性娇纵的习气,令他偶尔感到头疼;


    孙氏出身高贵,容色美艳,而又有贤良贞淑的性子,无论怎么看,都只有她最称自己的心。


    ……但这仅限于后宫之事,不涉及朝堂。


    “封地之事,皆由相父做主,非我之责啊。”


    孙氏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陛下是天子,天下事皆陛下之责!”


    她没有控制住语气,因而话音未落便后悔了,但刘禅也并未察觉到她话语中的责怪之意,只是十分平和,甚至有点天真地回答了她。


    “话虽如此,但相父管得很好啊。”他说,“所以吴王若当真不堪远行,相父必会考虑到这点,阿虎勿忧。”


    孙鲁班一瞬间顿感胸闷,重新倒回了枕头上,连胡氏何时遣人过来问陛下今晚肯不肯赏脸去她那用晡食都懒得搭理。


    直到刘禅磨磨蹭蹭的走了,她才重新从榻上爬起来,示意宫女为她卸妆。


    脸上的妆粉好是好,但用多了对胎儿不利,她是最小心不过的人,绝不肯多冒一点点风险。


    几名宫女端过水盆,取了妆匣,为首的女官看了看她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开口。


    “公主眼下还是养好身体要紧,将来有了两位皇子做倚仗,岂不——”


    “我纵再生几位皇子,除非陛下再生不出儿子,否则这群荆益出身的大臣,谁会要一个东吴皇子?”


    女官轻手轻脚的用温水打湿了棉布,一点点为她卸去脸上的妆粉。


    “可是,也不必急于一时啊……眼下朝中风头不利于公主,公主何必此时再惹事上身呢?”


    铜镜中的女子卸了娇艳妆容,尽管仍称得上年轻貌美,却显得有些疲惫憔悴,她又看了看铜镜,叹了一口气,示意将镜子撤掉。


    “待伐魏事毕,那才是当真不利于我呢。”


    她出神的又想了一会儿。


    如果魏吴在蜀国最虚弱的情况下也没能联手战胜它,那就意味着,她的父亲必须开始考虑,要如何面对一个吞并魏国后,重归极盛的大汉。


    蜀国占据长江上游,又有新型战船,在对吴作战中已经占据了地利。如果长江以北的大片土地也为蜀国所据……孙鲁班根本无法想象,到时吴国该如何抵御这样的蜀军。


    她父亲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长年累月带兵亲征,活跃在合肥与襄樊一线的吴王身体状况好得很。


    ……只是心绪不佳罢了。


    孙鲁班有些恶意的想,如果她父亲当真身体不适,那还是好事呢,这理由就不至于只能在后宫糊弄一下刘禅,她可以挺着肚子找个人多的机会痛哭流涕跪一跪,搏一个孝名不说,还能让诸葛亮灰头土脸一把。


    ……当然,她跟诸葛丞相没什么私仇,某种意义上讲,他打这片江山也是为了她儿子。


    ……但孕妇情绪总不容易控制,因此她也免不了毫无理由的怨恨一下这位仗打得太好的大汉丞相。


    …………以及他那位仗打得更好的夫人。


    …………据说那位夫人也有孕了,但仍然坚持着随夫出征。


    …………真不理解她是图个什么。


    想到行军之苦,孙鲁班忽然感觉情绪好了一点。


    她为了能够保持身材窈窕,即使怀孕也不敢多饮多食,半夜醒来常会饥肠辘辘……


    但总比半夜醒来跟着拔寨启程要强。


    天气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而邺城始终未曾给出令人满意的回应。


    因此“说要三月份打你,就一定要三月份打你”的诸葛丞相又一次率领大军出征了。


    当然大军并不是从长安出发,大军仍在渭南,前锋已至弘农。


    鉴于蜀汉这只股票日渐看涨,这一次出征里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关系户,比如说表现不错的关中世家子弟,又比如之前在你打陆逊时咬牙坚持下来的益州纨绔。


    在相府收到一封接一封意欲投笔从戎的决心书后,丞相十分温和的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尽管蜀军治军严明程度对这些瓜娃子来说已经接近严苛的程度,但为了抢点军功,什么样的苦都有人吃。


    ……于是他们都被送到魏延手下去了。


    太惨了。


    当然,所有这些关系户里最奇葩的是你——不仅是女人,而且还是个孕妇,虽然现在还看不出来——莒乡侯刘迟。


    在你坐在帐里的行军软榻上,翻出一包怜娘提前给你做好的点心咯咯蹦蹦开吃的时候,帘子一掀,丞相走进来了。


    ……丞相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花半个时辰的时间巡视一下军营,巡视军营的最后肯定会来巡视一下你。


    …………然后叹气。


    “先生怎么了?”你有点不理解,抬起头望着他。


    他低头看了你一会儿,然后伸出手,刮了一下你的腮边。


    “点心可够吃?”


    “还行,”你将小布包递了过去,“先生来点吗?”


    先生摇了摇头,在你身边坐了下来,拉过你的另一只手,开始为你号脉。


    ……感觉好像家庭医生,而且还有点强迫症。


    ……你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丞相是知道号脉对你来说没什么必要的。


    你每天早晚各一个医疗术,身体素质冠绝三国,根本不需要这个时代的任何医术来进行辅助检测或治疗。


    但他似乎觉得这样更安心一点。


    他号完脉,看了看你,“阿迟还是有些累了。”


    ……有吗?


    “此次伐魏,以攻心为主,正兵副之,原不用阿迟如此辛苦。”


    “……先生?”


    丞相笑吟吟的看着你,“路途颠簸,若是后悔,现在回返长安还来得及。”


    确实是有点颠簸的。


    寅时起床做饭,卯时出发。


    就算你是高级武将,不用做任何体力活,你最晚也得寅时三刻爬起来。


    ……也就是凌晨四点半。


    你可以不骑马,但是没有柏油公路,也没有橡胶轮的马车坐上去并不怎么舒适。


    哪怕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垫子,它也肯定舒适不起来。


    ……再考虑到邺城洛阳许昌你都溜达过,在凌晨四点半起床的第三天,你衷心想问一句:后悔药还有地方吃吗?


    尤其是以前你还能在丞相的后帐里待一会儿,现在全军营都知道你是女人之后,哪怕是两口子,你也不太适合再往丞相的后帐里跑了。


    ……当然,你不就山,山还可以就你。


    所以现在大家排队从渭南往蒲坂和潼关运动时,丞相跑过来看你了。


    “先生明知道我身体康健,为什么还是要每天来号脉呢?”


    他悠然将放在榻边的羽扇拿了起来,“阿迟嫌烦了吗?”


    “不,”你说,“只是我来这里,也是如此原因。”


    鲜血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东西。


    他因此养成了自从确定你有孕后,每天必须要摸摸脉搏的习惯;


    而你哪怕知道丞相有左右军拱卫,他又从不离开中军,也一定要跟来渑池。


    虽然你这么说,但丞相的眉间微微皱起,总带着一点忧愁和愧疚。


    他原本就不是个很爱笑的人,这样的神情更让你觉得不自在了。


    你要想点什么话题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呢?


    啊你知道了。


    “先生是心疼我寅时起床,车马劳顿的事吗?”


    他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阿迟原不必……”


    “那这个孩子也由我来起名怎么样?”


    丞相好像不是很想接这个话。


    ……有可能也是“寤生”那个小名产生的心理阴影。


    但眉眼清隽的诸葛丞相最后还是微笑着摇了摇羽扇,点点头。


    “阿迟要给这一个起个什么小名呢?”


    “先生你看,我怀她的时候,每天昼伏夜出,风餐露宿,”你兴致勃勃的说,“就叫她阿鸮怎么样?”


    丞相是个不太容易发愣的人。


    ……但他又一次盯着你发愣了半天,才勉强地反问了你一句。


    “你们……修神仙之道的人,都这么起名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