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雪满面含笑道：“你我姐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事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替妹妹办。”


    “还不是玥儿的事，我表姐想将玥儿送到你府上读书。”


    周慕雪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当什么事，丞相府的公子能来我府上读书荣幸之至，不知玥公子什么时候过来？”


    话虽如此，心里却颇为担忧。


    独孤玥和萧祈一样，都是京都有名的纨绔，若到府上来读书，带累坏了府里的哥儿姐儿怎么办？


    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别的，就担心柔儿，柔儿生得这般娇弱美丽，才华出众，万一让独孤玥那个泼皮纨绔缠上怎么办？


    可是她又不能拒绝，一来姚氏是她最好的姐妹，二来独孤玥是丞相府的公子，丞相府的背后还有皇后，她得罪不起。


    姚氏笑道：“你这边说定了，明儿一早就过来。”


    “行，这件事我来安排，对了！”周慕雪微皱了一下眉头，满脸疑惑不解，“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娆丫头是怎么救了温太傅和老夫人的？”


    她怎么不知道司娆还懂医。


    姚氏嗐了一口气：“我婆婆原本就没病，哪用得着人救，心结解开自然就好了，至于我公公，他哪有什么胸痹之症，还不是那两日被我婆婆闹腾的，吃不下睡不着，一时气急攻心而已。”


    她眸色微沉，脸上带着几分不服气，继续道，“也是巧了，公公正好在大街上碰到司娆，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哄住了公婆，你是知道的，公婆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


    戏子不亏是戏子，总有些狐猸手段，哄的两位老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亏他公公还是当朝太傅呢，也是个老糊涂。


    不管周慕雪有多么不喜欢司娆，到底是亲母女，有些话她不好当面说出来。


    “原来是这样。”周慕雪沉眉想了想，“我说呢，娆丫头入府四年，没见她会什么医术，怎忽刺巴的医术这么厉害了。”


    姚氏噗嗤笑道：“姐姐，你别怪我多嘴，若司娆医术真那么厉害，依她和世子的关系，世子早就请她去医他那个残疾表哥了，可见是两位老人家糊涂了。”


    周慕雪连连点头：“妹妹说的有理，这丫头打小没养在我身边，她行出来的事常常让人摸不着头脑，她性子又犟，凡事都不肯听劝，我实在拿她没法。”


    “姐姐还说呢，我听说司娆在梨花宴上一鸣惊人，就连太子和朝霞公主都对司娆另眼相看呢。”


    周慕雪不以为然道：“姑娘家家的，箭术好有什么用，反倒叫人笑话。”


    “话可不能这么说，姐姐可不知道，现在京都多少男儿都在苦练箭术呢。”


    周慕雪丝毫不关心这些，叹了一声道：“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不要给我惹祸才好，这孩子天生反骨。”


    姚氏劝道：“姐姐多虑了，等再过个两年司娆嫁了人，姐姐就轻松了。”


    周慕雪愁得眉头皱成小山：“就她那样的，哪个好人家敢娶？”


    “她不是和世子爷交情很好吗？”


    “难道妹妹以为世子真看上娆丫头了？白日做梦呢。”


    姚氏想想也是，萧祈肯定是一时贪恋司娆美貌，怎可能真将人娶入王府。


    想到司娆美貌，她忽然心里一惊，等玥儿过来，司娆会不会使尽各种狐媚手段勾引玥儿。


    她得回去好好提醒一下表姐，省得玥儿被带累坏了。


    这样的忧虑她自然不好说出口，便岔开话题道：“姐姐听说了没，京都鬼市来了一位神医，云家正想请这位神医医他家的残疾儿子呢，还有朝霞公主也派人去打听情况，恐怕是想请神医医她额头的胎痣。”


    “什么？”周慕雪惊怔不已，“哪里来的神医，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她听柔儿和清辉说，他们找到一位名医，可以医朝霞公主额头上的胎痣，只是这位名医脾气古怪，还爱拿乔。


    本来赵夫人都让宋长陵安排了，结果这位名医非说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三顾茅庐呢，他堂堂名医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之后，他竟然云游去了。


    若朝霞公主请到神医，哪里还有这位名医的事。


    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她按捺下心中疑惑，心神不定地和姚氏又拉了会家常，姚氏便告辞而去。


    姚氏离开之后，周慕雪迫不及待地命人叫来了司念柔，司念柔一听，心里很是着急，母女二人计议一番，决定晚上让周清辉去鬼市打探。


    鬼市半夜而合，鸡鸣而散。


    宵禁时间做生意，不仅没有官府征税，还无须租用店面，不管你卖什么，亦或算卦占卜，行医治病，只要摆一个摊即可，所以很多人选择夜晚出来。


    夜间鬼市竟比白天最繁华的街道还要热闹。


    夜幕深垂，一轮圆月悬于上空，映照着如絮如绢般的浮云，朦胧好似少女面上的轻纱。


    鬼市设在京都西天宫门外一段旧城墙边，一位老奶奶脚下摆放着各色泥孩儿，还有成套的。


    两个满头髻的小孩儿在摔跤，一个得胜了，小手叉腰洋洋得意，一个仰面跌倒，不服气地伸手指着得胜者，似要再战。


    其他四个小孩兴趣盎然地在观战，每个泥孩儿都憨态可掬，活灵活现，细节雕刻得十分到位，每一根头发丝，甚至于每一根睫毛都清晰可见，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老奶奶旁边有座简易毡房，毡房外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七不治。


    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一知半解质疑挑刺者，七不治也。


    早有一群人排在毡房外等着神医诊治。


    这时，忽然响起一声嘲讽的嗤笑：“神医扁鹊也就六不治，他比扁鹊还多了一不治，当自己是谁呢，真是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