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或许她还会感动，可现在听到这些话，她只觉得可笑。


    “啊？”显然，司远生没有想到司娆会提要求，他愣了一下，笑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司娆微微凝眉想了想：“女儿到底是姑娘家，总不能有事没事舞刀弄箭，姑娘家除了纺绩女红，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琴棋女儿打小就学过，唯有书画不甚精通。”


    “这个好说。”司远生笑眯眯道，“严先生书法高超，你跟着他学一定能所有进益，至于画嘛……”


    他摸着下巴，颔首想了一会儿，笑道，“这个也不难，柔丫头画画得不错，你跟着她学便可。”


    司娆不高兴地轻轻哼了一声：“刚刚父亲还说我是亲闺女，难道父亲不知道大姐姐和我之间并不和睦，我何苦巴巴地去求她。”


    说完，她伸手扯了扯司远生的衣袖，“女儿知道父亲在书画方面颇有造诣，要不父亲亲自教导女儿吧？”


    她从来没有在司远生面前撒过娇，这猝不及防的撒娇搞得司远生愣了半晌。


    司娆轻轻唤了一声：“父亲……”


    这一声父亲终于唤醒了司远生心底深处，那点可怜的爱女之心，他心中微微一热，笑着道：“好好好，就依你所言。”


    司娆立刻道：“择日不如撞日，女儿马上就跟父亲去书房学画。”


    “……呃？”


    司娆眨巴着眼睛：“怎么，父亲不得空么？”


    望着司娆纯真又清澈，如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司远生心软了，连忙点头道：“有空有空。”


    父女二人难得有说有笑走在一起，经过蔷薇园时，司娆一眼看到司念柔正呆呆地站在蔷薇花边，不知在看什么。


    她权当作没看见，和司远生一起继续朝书房走去。


    “姑娘，这可真是奇了。”司念柔身边的大丫头秋扇惊讶地盯着司娆离开的背影，“什么时候，老爷和二姑娘这么父女情深了？”


    司念柔这才回过神来，顺着秋扇手指的方向看去，瞧见司娆和司远生颇为亲密的样子，心里酸意泛滚，咬着帕子道：“父亲可从来没这样对我笑过。”


    眼泪，不由地滚落下来。


    流到嘴里，湿湿的，咸咸的，还有一丝苦味。


    秋扇赶紧劝慰道：“姑娘何必自苦，不是还有夫人疼爱姑娘吗？”


    司念柔低低叹息一声，声音无限哀怨。


    没有什么爱是一成不变的，爱会转移，会消失。


    更何况她原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


    倘若司娆有本事嫁给萧祈，那她就成了世子妃，而她，就算能顺利嫁入侯府，也不可能成为侯府的当家主母。


    忽然，她想到了太子，脸上顿时一热。


    可惜呀！


    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她司念柔虽然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但自有一身傲骨，绝不为人妾室。


    很快，司娆就跟着司远生来到书房，书房内轻烟袅袅，淡淡檀香交织着书卷的墨香，显得书房格外静谧。


    仿佛沾染了这静谧香气，哪怕肚子里没墨水的人也能沾上几分文气。


    书房重地，司娆平时根本没什么机会能进来。


    她好奇地环顾四周，眸光停留在墙上悬挂的《洞庭东山图》上，缓缓沉吟道：“山径曲折，云雾迷蒙，一叶轻舟驶过，岸上人待渡，果然是意境深远的好画。”


    司远生不由惊奇道：“娆丫头，你懂画？”


    不待司娆回答，他激动地走了过来，看向墙上画卷：“这可是名家之作，为父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这里还有一幅《松荫会琴图》。”


    他好似遇到了知音，伸手往旁边一指，呵呵笑道，“不过是为父自己临摹的。”


    司娆专注而认真地欣赏画作，喃喃自语道：“石边水畔，古松虬曲，高士悠然抚琴，女儿好像听到了琴音缓缓流淌。”


    “想不到娆丫头你如此有天赋，能知画中意，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娆丫头你如此聪颖？”


    司娆笑道：“现在父亲不是发现了。”她满脸崇拜之色，“怪道有人说父亲妙手丹青，原来画画得这么好，要不是父亲自己说，女儿根本不可能知道这幅《松荫会琴图》竟是临摹之作，女儿还以为是出自名家之手。”


    司远生一颗心顿时飘了起来，嘴里谦虚道：“哪里哪里，为父临摹的画作离名家之作差远了。”


    说话时，眉梢眼角皆是得意。


    “哪里差远了，依女儿看，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司娆眨巴着眼睛，又问道，“父亲收藏了很多名家画作吗？”


    司远生被她吹捧得有些找不着北，他点头笑道：“当然，你想不想看？”


    “真的吗，女儿真的可以看吗？”


    “当然可以。”


    司远生难得能在府里觅到知音，虽然白姨娘能和他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但在书画上，到底欠缺了些。


    至于夫人周慕雪就更别提了，啥也不懂，木头一根。


    司远生积极地带司娆欣赏画作，当司娆看到一幅《三月桃花图》时，心中猛然一凛。


    桃花树下，依偎着一对恋人。


    男人长身玉立，一袭锦衣如月，腰系美玉，下摆随风轻轻扬起。


    女人紧紧依偎在男人怀里，白衣如雪，袂带飘飘，腰间亦系着一块美玉。


    男人低着头好像在跟女人说什么，女人的脸埋进男人怀里，根本看不清这两人生的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