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情与肖鹤云对视一眼，计划开始前，李诗情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最后一排的某青年。


    她刚才好像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错觉吗？


    最后排的青年戴着大大的兜帽，以李诗情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白皙的下巴，回想起刚醒来时她不停道歉却只见到昏迷中的俞声……李诗情抿了抿唇，目光坚定。


    我一定能把你带出去的，再等一等，学长。


    李诗情身体微微颤抖，猛地离开座位，惊叫道:“有色狼！”


    两人报了警，合力拖延时间，一人指认对方是色狼，另一人说对方拿走了自己的u盘，场面一度混乱。


    公交车靠边停住等李诗情下车，当形势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时，一哥举着手机，提到两人为何不报警。


    这一下还没等李诗情和肖鹤云想好理由，司机已经关上车门一踩油门。


    可惜了。


    肖鹤云心中叹道，眼下只能寄希望于警方能够相信他们而出警。


    下一站台已经站了几位便衣，张成正是其中一位。


    身经百战的张警官紧盯着缓缓开来的45路公交车，谁知顾着时间的司机并没有在那站台停留。


    或者，不光是时间原因。


    张成连忙改变计划，让同事在大桥上撤离人群。


    李诗情和肖鹤云见没有停车，心里一慌，不知司机是否看穿了那群人是警察，但见了这一出，两人都不敢将希望完全放在警方身上，肖鹤云抢过高压锅，和高压锅的主人纠缠在一起，谁也不敢放松。


    托俞声小木雕的福，此时的肖鹤云并没有出现身体状况极度不适的情况，情急之下激发出的潜力能让他对上阿姨也能五五开。


    “叔叔停车吧，你们计划警察已经知道了，你们还有机会，你们去自首，去自首还有机会得到宽大处理！”


    车行驶得太快，李诗情扶稳司机旁边的杆子，急声劝道。


    “马上就要上桥了！萌萌在等着我们！萌萌在桥上等着我们！”陶映红，也就是高压锅阿姨担心这个曾让司机王兴德心软的女孩再度让他放弃复仇，她被肖鹤云和其他几个乘客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嘶声大吼，试图让王兴德想起来自己今天开这趟车的原因。


    “是！发生在王萌萌身上的事情是很不幸，但这不是你们带着一车人去死的理由啊！”李诗情不愿见到这对夫妻执迷不悟，“他们都是无辜的！”


    “她胡说！”眼看复仇无望，陶映红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只是一个劲的反驳她，声音嘶哑到听不清。


    “你是怎么认识萌萌的？！”一心踩着油门的王兴德终于有了反应，他怒吼道。


    “我知道王萌萌就是在五年前在大桥上出的车祸，我知道！”终于脱身的肖鹤云扶住椅背，忍痛回答，“停车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了，你们要是放不下可以要求警方重新调查啊！没必要这样吧？！那个司机已经被问责了，但是萌萌是自己要求下车……”


    “胡说！要调查你们早就调查了，不会忘的一干二净的，现在说这有什么用！”王兴德愤怒地打断了肖鹤云未完的话，这一刻他终于想通了，“映红，你是对的，你的坚持是对的，你再坚持一下，萌萌就在前面等着我们。”语气近乎呢喃。


    众人心里一凉，唯有陶映红面露笑容，明明车旁的警笛不断，她却放松了下来。


    她知道，他做出的决定都不会再改变的，她知道的。


    “驾驶员王兴德，立即靠边停车！驾驶员王兴德，最后警告你一遍，立即靠边停车！”


    跨江大桥上，几辆警车早已停在45路公交车的必经之路上，警方拿着扩音器对着它的方向喊道。


    “停车呀叔叔！”李诗情焦急不已，恨不得魂穿司机脚踩刹车。


    公交车狠狠撞向前方的警车，车内的人倒了一地，王兴德果断倒车，两辆警车立马堵住他的后路，死死地抵住倒退的公交。


    “把火熄了！”警察们围住公交，张警官举枪吼道，“开门！熄火！”


    就是现在！


    一道身影从最后排绕开挡路的人，一手抢过因为制住陶映红而稍稍放松的肖鹤云手中的高压锅，另一手拿下破窗锤，果决地砸向车窗。


    “俞声！”肖鹤云一愣，反应过来失声叫道。


    俞声没有理会他的呼喊，心里快速估算过后，他拽着高压锅的手放在前方，后退几步猛地跳出车窗，将高压锅护在怀中就地一滚。


    毕竟是成年人的体型，车窗也没有多大，他只考虑了自己头不会被扎穿，无所谓玻璃碎片会不会扎到他的背。


    事实证明，还是扎进去了。


    在地上滚了一圈的俞声感受到玻璃碎片扎进肉里的痛楚，闷哼一声迅速爬起来，避开了想接过高压锅的张成，跌跌撞撞往护栏跑。


    “快把它给我！”


    这可不能给你啊，老张。


    俞声想回应他，却痛的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回复。


    我酝酿了那么久才想出来的救你们的最好办法，你还是好好活下去吧。


    他听了那么久动静，尤其是看到肖鹤云发短信的那一幕，他知道这是梦里王萌萌给他看的倒数第二回循环，老张牺牲的那次。


    如果不是他脑袋晕乎乎神经还没完全从那纯白房间里出来，他又怎么会让肖鹤云为了抢陶映红的高压锅而被划伤？


    高压锅里突然传出熟悉又催命的铃声，俞声咬了咬牙，奋力一蹬，整个人加了分力，连带着高压锅一齐冲进江中。


    “学长！！！”


    这是俞声坠江前最后听见的声音，濒临死亡的他很难去形容这句话里的情绪，此刻的他来描述只能是，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如果有别的方法，他也不想死啊。


    俞声心里苦笑。


    想起他曾看到的画面里，老张丢的那点距离完全没法避开爆炸，俞声原以为自己抢先拔下破窗锤能多赢点时间丢炸弹的。


    可是他当时多争取的那点可怜的时间和炸弹的爆炸范围比起来……还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让自己给炸弹施一份力使它加快速度冲进江里，在俞声的计划里，这是最坏的打算，他在赌，赌自己能跑过时间，能迎来美满大结局。


    真是……可惜啊。


    他的运气向来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