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这回你相信了吗？”关上门，俞声开口问道。


    “相信……什么？”李诗情反应有些迟钝。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司机是帮凶。”她反应迟钝没关系，俞声帮她回忆，“就在刚才，拉动引线让车爆炸的那个人也是司机。”


    “对不起……学长，我还是没法相信……”李诗情痛苦地摇着头，她不敢相信曾经好心帮助她的善良叔叔会变成爆炸案的帮凶，就像此刻她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救了她的青年转手却杀了人，哪怕是为了救人。


    她从没想过俞声会杀人，就如同她没想过叔叔真的是帮凶。


    “你为什么还不相信呢？”闻言，俞声也沉默了。


    有句话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尤其是这一刻俞声的危险程度正在急剧增高。


    “肖鹤云，这回你相信了吗？”俞声决定换个目标。


    “我们杀人了……”


    不过这个目标好像更严重。


    “人是我杀的。”俞声踹了下桌子，引起两人注意，他左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而且没有人会在意的，肖鹤云，李诗情，这只是循环。”


    “是啊，这是循环，可是能清除掉我的记忆吗？！不光我会记得，她会记得，你也会记得！”


    “对，我们都会记得，所以呢？”俞声勾唇冷笑，“肖鹤云，这些烦恼是活着才有资格思考的事，那个人是杀人犯，她要炸死我们全车的人，不这么做，死的就是我们！”


    “可我宁愿死在爆炸里，也不愿意看到你杀人！”


    俞声冷笑一声，随手从刚刚带回来的袋子里拿起一枝玫瑰，尖锐的根部戳了戳肖鹤云的胸口:“那我再杀了你，可以满足你的自责心了吗？大、善、人？”一字一顿，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如此近的距离，足以让肖鹤云让他看清了俞声眼底那极致的疯狂。


    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在无数次的循环里，我死在她的刀下，死在僵持着被司机拉动引线的爆炸中，死在杀了人的舆论里。”


    “我曾无数次试图自救，我有没来得及抢刀的时候，在那些循环里我死在了那女人的刀下。”


    俞声目光死死盯着这两人，口中慢慢说道。


    “我有成功抢刀的时候，要么我和她同归于尽，炸弹被司机拉动引线，要么我杀了那两个人，成了杀人犯。”


    “我现在告诉你们，在这个循环的死亡方式有第三种，这就是第三种！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是我用命换来的！”


    “我把真相告诉你们，你们却一个相信曾经帮你捡到准考证的叔叔。”


    “而另一个告诉我，我不该杀人。”他扯了扯嘴角，觉得没意思极了。


    俞声渐渐冷静下来，甚至还笑了声，眼中带着痛楚，笑容却满是讽刺。


    “学长——我相信你的！我只是，我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李诗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切地唤他，伸出手试图拉住他，却被他避开。


    “我曾无数次被她用刀捅进脖子，肩膀，心脏，没有人出来帮我，我没有怨恨，因为在那些循环里我踩过西瓜，抢过包，丢过行李箱，我做了坏事，是我先对不起他们，虽然我不后悔。”


    “可我现在后悔了。”看着李诗情眼里蓄满的泪光，肖鹤云看疯子的眼神，俞声轻喃，“我真的好后悔跟你们坦白。”


    “你们不信我。”


    俞声把玫瑰放下，又从桌上拿起水果刀，端详许久。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的手为什么会抖？”


    “曾经一次循环里她割伤了我的手腕，我原以为下一次循环就没事了，只是没想到。”


    他轻笑了声，两人却只听出了无尽的难过。


    “嗯哼。”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表情，下一秒俞声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我永远也画不成画了。”


    “我的人生其实早就毁了。”


    这是俞声第一次自顾自地说了这么多的话，他示意两人不要别上前，走进卫生间，在锁上门之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如果警官找上门来的话就说我良心有愧，浪子回头不想再害人了吧。”


    “其实救不下全车人也没关系，我在乎的只是你们能不能活下去。如果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循环的话，恭喜，你们现在自由了。”


    原来下车那副模样是装给所有人看的，为的就是让人觉得他们两个是人质。


    原来不论他们相不相信，俞声早就为他们铺好了后路。


    只是等待他自己的，是绝路。


    口好渴，好想喝草莓牛奶啊……


    俞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迟来的情绪把他包裹着，不愿理会门外骤然响起的拍门声和呼喊声，用力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