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嬷嬷的面上也添了几分戾气。


    她先是狠狠地瞪了小红一眼，这才对着寒酥说：“幸亏你们几个一向不许旁人沾手郡主的吃食和药。”


    “除了那日已经问出来的，这婢子可还说了旁的？”寒酥问。


    谢嬷嬷摇了摇头，“她的嘴巴倒是紧得很。”


    说着，她便暗自叹了口气。


    “不然，我今日也就不会气得对她动刑。”


    寒酥微微颔首以示理解。


    接着，她便缓步走到了小红面前。


    “你该知道那外面的人牙子是专门收各个府上犯错仆从的，经他转手，你能去的会是怎样的好地方？嗯？”


    寒酥的声音很是温柔，却让方才还一脸倔强的小红稍稍愣了愣。


    “我听闻明王妃去岁发卖的那个婢子现在已然成了小花魁，你的姿容也不差，若是出去了好好学学琴棋书画，指不定也能捞上个花魁当当。”寒酥笑得越发温柔。


    小红的瞳孔骤然一缩，柔美的脸上霎时布满了惊惧。


    当花魁？


    不！


    她才不要去烟花柳巷卖笑！


    “说实在的，若是能寻死，那位姑娘也不至于乖乖听从那老鸨子的差遣吧？


    毕竟，她是在明王府长大的家生子，见多识广不说，多少是有几分傲气在身上的。”


    随着寒酥的话，小红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是了，那些脏地方有的十分法子让人死不成！


    见小红被吓到，寒酥这才有些惋惜道：“可惜你不肯吐露更多的事了，不然，我指不定还能求谢嬷嬷吩咐那人牙子不要将你卖到烟花柳巷呢。”


    小红猛然抬头，定定地望着寒酥。


    她知道寒酥是在逼她说出更多的东西，但她到底还是动了心。


    “真的？”


    寒酥的眸光微冷，淡淡道：“我寒酥说话一向算数。”


    她是会求谢嬷嬷，至于谢嬷嬷会不会答应可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小红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许久，她才咬牙道：“我……我知道一个秘密。”


    “哦？”寒酥挑眉。


    这婢子还真知道些什么。


    谢嬷嬷的眸子也稍稍一亮。


    寒酥果然聪明，这就让小红松了口。


    早知如此，她刚刚就去将寒酥请过来了。


    “我将我所知道的都讲给你们，你……你们真的能保证我不被卖到烟花之地吗？”


    这次，小红不仅仅问寒酥，她还向谢嬷嬷要了承诺。


    谢嬷嬷垂在身前的手稍稍收紧，淡然道：“那得看你所讲的话有多少分量。”


    若小红真能提供些什么关键证据，她倒也可以吩咐那人牙子将其卖到小户人家去为婢为妾。


    小红的瞳孔微缩。


    她就知道谢嬷嬷不好说话。


    犹豫半晌，她终究还是决定为着自己的前途拼上一拼。


    “我曾瞧见三公子同县主院里的元荔拉拉扯扯，她……她那日一口咬定县主谋害白三小姐许是同此有关。”


    说完，似是怕谢嬷嬷她们不信，她又补了一句：“奴婢……奴婢那日正在梅花园的深处打扫，猛然瞧见刚刚回府的三公子同一女子举止亲昵。


    奴婢吓了一跳，便躲了起来，待奴婢再回过神，他们两个便匿入了梅园里的废弃小屋内。


    奴婢小心翼翼地去了前面，便发现了元荔掉落在地的帕子。”


    语罢，小红便哆哆嗦嗦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块绣着兰草的锦帕。


    寒酥替谢嬷嬷接了过来。


    她认真地瞧了针脚和丝线的材质，这才沉声道：“倒是明华阁出来的东西。”


    谢嬷嬷扫了几眼，便说：“是元荔那丫头的绣活。”


    看来，小红并未说谎。


    只是……元荔是何时同三公子勾搭在一起的？


    三公子向来风流，可他再如何也不能动自家妹妹身边的大丫鬟呀。


    想着，谢嬷嬷的眉头便拧了起来。


    “出了府，便将你的嘴巴捂严实！要是在外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你这条贱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她沉声警告道。


    三公子到底还没结亲，勾结自己妹妹丫鬟的脏事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


    至于元荔到底是不是因此才污蔑闵柔县主，还得进一步调查，不可贸然下结论。


    谢嬷嬷的目光实在是骇人，即便小红早知她厉害，还是被吓得呼吸一窒。


    “是！是！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语罢，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不是可以让人牙子不要将奴婢卖到烟花之地？”


    她的眸中尽是希冀。


    谢嬷嬷有些嫌恶地白了她一眼，到底还是让小红如了愿。


    “嗯。我会给那人牙子交代。”


    语罢，她便又沉声训诫了小红一番，待小红以为她要去唤人牙子的时候，她突然拿出一粒药丸递给了小红。


    “吃下它！若是你乖乖地不再惹事，每隔三月，府上会有人去给你送解药。”


    小红愕然。


    她都要被发卖了，怎的谢嬷嬷还要给她喂毒？


    虽然心中不愿，但她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只稍稍一犹豫，她便在谢嬷嬷的注视下乖顺地将药服下。


    “寒酥，你先回去吧！郡主那边离不开你。”谢嬷嬷抬眸道。


    寒酥笑着点头，随后便快步离去。


    待她出了门，谢嬷嬷这才命人去唤人牙子。


    ……


    “府中赶出去的婢子还要服毒？”寒酥才刚刚说完，林薇便极为惊讶地问。


    她还以为发卖了就不会再管小红了呢。


    “嗯，他们到底在府内呆过，若无毒药相挟，指不定那日就成了旁人抹黑成王府的有力棋子。”寒酥如实道。


    林薇一怔，随即便想到了煊赫的洛氏一族其实有许许多多的敌人。


    “嗯，的确该谨慎些。”她点头。


    “会是三公子指使元荔去陷害诬告县主吗？”琼花小声问。


    蔡姨娘死后，三公子便养在了柳侧妃膝下。


    柳侧妃一向同三公子处得不错，便是柳侧妃所生的二公子和县主也同三公子较为亲厚。


    按理来说，三公子应当不会去害县主。


    “三公子不会害县主，但他同元荔的私情却能成为旁人威胁元荔害县主的利刃。”寒酥淡淡道。


    “是，而且……”林薇的嘴唇微勾，明净的眸中也浮上了几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