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院判很是无奈，半晌不敢回言。


    “敢问老王妃，您口中的侄孙女可是世子的妾室？”华太医突然出言。


    老王妃很是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嗯，绿岫的确是阿枫的妾。”


    说着话，她的眸光就黯了黯。


    洛枫那混小子是真的狠！


    绿岫再怎么也是他嫡亲的表妹，他居然将其贬为贱妾！


    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同绿岫的父兄交代。


    “那您还让院判大人去为其诊治？”华太医皱眉，冷峻的脸上写满了不满。


    “您将院判大人当成什么？乡野大夫？”


    顿了顿，他便又冷声道：“院判大人一向只为宫中的贵人和京都名流诊治，像柳姨娘那样的人，还不配让院判大人去给她医治！”


    苏院判的瞳孔缩了缩，暗道一声糟糕。


    这愣头青是在戳老王妃的肺管子！


    老王妃偏袒其娘家人是在整个京都都出了名的！


    其他的太医们稍加纠结，便顺着华太医的话说：“还请老王妃不要再为难院判大人了！”


    闻言，老王妃那铁青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


    她怎么也没料到太医们会如此嚣张。


    “怎么？老身也使唤不得你们？”她咬牙问。


    此言一出，一众太医的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这老王妃是真的没将他们给当成一回事啊！


    就连圆滑的苏院判也不准备再继续同其周璇，他直接冷着脸道：“下官和一众同僚是奉旨前来为宁寿郡主请平安脉的！”


    语罢，他又眯着眸子道：“下官虽不如老王妃您身份尊贵，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使唤的！”


    听着这话，老王妃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几分。


    “你！你！”老王妃的眼前有些发黑，整个人都颤了起来。


    柳侧妃微微蹙眉，随即便扶住了老王妃。


    “母妃，苏院判他们也是实话实话，您……您不要动气。”


    太医们的话是有些难听，却是大实话。


    以绿岫的身份，还真不配让太医，尤其是苏院判给她诊治。


    “阿絮？”老王妃嗓子一甜，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怎么连阿絮也觉得绿岫不配？


    柳侧妃的眉头狠狠一跳，极为无奈道：“母妃，太医们一向只给皇家的人看诊，您上次能得苏院判亲自诊治都是沾了世子的光。”


    宁德帝倚重洛枫，太医们也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至于洛芷姝，那病秧子可是太后的心肝宝贝。


    这些太医们自然是小心地捧着她。


    老王妃还想说话，柳侧妃便冲着她摇了摇头。


    随后，她便对着苏院判微微福身道：“母妃一时糊涂，还请您同一众太医不要同其计较！”


    苏院判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未言语。


    要知道，老王妃之所以会闹这么一出，可都是这位侧妃挑唆的。


    华太医扯唇冷笑：“柳侧妃现在倒是会做好人了。”


    他的话实在是太赤裸，便是柳侧妃也禁不住面色微僵。


    眼瞧着又要起争端了，另有太医抬眸望了望天色，朗声道：“院判大人，咱们该回宫了！再晚，宫门可要落锁了！”


    虽然天色还早，但从成王府到宫门口可得花上不少时间呢。


    而且，他也实在不想再面对这位蛮不讲理还跋扈嚣张的老王妃了。


    苏院判颔首，随后便对着老王妃行礼：“下官告退！”


    语罢，也不等老王妃反应，他便径自往外走。


    华太医等太医也急忙跟了上去。


    见太医们离去，一众京都名医也识趣地请辞。


    不过片刻，这站满了人的院子里就只剩下老王妃和柳侧妃一行人以及昭阳馆原本的仆从了。


    因着老王妃面色不善，昭阳馆的仆从们也躲得远远的。


    一时之间，她身边就只剩下了柳侧妃和她们自己带来的人。


    “真是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绿岫是阿枫的妾室不假，可她还是我嫡亲的侄孙女呢！”


    说着话，老王妃满是怒火的眸中便添了几分委屈。


    她瞧不得旁人如此看低绿岫。


    柳侧妃心里恼老王妃太过护柳绿岫，面上却不得不挤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柔声安抚：“太医们是有些过分，您千万不要同他们置气。”


    顿了顿，她又说：“气大伤身！那些太医们的医术还真不一定比咱府中的魏大夫好！我待会儿便让魏大夫再去给绿岫把脉。”


    听到这，老王妃才觉得心口的气顺了。


    “说的也是！他们也不过如此！”


    他们要是有真本事，洛芷姝那病秧子也不至于过了这么些年还半死不活。


    哦，对了，听着苏院判方才所言，那病秧子似乎没几天活头了。


    思及此，老王妃的唇角便扬了起来。


    “再过些时日，府中可要办丧事了。”


    说着话，唇角的笑意便迅速爬上了她的眉梢眼角。


    柳侧妃微怔。


    她姑母……


    作为祖母如此盼着洛芷姝早逝是不是太过刻薄冷漠了些？


    想着，她的睫毛便颤了颤。


    也不怨洛枫对她姑母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她姑母，的确很难让晚辈去发自内心的敬重。


    柳侧妃将手中的帕子捏了捏，便垂眸道：“母妃，这话同我说说便好，万不可传到旁人的耳中。”


    不然，洛枫怕是能提剑杀到荣寿堂。


    宫里要是得知了此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姑母。


    老王妃不满地瘪了瘪嘴。


    怎么？她那病秧子孙女还能长命百岁不成？


    见状，柳侧妃又暗自叹了口气。


    她微敛的眸中添了几分无奈。


    “母妃，宁寿郡主到底是您的亲孙女，您的话若是传出去，只怕众人都要唾弃您冷漠刻薄。”


    老王妃一怔，随后便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语罢，她就有些心虚地扫视了一圈，见昭阳馆的仆从都在认真干手中的活计，并未往她这边看，她才舒了口气。


    “走吧，回荣寿堂。”


    柳侧妃颔首，赶忙扶着老王妃往外走。


    待她们一行人走远，紧闭的房门便从里打开，站在门口的洛枫面色铁青，一向平静无波的眸中此刻寒光烁烁，浑身都透着股子杀气。


    显然，老王妃诅咒的话语全然落在了他耳中。


    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老王妃离去的身影，许久，才转身瞧向谢源。


    “将府中的所有疗伤圣药都锁起来，给京中所有的药铺都打一声招呼！”


    “是！”谢源心头一骇，却还是恭敬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