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品:《团宠小纨绔日常》 李限笑着说:“阿曜,我也不知怎的,倒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李公子,缘何眼熟至此!”
谢宁曜道:“可见你又在胡言乱语,阿甚年后才从江南来京,你就没出过京都,这几月你也被拘束在宫里。”
李限笑着说:“虽是如此,我看李公子面善的紧,便认作旧相识,只当久别重逢,倒也是极好的。”
谢宁曜阴阳怪气道:“九殿下可真是巨眼识英雄。”
李限忙附在他耳边说:“扶光,我绝不抢你的美人,我是真看着他很亲切,就像家人,我何曾骗过你?”
其实李限也觉得很奇怪,竟好似有些怕李及甚,除了皇兄,他可是谁也不怕的。
谢宁曜最喜欢九殿下的直性子,便点头应好。
方觉明与李限也经常一道玩耍,他们从来不拘小节,私下里只当朋友兄弟一般,他好奇问:“阿限,你为何穿着冠服出行?”
李限抱怨道:“皇兄日日将我拘在跟前,我的王府倒成了摆设,这会儿也是偷跑出来的,哪来得及换衣服,还要赶在皇兄议事完回去,不然又得挨骂。”
谢宁曜笑着说:“那你快些吃点就回去罢。”
李限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继续埋怨:“我生性自由散漫,在宫里可把我憋坏了,皇兄管我太多……”
他们不敢妄议圣上,自然没接九殿下的这些话,只扯开闲聊其他。
让谢宁曜诧异的是,李及甚从来寡言少语,在李限面前却话多了起来,两人你来我往,聊的十分尽兴。
这顿饭下来,两人已经换成了更亲近的称呼。
李及甚亲自为李限戴上九旒冕,说:“限兄,您快回去罢,别耽搁了时辰。”
九殿下笑着点头应好,疾步而去。
谢宁曜待人走远后,方阴阳怪气道:“限兄,您快回去罢。”
李及甚只说:“我们也该去学里了。”
谢宁曜冷笑道:“学里可没你的限兄,急着回去干嘛。”
……
方觉明乐得看他们吵嘴,萧立鹤等三人还想劝劝,却又知谢宁曜不是听劝的,也就只能作罢,任他们闹去。
此后好些天,谢宁曜动辄阴阳怪气的用限兄揶揄李及甚。
比如睡觉前,他要特意在李及甚耳边说:“也不知限兄睡了没?”
两人一起做功课时,李及甚问他做完没有,他便回答:“我没做完,想必你的限兄做完了。”
……
这日临睡前,谢宁曜又提到限兄,李及甚忍无可忍,问道:“阿曜,到底怎样,你才肯罢休。”
谢宁曜坐到李及甚的大床上,理直气壮的说:“从此你也叫我哥哥,我原比你大三个月,就该如此。”
李及甚道:“三个月不算大,阿曜,你别太过分。”
谢宁曜哼了一声说:“怎么就不算,双生子里先出来几个时辰的都是哥哥呢!”
李及甚气道:“强词夺理。”
谢宁曜最是跋扈,便不管不顾的一并将这些天积攒的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就算我强词夺理,也比你好,原来你的清高孤傲都是装的,是我不配让你热忱相待,您眼光太高,只有亲王才配得上您……”
他见李及甚气的浑身打颤,无声无息的流下一行清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宁曜承认这让他有点慌了,虽则他爱看美人落泪,可他也会心疼,急忙说:“你别这样,好似我把你欺负的多狠似的。”
李及甚仍旧不发一言,和衣向床内睡倒,正脸也不给谢宁曜。
谢宁曜后悔方才话说的太重,少不得又软言细语的哄人:“阿甚,是我口无遮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及甚倒抽一口气,对着谢宁曜拜伏下去说:“这就是你要的奴颜卑膝?往后,我便这般待你,如何?!”
谢宁曜也对着他拜下去,连连解释:“阿甚,我从没要你曲意逢迎,只想让你像对九殿下那样对我,不要总与我斗气……”
李及甚冷笑道:“你但凡有九殿下一半的尊重人,我早拿出十分的敬意回你!再则,九殿下是客,你也是客不成,倒叫人分不出亲疏远近来……”
谢宁曜一听顿时便高兴的不知所以,又埋怨自己犯糊涂,一叠声的说:“都是我的错。”
恰时,锦心拿了安睡香进来,见他两在床上对拜,笑道:“两位小爷,你们竟是要拜天地不成,不早了,快歇息罢。”
谢宁曜笑着说:“我们闹着玩呢,锦心姐姐莫催,再顽片刻,就睡了。”
锦心原是老太太屋里的大丫鬟,老太太生恐派给李及甚之仆不够竭力尽忠,便将锦心拨了来服侍。
虽则分派给李及甚的仆婢皆按照谢宁曜之例,每人四个大丫鬟,并四个教引嬷嬷,另有六七个打扫往来传唤小丫鬟,四五个杂使妈妈,外面的小厮仆从十数人。
老太太却总觉着,这许多仆从也未必能让李及甚遂心,到底远不如经她手调教过的,就连谢宁曜的贴身大丫鬟云舒亦是老太太调教出来与他的。
这段时日以来,锦心见惯了他俩吵架和好的,也不劝他们,放下安睡香便退了出去。
谢宁曜欢喜不已,笑着说:“阿甚,往后我再也不这般小肚鸡肠,正所谓亲疏有别,我再也不同那些外人去比……”
李及甚严肃道:“你看你,总是这样轻浮,让人如何尊重!”
谢宁曜笑嘻嘻的说:“谁要你尊重,就这样亲亲热热的才好。”
李及甚催促道:“快回去你自己床上睡,再如此混闹,我定让嬷嬷们来说教一番。”
谢宁曜最烦嬷嬷呱噪,只得三两步回了自己床上去。
他俩的卧室只隔着一个软帘,谢宁曜故意没放帘子下来,他就能时不时和李及甚闲聊,没一会儿两人便都睡着了。
此后好些天,谢宁曜总是刻意在人前与李及甚分外亲近,仿佛他俩真是亲兄弟一般。
这日乃春祭,李及甚专程请了一天的假回京郊家中祭祀华缇。
春秋祭只为向祖先进献时鲜果品食物,远不如大祭那般隆重,是否祭祀全看家族传统或个人习性,因此,学里朝中都不放假,若需祭祀,告假即可。
谢宁曜原也要告假,他就想跟着李及甚去京郊玩,但二皇子李从戎莅临国子监,点名要他陪同,他只能照旧去上学。
李从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心机城府颇深,且已封了亲王,虽则他的管辖范围没有国子监,但他以亲王的身份视察,亦是国子监的荣幸。
点卯结束后,谢宁曜便被请到了李从戎的旁边坐着。
林祭酒诵读了恭迎骈文,又讲起国子监历史以及名人事迹等等。
李从戎哪里听祭酒的这些陈词滥调,只亲切的与谢宁曜叙旧:“扶光,不过两三月未见,你又清瘦了。”
谢宁曜陪笑道:“多谢二殿下关怀。”
李从戎又说:“扶光,你我何时这般生疏了,还是如从前那样叫我二哥,就很好。”
元宵时,谢宁曜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圣上为了让他舒心自在,便说他们都是一家人,让他与诸位皇子兄弟相称。
他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真和皇帝是一家人,在宫里与皇子们称兄道弟,在外自然不能如此,不过二殿下既这样说了,他便点头唤了二哥。
谢宁曜发现李从戎总是刻意表现出与他的极度亲近,好似做给国子监所有人看的。
比如李从戎会十分自然的轻揉他的头顶,还会拿出绸帕为他擦拭被晨露濡湿的额发。
谢宁曜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不出一天,整个京都就会疯传,今日他们在学里的种种亲切行径,二殿下待他如亲弟弟等等。
林祭酒宣讲完毕,众学子教职工依次散去,谢宁曜便被李从戎带到了国子监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雍和殿”。
李从戎拉着谢宁曜同坐主位闲话家常,两边侍立着十多个仪官。
仪官是宫里主管礼仪的,按理说李从戎来国子监根本不需要带他们,谢宁曜实在想不通,
李从戎道:“扶光,你即叫我二哥,我却也该问询一番你的课业,听说昨日你们都做了祭文交上去,你便将你作的写出来我看。”
谢宁曜的课业大多都是李及甚帮忙写的,祭文这种难度级别太高的,他自然不可能自己写。
他忙说:“二哥,我去找夫子拿来您过目,稍等片刻。”
李从戎拉住他的手腕,语气有些生硬:“扶光,我要你现写。”
说时,仪官已摆好笔墨,谢宁曜心知躲不过了,提笔写下开头:
“时维永丰十二年四月十九日,致祭孝男宁曜立叩:谨具香烛炬帛时馐清酌之奠,敬祭于列祖列宗之灵:呜呼……”
他原是不学无术的,李及甚担心谢启考他,特意提醒过让他背熟,但他偷懒只背了开头,后面哪里会,吱唔着再也无法下笔。
李从戎柔声道:“扶光,二哥有事先行离开,你写完给他们即可。”
谢宁曜恭敬送走了二殿下,便对仪官说:“待我去取现成的来。”
为首的仪官沉声道:“谢小公爷,请您谨遵二殿下之命,还请您跪写,这才是写祭文的规矩。”
谢宁曜哪会惯着他们,没好气的说:“殿下没让我跪着写,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为首的仪官面无表情道:“谢小公爷,我们有的是办法让您跪,想必您不愿多遭一番罪。”
谢宁曜深知他们没有狗胆敢这样,定是得了二殿下的授意,他只能跪下乱写一通。
仪官手里却已拿到他交给夫子的祭文,还要他一字不差的重新写一遍才能让他出去。
谢宁曜索性不写了,他倒要看看李从戎敢让他在这里跪多久,他本还埋怨自己没背熟,现下明白,只要二殿下想,总能找到由头整治他。
不到中午,双膝便传来钻心的痛,他跪的歪歪斜斜,恨不能躺地上。
这群仪官可谓尽职尽责,几人一起上将他的双腿肩背固定,让他时刻保持最端正的跪姿。
谢宁曜不住的骂:“你们这群狗杂碎,拿个鸡毛当令箭,早晚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为首的仪官冷笑道:“小公爷,您省些力气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