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作品:《亡灵法师在米花町上学

    宠物店内。


    垂满黑纱的房间内,法阵上的火焰已经减小,浮在上方的那一道道咒文也开始褪色。


    少年那张白净的脸在灰色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更白了,无悲无喜地望着法阵,感应着。


    火焰最终熄灭,咒文也消散了,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月见里睦月嘴角上翘,挑破了无悲无喜的面具。


    “看来,他手里也有好东西啊。”月见里睦月嗤笑一声,微长的黑发发尾扫过后脖子。


    他往外走,似在自言自语:“就在东京吗?”


    一声轻笑,随着关闭的房门,散在了空气中。


    “出来了?”D伯爵就在门口,只有他一个人。


    “伯爵。你没有回去休息吗?”月见里睦月像是惊讶D伯爵还在外面,“你不用等在这里的。”


    D伯爵轻笑:“没事,今晚还回去吗?不如直接在我这里住下吧。”


    宠物店里有月见里弥生的房间,他以前也经常在这里留宿。


    月见里睦月摇摇头,拒绝了伯爵的好意:“不用了,我可以回去。”


    他正在用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沾上了墨与血。


    很小的一点,他还是要将它擦干净。


    “我不是弥生,伯爵不需要这样担心。”月见里睦月将沾了红的手帕塞进了外套口袋里,“我会保护好弥生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其他的。”


    伯爵打量了下说这话的少年,矜贵、高傲,眼里只放的下那一人。


    “睦月,你变强了。”伯爵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它看起来像是一句夸奖,却让月见里睦月离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嗯。”月见里睦月发出一声很小的气音,脚步未停,朝店外走去。


    D伯爵没有阻拦。


    他只是眼里难得的带了几分遗憾:“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他还挺喜欢弥生那个孩子的,即使他是个人类。


    鸢尾公寓。


    月见里睦月拿钥匙开了门,却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


    他皱起了眉。


    家里应该除了乌云就没有其他人了,而乌云并不会开客厅的灯。


    月见里睦月警惕地往里走。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发男人,两条腿交叠,手中拿着一本书,带着皮质手套的手翻阅着铜版纸的书籍。


    男人的相貌俊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水晶单片眼镜,金色的细边链子顺着右脸垂下。


    “老师?”警惕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男人到来的疑惑。


    他去泡茶,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你怎么来了?”


    西缪尔合上了书,放置在一边,镜片后的蓝眼睛弯起来,随着他的笑眼角起了些细纹,反倒使他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怎么?不欢迎我吗?”西缪尔笑着,显然是故意打趣。


    “当然不是。”月见里睦月也知道西缪尔的口味,泡了红茶,“老师想来当然可以来。”


    他没有问西缪尔是怎样进来的,反正只要西缪尔想进来,他总会有办法的。


    他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放到西缪尔的面前,自己在西缪尔旁边的沙发坐下来。


    西缪尔取下了鼻梁是的单片眼镜,烫金的陶瓷茶杯腾起白色的烟气,从中弥漫出的茶香是大吉岭的气味。


    “弥生呢?”西缪尔端起茶杯,询问。


    月见里睦月用精神力察看了下空间里的情况。


    小孩儿窝在柔软的大床上,抱着大熊,半张脸都陷在被子里了,呼吸平缓。


    黑色的烟雾蝴蝶被关在了关在床边的金属笼子中,笼子上缠绕着荆棘玫瑰。


    “睡着了。”他撤回精神力,回答西缪尔的话。


    “是吗?”西缪尔抬眼将月见里睦月打量了一遍。


    他的目光像是透过那具肉身,眉头轻蹙,叹了一口气:“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月见里睦月知道西缪尔问的是他这次出来的原因。


    他想起今夜的事情,想起弥生的反应,抿紧了唇,透过了不悦。


    “遇到车祸了,和月见里静一起。”


    西缪尔沉默。


    车祸,哥哥……这要素凑得够齐啊。


    沉默了片刻,他才询问:“有人算计?”


    月见里睦月摇摇头:“不是,应该只是意外。”只是刚好被波及到了。


    意外的话,西缪尔也无话可说。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说话,客厅里的氛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西缪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湿润了唇。


    他放下茶杯,瓷器与玻璃桌面接触,“叩”的一声清响。


    “你变强了,睦月。”西缪尔惆怅地开口说着。


    “我并不介意小朋友在我的庇佑下成长,我也很乐意作为小朋友的依靠。”西缪尔说着,“但是你不能够把他藏在空间里,为他挡住所有的事情。”


    他话说的认真。


    “他总得长大,你不可能一直陪着他。”这不是西缪尔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月见里睦月沉默着,不发一言。


    “你变强了。”西缪尔说,“我们都很明白其中的代价。”


    “可是……”月见里睦月抬头,看向西缪尔的眼里带着询问,“怎么办?老师,我舍不得弥生痛苦,也舍不得他哭。”


    “所以,你要消灭我吗?老师。”他笑着,眼里带着笃定。


    他笃定西缪尔不会这样做。


    这种笃定不是来自西缪尔本人对他的感情,而是西缪尔对于弥生的期望,以及对弥生的感情。


    西缪尔对他没有多少感情。


    当然,他还是退了一步:“我会减少我出来的次数的。”


    “希望吧。”西缪尔不可置否。


    说完这句话,西缪尔站了起来。


    “那么,晚安,睦月。”西缪尔笑得和善,好似一位友好的长辈。


    “晚安,老师。”月见里睦月微笑着,模样乖顺。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侧开了眼。


    客厅的灯关了,房子重新暗了下来。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月见里弥生醒过来的时候,天亮堂堂的。


    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煎鸡蛋的味道。


    落地窗的沙发上,西缪尔只穿着件白色的丝绸衬衫,架着单片眼镜看书,黑猫乌云趴在沙发扶手上,乖得很。


    月见里弥生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跟男人打招呼:“老师,早安。”


    “早安,小朋友。”西缪尔抬头,笑吟吟的。


    厨房里锅里的油“滋滋”作响,香味从厨房里传出来。


    月见里弥生往厨房里看了一眼,面容姣好的金发女性正在做着早饭,她围着围裙,和常人无异。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女人长裙裙摆以下都是虚渺的,像是烟雾一般。


    “早上好,格蕾雅夫人。”月见里弥生朝她问了句早安。


    格蕾雅抬头,未曾言语,只是朝月见里弥生点点头,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月见里弥生坐到西缪尔身边,往他看的书上瞧:“老师,你在看什么?”


    书上的文字扭扭曲曲,像是蝌蚪文一般。


    月见里弥生撇了撇嘴。


    加了密的啊。


    西缪尔瞧着他笑,取下单片眼镜,给月见里弥生戴上,顺便把书也递给他。


    在透过水晶单片眼镜看去,书上的文字变得清晰可见,也可以认出来了。


    “滋养灵魂的方法吗?”月见里弥生扶了下眼镜,“老师,对睦月有用吗?”


    西缪尔看着他,毫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很认真地回答了他:“不,没有用。”


    “哦。”月见里弥生明白了。


    西缪尔抬手,摸摸月见里弥生软塌塌的头发,看着人叹了一口气。


    月见里弥生不解:“老师?”


    西缪尔低低笑了一声:“弥生还是小朋友啊。”


    “老师,我已经十九了,我想,这个年龄应该算不上小朋友了吗?”月见里弥生纠正着西缪尔的话。


    “是吗?”西缪尔说,“还不到我年龄的零头,不算小朋友吗?”


    月见里弥生哽了一下。


    那是因为老师你年纪太大了好不好。


    “在心里说我什么呢?小朋友。”西缪尔含笑看着他,看透了在心里吐槽他的学生。


    “哼哼,什么都没说。”月见里弥生不承认。


    “叩”


    格蕾雅把做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煎蛋、面包、烤香肠,搭配着加了糖的热牛奶。


    “吃早饭吧。”西缪尔起身。


    “哦。”月见里弥生取下戴着的单片眼镜,放在了书上,跟着起身往餐桌那边去。


    格蕾雅和西缪尔对视一眼,她点了点头,伸手宠溺地摸摸月见里弥生的脑袋,然后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