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逾白推门而尽的时候看到少女坐在床幔后,温顺地看着自己。


    并无太监们所通传时的崩溃大哭,令他觉着有些奇怪。


    “苏小主,您这脸,我看了下您这个挠痒的时候的力度过重了,正常来说会留下疤痕,但是,只要用我调配的药膏敷脸一个月后,这疤痕应该能消失。”


    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苏瑾柔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反而一直盯着他的药箱看。


    “苏小主,您是想学医么?”


    想到她之前救下晋王殿下时候的举动,钟逾白误以为她对医术有发展兴趣。


    “啊—钟太医原来还对我有印象,我是对医术有兴趣。不过我更拿手的是调香,钟太医你这放银针的袋子用了好多年罢?”


    钟逾白的视线顺着苏瑾柔的手指方向,一个蓝底白花的布袋躺在医药箱上。


    因使用多年,蓝色也已经褪去变成浅色,那白花上面的针线有几缕翘起。


    “是啊,这个陪我将近快二十多年了。”


    苏瑾柔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温柔了下。


    “因为是蕙贵妃做给您的么?”


    钟逾白冷不丁听到故人的名字从少女口中讲出来,几乎是还来不及收敛自己刚才和蔼的笑容便愣住了。


    “苏瑾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随即又反应过来,脸色立刻变的阴沉无比。


    一个贵妃亲手精心制作一个药袋给一名太医,这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蕙贵妃死去多年,老人都怕是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她的名字还是讳莫如深不能被提起。


    因为她死法过于古怪了。


    “钟太医,难道你就不想替蕙贵妃查出真相?”


    她是知晓自己再说什么的并且对于这里面的内幕还是知晓一些的。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苏瑾柔直接单刀直入的问了。


    钟逾白听到她的话后,号着脉的手晃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但我蕙贵妃关系实属清白,这个药袋也只是因为我从前救过贵妃她才好心做给我的。


    关于小主说的,我劝你莫要提起。”


    他仔细端详着苏瑾柔的脸,这女娃娃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当年对方死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出生。


    钟逾白不动声色收敛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号脉。


    “原来,钟太医也同宫里的人一样呢。早已经忘记当年的情谊,忘记她如何死的了,可惜,我从云梦殿里找出的东西了。”


    苏瑾柔言语间满是不屑一顾,抽回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在钟逾白面前。


    一块暗红色的东西从布包里面滚落出来。


    “你怎么找到这个东西!”


    看到这东西钟逾白眼皮一跳。


    “钟太医,既然你已经忘了蕙贵妃就当我刚才话没有说过,这东西你也别问了。”


    苏瑾柔冷冷说道,并要将东西拿回却被钟逾白拦下。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


    钟逾白失去平日的冷静,死死捏着苏瑾柔的手腕。


    “这是佛手香,这种不少人会把这种香与龙脑、麝香等香料混合大家制成配饰佩戴在身上。当年蕙贵妃生产时忽然大出血,难道钟太医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苏瑾柔用指甲将那香块用力扣下一些许,混合在茶杯中推到钟逾白面前。


    “你……你还知道什么?”


    钟逾白盯着那被茶,那张脸瞬间变的煞白。


    当年,他有事情不在宫中,等回来时候斯人已逝。


    眼眶倏的变红,钟逾白抓着苏瑾柔的手臂厉声质问道。


    “我确实是知道一些内情,但是还不能透露。


    当年,蕙贵妃生产时确实因为孕时吃的太好导致胎儿过大,但那不是造成她忽然血崩的原因。


    今日我说这个事情引起你的注意,是为了我的生母。她身体不适很好,我希望您能出手替她治疗。”


    “她是被人杀的。”


    苏瑾柔轻声讲出钟逾白心中多年一个不敢开口的猜疑,话音落下的时候,屋内温度都冷上了几分。


    明明这里烧了足够的碳火。


    “您可以考虑看看。过些时日,给予我答复。”


    钟逾白眼睛红的吓人,苏瑾柔像看不到似的讲话讲完。


    只听见轻烟站在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听到她提醒的声音,苏瑾柔迅速将东西塞到钟逾白的药箱里面,靠在软垫上假寐。


    “小主,黎小主说因为她的疏忽才导致你中毒,如兰被抓走了担心你这边少一个侍女不方便,让小桃过来帮忙。”


    黎花熙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瑾柔看着轻烟身后那名宫女老实巴交地看着自己,看宫女那样子必然是不会走的只好点头收下。


    ——


    苏瑾柔喝了钟太医的药,迷迷糊糊地睡下。


    梦里是大片的红色缓缓流下以及黎花熙渗人的讥笑声夹杂姜凤煜话语令她头皮发麻。


    眼见着那剪刀要触及到她的肚皮的那一刹那,她一下子睁开眼惊醒。


    眼中难掩恨意。


    “将军大人……晋……,不……思。”


    轻烟断断续续地声音传来,将苏瑾柔虚无的理智拉回了现实。


    “轻烟,门外的是谁?”


    她穿着衣服打开门问道,抬头的时候与那个有些冷意的瞳孔撞在了一起。


    顾宴还有晋王殿下?


    他们怎么来了?


    “不过就这么几天,怎么消瘦了这么多?”


    顾宴看着少女的惊慌失措想要去找面纱遮脸,不小心勾到门槛上眼见要摔到的时候抱住了对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形。


    “回禀将军,只不过是太过于累了而已,倒是将军,怎么有空跟晋王殿下来我这边?”


    苏瑾柔急忙离开对着他恭敬地行礼,顾宴表示无妨若有所思看着自己的手。


    “阿也听到你中毒的消息,非常担心所以想要过来看看你。看来皇上已经送了很多东西了,涵风让人把东西放在那里吧。”


    话里不知为何夹杂着一丝的酸味,涵风听到命令后带着人将小山似的东西放到苏瑾柔屋内。


    涵风摇摇头,将军你明明听到苏小主中毒有些着急,怎么见到人这般云淡风轻。


    “姐姐,你没有事情吧?”


    苏瑾柔闻言,就低头看到晋王殿下满脸紧张抬头问她。


    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地像块宝石似的在发着光,顾也平时很少与人接触讲完这话立刻羞红了脸抱住了自家大哥的腿小心翼翼地偷看她。


    “我没有事情,多谢晋王殿下的关心呢。”


    她蹲下身笑吟吟地看着顾也,接过轻烟拿过来的面纱带上。


    “外面风大,将军跟殿下要不要喝杯热茶再走。”苏瑾柔问道。


    顾宴看着她,想起那晚她跳河下的理由饶有兴趣地反看苏瑾柔。


    “这主意当然不错。”


    他坐在苏瑾柔的大厅里,看着少女小心翼翼地叮嘱侍女给顾也准备东西忌口的食物时候,无意间瞥见对面微微打开窗户。


    窗户后面露出那不加以掩饰的淬毒似的眼神偷窥这里。


    像是因为被他发现,片刻间就将窗户给盖上逃走了。


    真有意思,顾宴扫过苏瑾柔脸上的伤痕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