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田中光太就出席了高层会议。


    站在虚空中瞥见障门后不是田螺老爷子的宅间还有点不适应，毕竟没人和她斗嘴玩了。


    山田审查着手里递上来的文件：“虽说最近没什么大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宅间垂着眼帘应声：“好。”


    “尤其是对于五条悟所培养的学生要重点关注。”敲了敲鼻烟的河村说道。


    “宅间小姐，最近我手里有几条线，总觉得很是奇怪。”


    河村见自己的话头被抢走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您去看看吗？”


    宅间抬头望向障门后看不清面容的田中光太，他身上穿着田中家主的服饰，极其苍白的手指捏着几张信封递了出来。


    宅间走过去接住信封。


    “两面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已经被盗取了三根，虽说数量还不算多，但继续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田中轻笑道：“因而，我觉得还是把其他的手指封存在高专及各大咒术师家里，这样不会比较好吗？”


    “盗取，人？”宅间歪了歪头。


    “没有捉到。”田中极其满意自己的处决方式，声音中带着满足的意味：“所以，我把那些废物都弄死了。”


    还没等她说些什么，熊本就暴怒地踹着障门恨不得冲出来：“你这个臭小子！之前不是说熊本家的人是意外死亡吗？！”


    “这不是挺意外的嘛”田中原本后靠的身影往前一探，露出他那张面容。垂在额前的碎发被梳理上去，露出极深的眼眶。他斜睨瞥到宅间戒备的动作，挑起嘴角相对温和了些：“抱歉，吓到你了？”


    不想掺和他们吵架的宅间闭口不言。


    “你爷爷不过死了一星期左右的时间，你不要太放肆了。”河村品了口烟。


    田中叹了口气，满脸忧愁：“我也不想这样子，可是两面宿傩的手指丢了三根，你敢说和那些废物没有半点关系吗？”他悠悠地补充道：“谁能确定下一个乙骨忧太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河村将烟枪噔噔敲了几下，他的面容被散开的烟雾模糊掉：“年轻人做事就是急躁”


    田中托腮转而将视线望向宅间：“可以吗？”


    宅间面无表情地先存了个档。


    【loadg】


    【任务：调查两面宿傩手指被盗原因】


    【奖励点数：1】’


    离开坟山的她走在林间的道路上，看着手里的信件。


    ‘第一根手指位于京都的金阁寺，被盗时间是在五天前的晚上，金阁寺的封印被完全破坏，现场有一名田中家咒术师消失，合理怀疑是其携带出逃。’


    ‘第二根手指在大阪的安倍晴明神社，被盗时间也是在五天前的晚上，封印没有被破坏。’


    ‘第三根手指是在六本木角落里的神阁，被盗时间不明。’


    宅间停下步子：‘这些人存放手指都这么随意的吗？’


    【人家存放在那里肯定有人家的用意。】


    ‘你罕见地会反驳我呢。’宅间诧异了片刻，决定还是去最近的六本木看看。


    但是一坐上车，司机就提醒她：“大小姐，您刚刚发了消息，不是要和同学聚餐吗？”


    完全忘了这茬事的宅间叹了口气，把信件收起来：“嗯。”侧头看着窗户外连成一片的树影，开口：“手指，我们，有吗？”


    司机透过倒车镜看向她：“您在说什么呢，大小姐。”


    “两面宿傩。”


    “啊那个啊，确实有哦。”司机打了转向思索着说道：“说是在本家祭坛就有两根，不过这种事大小姐都不记得了，我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家伙我家就有两根。’


    【开心？】


    ‘开心你个大头鬼。’宅间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烤肉店门口，对着那辆小专车行完了注目礼，她回过头，恰好看见走过来的禅院真希。


    “哦，你这家伙看样子刚从高层那边回来吧？”


    宅间瞄了眼身上古板的西装，又看向便装的禅院真希，绷着脸点点头。


    “看样子你很委屈啊。”禅院真希心情很好地拐住宅间的脖子，边撩起挡门帘子边往里面走。


    “委屈。”宅间吧嗒吧嗒嘴，随便禅院真希扒拉她。


    禅院真希走到房间前敲了敲门：“喂，我进来了哦。”


    拉门推开，狗卷棘和乙骨忧太正一人拿着钳子在往上面放肉片。


    “你们一起来的？”熊猫托着脸颊望过来。


    “不是，在门口遇到的。”禅院真希关上障门，在狗卷棘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


    宅间默默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在乙骨身侧的空位刚坐下，熊猫就把菜单递过来，让她看看还要再加些什么。


    “可乐。”宅间看了眼桌子上的十几盘肉。


    “ok”熊猫转头看向真希：“真希呢？”


    “一样。”


    点完菜的宅间细细思索着两面宿傩手指的事情，而她身侧的人也一言不发地翻烤着肉。甚至在可乐拿来后，咬着吸管喝可乐的宅间也没有和乙骨说一句话。


    “”


    “”


    “”


    禅院真希挑眉试探地问道：“你们两个吵架了？”


    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的宅间一愣：“谁？”她顺着狗卷棘的视线看向面无表情的乙骨：“你和谁，吵架了？”


    乙骨紧绷着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他慢慢转过头，看向宅间：“没有。”


    “哦。”宅间累得要死，把吸管拨到一边喝了一大口，顺带打了个嗝。


    房间里的沉默持续蔓延着，直到肉烤好了，宅间依旧愣愣地望着烤盘发呆。


    最后还是乙骨忍不住侧身开口：“宅间同学。”


    被人从思绪里拉出来的宅间扭头望过去。


    “那个人，是你的同事吗？”


    “田中？”宅间回过头稍作回忆后答道：“现，现在的，上司。”


    乙骨撑在桌子上僵直的手腕微松：“上司？”


    “新任的高层。”宅间面无表的眼中闪耀着骄傲的光：“他，他爷爷，被我气死了。”


    说到高层瞬间不困的禅院真希不由狞笑起来：“啊，说来是有这件事好像。”


    “诶！可是那样的话，他不会为难梨花吗？”熊猫捂着脸焦虑地说道：“怎么办啊。”


    “他俩有仇。”宅间转头看向还盯着自己发呆的乙骨：“肉，可以吃吗？”


    乙骨抬手夹了好几片肉放在宅间的盘子里：“可以。”


    “谢谢。”完全不顾礼仪形态的宅间好像饿死鬼一样，乙骨刚给她夹过来，肉就被囫囵吞下。她鼓着腮帮子边嚼边望着乙骨：“你不吃？”


    “我喜欢吃烤焦一点的。”


    宅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还没等她吃几口，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喂？”


    “宅间小姐？”


    听到声音有些熟悉，她瞟了眼屏幕又贴上手机：“田中？”


    房间里的烤肉滋滋作响，但区别于其他房间的大声喧闹不同，除了磕磕巴巴的女声打电话，别的什么声音都被压了下去。


    “诶，抱歉啊，打扰到你了吗。”


    宅间很坦率地喝了口可乐：“对。”


    田中光太沉默一瞬，继而说道：“你现在周围有人吗？”


    抬起头看了一周，对面的三人全都比叉拼命摇头，她扭头斜睨着认真烤肉的乙骨，对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两只眼睛都已经黏在烤盘上。宅间垂眸回道“没有。”


    “真的没有？”


    “挂了。”


    “等等！”田中的声音急促起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说。”


    “你有没有考虑和田中家联姻。”


    她往嘴里塞肉的动作微顿：“和谁？”


    罕见t到宅间的说话逻辑的田中叹了口气：“你。”


    宅间瞄了眼手机，又瞥了下筷子上的肉都掉下来的狗卷棘，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你你，几岁？”


    “25岁，怎么了？”


    “变，变态。”宅间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她嘟囔起来：“我，我是未成年。”


    “不，问题不在这里吧。”石化的熊猫吐槽道。


    宅间想要说些什么，乙骨却夹了一大块烤肉放在她盘子上：“我不觉得宅间同学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歪头仔细打量着乙骨，她有些讶然：“讨厌他？”


    乙骨抬眼展颜道：“宅间同学不讨厌他？”


    “这个”宅间捏着自己的小下巴，盯着头顶的吊灯真诚地开口：“有点”


    “那宅间同学以后肯定会讨厌他的。”


    “为什么？”


    仔细翻烤着肉片的乙骨语气冷淡至极：“因为那个人不是真的喜欢宅间同学，冒然提出结婚的请求吧？”他转眸脸上带笑，神情冷淡：“很失礼啊，你不觉得吗？”


    陷入沉思的宅间仰头迷茫地应和道：“对，对哦。”


    “宅间同学和他保持距离比较好。”


    “你说的说的对。”


    “哈哈哈，太好了，宅间同学听劝。不然的话”


    真希插进话来，她此刻正后靠在墙壁上，单立起左腿，手搭在膝盖上兴趣盎然地看向歪头听教的宅间：“不然你要怎么样？”


    乙骨收回勾在宅间身上的视线，回望着真希，笑意不是很真切：“我会伤心。”言罢，他低头凝视着下巴搁在桌子上嚼肉的宅间：“宅间同学不想我那样吧？”


    嚼肉的动作一顿，宅间坐起来面露迟疑：“哭？”


    “说不定会哭。”


    “哦。”宅间从兜里掏出手机，当着乙骨的面将刚刚的通讯电话信息删除掉：“删了。”


    看着宅间行云流水的动作，乙骨怔怔片刻，猛地回头摁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别哭。”大口往嘴里塞米饭的宅间鼓着腮帮子嚼嚼。


    “嗯。”低头的乙骨声音闷闷地应道。他抬手捂住发胀的眼睛，努力压下如流沙般旋转漂流起的情绪，生怕又让宅间咒力爆体晕过去。感觉到袖子被扯了扯，乙骨瞄了眼袖口，顺着那只手偏头望向探头过来的宅间。


    “你又怎么，怎么了？”


    也许是饱胀的情绪突破了感应的阈值，精神麻木的乙骨抬手一滞，随即一把将宅间抱进怀里片刻：“宅间同学。”他放开受宠若惊的宅间，望着那双清澈如潭水的琥珀眸子，最后只在唇边编织成一句话：“我会哭。”


    “那，那好啊。”宅间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所以，宅间同学不要怕我。”乙骨落寞地缓声说道：“我也才16岁啊。”


    “好的，的。”


    总觉得气氛不太对，熊猫不着痕迹地蹭到狗卷身边：“呐呐，你不觉得他们很怪吗？”


    狗卷抬头瞄了眼宅间，又打量了会儿乙骨，默默给熊猫夹菜。


    “不对。”熊猫咂嘴回味了下：“是我们三个很怪。”


    真希正拧巴着脸，看上去似乎被恶心极了：“哪里？”


    熊猫眨眨眼，左拳敲了下右手心，然后卡壳半晌，扭头望着真希：“对啊，哪里？”


    毕竟住在学校宿舍，再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去也不好。


    晚上的天空漂浮着灰蓝色的云层，拖拉着稀稀疏疏的星星飘逸在高楼上。不过，对于日本这样宛如古董的城市造景，宅间已经逐渐习惯了。道路上嬉笑打闹的孩童和情侣路过她的身侧，小心关注着两侧行使车辆的她突然停住步子。


    站在原地的她看见那两个熟悉至极的身影躲藏在人迹相对稀少的巷道里，正望着内里建设的一处小神阁在商谈着什么。


    “怎么了？”走在后面的乙骨最先注意到她的动静，转身走来弯下腰一起望向巷口。


    宅间抬起眼皮盯着乙骨，伸手向那两个背影：“她们。”


    乙骨将视线从背影上收回，转眸望向宅间的眼睛。东京的晚上很冷，宅间的眼尾冻出一抹绯红出来，衬得琥珀色的曈子更清澈了些。


    “什么？”他听见自己用很轻的气音问道。


    宅间伸出的手指微微弯曲，面色为难地微压下眉头。


    “宅间同学。”乙骨缩在袖子里的手指蜷缩起来，听见自己好似在用劝诱的声音小心却又期待地说道：“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不知道要帮你做什么的。”


    “有点，麻烦。”宅间收起下颌，将整张脸埋进从禅院真希借来的围巾里。刚抬起的胳膊被比自己高了几个温度的手一把抓住，她抬头看向眉头紧皱的乙骨，怔然：“干吗？”


    “宅间同学为什么觉得我帮你会是麻烦的事情？”


    “那个，呃，我”


    “我帮你不会是麻烦。”乙骨把她的手往上一提，没站稳的宅间整个人贴在乙骨身上，只能听着对方极其认真地开口：“你可以比起那两个咒灵更相信我啊。”


    她仰着脸，望着乙骨那双隐隐散发光亮的眼睛。


    “我们不是朋友吗？”


    宅间眨眨眼，偏头想看自己的目标有没有被乙骨的大嗓门吓走，却被捧住脸颊往上一托。


    “请看着我说话。”


    “抓，抓住那两个女生。”


    乙骨一顿，他望着挤在自己手心的宅间，眼神黏在宅间脸颊两侧浮现出的红印忙松手：“我，我知道了。”说完就跑，甚至不小心滑了一跤的他赶紧从雪堆里爬起来。


    禅院真希这时已经拐回来了，看着巷口内和两个女生打成一团的乙骨：“怎么？”


    “有什么特殊的吗？”熊猫踮起脚想看清一些。


    “嗯。”宅间迈开步子：“很很特殊。”


    极其特殊的两个高中生被乙骨一手一个反抓住手腕压在原地，宅间走到跟前蹲下来，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模式，照在她们的脸上。


    “菜菜子？”宅间望着浅色头发的女孩子十分不爽地撇过脸去，勾起唇角。她又转向另一个相对乖巧的黑发女孩，思索着道：“奈奈子？”


    “是美美子！”菜菜子不满地打断了宅间的问话。


    宅间起身掏出手机拨通了五条悟的手机：“带带破娃娃，过来。”


    “小橘子要干嘛？”


    “有熊，熊孩子。”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询问了他们现在的地址便挂了电话。


    宅间转头看向左侧的神阁，又垂眸望着满脸不甘的两个人。


    “啊，她们我记得是夏油杰身边的人吧。”走上来的禅院真希抱臂说道。


    “鲑鱼。”


    “她们两个在这里干嘛？”


    应着熊猫的询问，宅间开口：“两两面宿傩。”


    “你这家伙，最好别让我下次找到你，否则绝对杀了你。”目的被猜中的菜菜子单腿跪在地上，恶狠狠地凝视着她。


    一旁的美美子则是深深看了宅间一眼，没再开口。


    宅间也懒得回骂过去，她转头瞥见边挠头边走来的五条悟。对方走到她跟前：“啊，一、二、三、四、五，发现五个熊孩子。”


    “不，不是我。”宅间扬起小下巴骄傲地指着地上跪着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五条悟这才低头看向乙骨压住的两个人，诧异道：“喂，杰。”


    他的话让菜菜子和美美子顿时抬起头。


    “这不是你那两个养女吗？”


    “是。”


    听见熟悉嗓音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夏油大人！您在哪里啊，夏油大人！”


    “嚷嚷什么。”五条悟烦躁地掏了掏耳朵，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胸前别着的破娃娃：“这不是在这吗？”


    美美子的表情瞬间呆滞：“诶？”


    “你这家伙，是不是在耍我们！”想站起来的菜菜子被乙骨按着重新跪了下去。


    “啧，杰，你自己和她们解释。”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把别着的破娃娃取下来递过去：“又不是我的学生，我可不管。”


    破娃娃沉默了半晌，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虽然很离谱，但被放开的美美子和菜菜子还是抱着破娃娃大声哭起来。


    “您太可怜了呜呜呜呜，他们这是在侮辱您！”


    “您放心，我和美美子肯定会夺回您的身体的。”


    “等等。”夏油杰一愣：“什么叫夺回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