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琴筝恶斗

作品:《将女重生,病娇侯爷天天腰疼

    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北颜莺换拿工具的声音和谢蕴之的闷哼粗喘,再无其他。


    清理完关节上多余的骨质,将脉络按序摆接,再将破布般的肉皮细针密脚地缝合上。


    北颜莺轻拭了一下额间的细汗,看了一眼谢蕴之,柔声地问:“还能挺住么,用不用缓缓?”


    谢蕴之此时浑身上下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湿漉、狼狈,唯有惨白的面色,猩红的双目,颤抖的薄唇,微喘的气息透露出此人刚刚经历人间至痛。


    薄唇微微一抖,颤颤巍巍的逼出几个字:“不用,继续!”


    此时就连魏明宇这个铮铮铁骨心中也不由一震,扶按的双手悄悄用力输出一股真气,以助谢蕴之缓解疼痛。


    北颜莺深深看了一眼执拗的谢蕴之,心知他的执着,眼睛微微发胀,连忙低头继续忙碌。


    有了之前左手的经验,右手处理起来也更加快捷。


    利落地缝完最后一针,谢蕴之早已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安排众人安顿好谢蕴之,北颜莺凝视着地上的那滩水迹,心中一叹:蕴之哥哥,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谢、北两家同朝为官,如同乘一船,风浪一起,先落水后落水都不能幸免,朝中波云诡谲,迷雾重重,岂能凭你一人之力扭转乾坤。


    “颜莺,颜莺,你别走!”一声呓语打断了北颜莺的沉思。


    昏睡中的谢蕴之眉头微微紧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也许是骨疼,也许是忧心,也许是懊恼,也许是愧悔,各种情感纷杂交错在一起,化作丝丝缕缕的万条柔丝缠绕着梦中之人。


    北颜莺移步于案前,起坐抚琴,月空皎洁,静夜如斯,一串安静悠远的琴声缓缓而起,仿佛汩汩流水,潺潺流入心间。


    床上之人的呓语已止,紧锁的眉头也渐渐展开,梦中的他仿佛又回到恰似少年之时,与那娇俏的少女驰骋于苍远辽阔的天地之间。


    晚风拂过,桂花的香气若有似无的氤氲缭绕,琴音渐渐变的婉转忧伤,好似旧时故友,天各一方,丝丝扣紧床上之人的心弦。


    “颜莺,是你回来了么?”谢蕴之似梦非醒的望向坐身抚琴的倩影怔怔的询问道。


    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一首曲子《高山流水》,她曾说此曲巍峨如泰山,壮阔如江河,每每弹之必要他随之伴奏,戏称北魏的伯牙与子期。


    如今琴音依旧,物是人非。


    北颜莺并未答话,琴音依旧。


    乌云蒙月,夜色深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黑衣人见北颜莺形单影薄,只身抚琴,床上的谢蕴之昏睡于房中。


    几人目光相对,持刀跃门而入。


    哪成想原本悠长的琴音变得愈加激越亢进,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似又包含着愤慨不语的浩然之气,根根琴弦波动着人心。


    黑衣人直觉的自己的血液往一处聚集,脉搏跟随这琴弦一起波动,举刀的手虚弱困乏,脚下的步松软无力,那无尽的委屈和哀伤似乎感染了每一个人,不知不觉中黑衣人也簌簌泪下。


    琴弦崩的越来越紧,琴音也越来越高昂,宛如铠甲林立的战士横刀立马,纷披灿烂,戈矛纵横,冲向了敌营。


    “噗噗噗!”几声筋脉具断的闷响,不绝于耳。


    只见几个黑衣人口吐鲜血,栽躺倒地,手脚筋脉具断。


    琴声转入悠长,一道清亮的女音缓缓响起。


    “人所欠之,吾必还之,此乃天道!今天暂且绕你们的狗命,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


    话音刚落,一道刚劲的筝音,由远及近传来,好似惊涛骇浪般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岸上的礁石,似乎不把礁石拍碎,誓不罢休。


    床上的谢蕴之也受其影响,舒缓的眉头又紧蹙起来,呼吸也渐渐紊乱。


    北颜莺如临大敌,屏气凝神,专心迎敌。若说北颜莺的琴音似高山流水如谪仙下凡翩若惊鸿,那此股筝音便是下山的猛虎,雷吼咆哮,二音交杂相缠,杀意弥漫。


    地上的几个黑衣人早已忍受不住,七孔流血,昏死了过去。


    床上的谢蕴之虽有北颜莺琴音保护,却也焦躁不安,腕骨之处已经隐隐泛出血迹。


    “嗡!”


    琴断一弦,北颜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筝音趁胜追击,北颜莺强忍心口疼痛,起身再战,此时的筝音如大战初胜的猛虎,势如破竹,北颜莺这幅身子本就内力不足,今又过于劳神为谢蕴之刮骨疗伤,转眼又断一弦。


    心脉受损的北颜莺看向床边开始呓语的谢蕴之,心知今天是遇到高手了,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的鲜血,起音迎战,已受内伤的北颜莺,此时已难成曲调,转眼,又断一弦。


    筝音穷追不舍,谢蕴之的七窍已经开始流血,北颜莺扬起一抹笑容,已经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会害怕死亡,抬手抚琴,与之缠斗,至死方休。


    “噗!”一股腥甜喷涌而出,琴弦又断一根,琴弦上只剩下一根“徵”弦。


    扬袖一抹,镇北将军府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退缩的逃兵,手指刚落琴上,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掌覆在其上,手感微凉,但又传来丝丝暖意。


    “交给我!”一道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


    不期而遇,后背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那张银色的面具让她感觉从未有过的心安。


    微抿的嘴角,僵直的下颌弧线,显示着来人隐隐的怒气。


    “你怎么才回来?”北颜莺亦嗔亦怒的责怪道,一脸娇态缓解了沈镜沉刚毅的弧线。


    筝音踏浪而至,杀气腾腾,沈镜沉凭几而坐,琴上清弹一响,虽然琴弦只剩一根,但他竟便在这一根弦上弹出了宫商角徵羽诸般音律,清冷如天籁,旷达如远山,忽高忽低,忽高亢激昂,忽低沉委婉,瞬息数变,引的筝音目不暇接。


    “铮!”一声鸣响,铁铮声断!


    “沈侯爷,好琴法,咱们后会有期!”一道浑厚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人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