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豆相思

作品:《将女重生,病娇侯爷天天腰疼

    被责问的人显然没有为人臣子应有的觉悟,只专注地看着怀里的美人,好似能看出分开的这些时日,她掉了几根头发,皱了几次眉。


    可北颜莺没有某人的这种豪横,只能仰头、瞪眼、表情丰富地传递信息,沈大侯爷啊,你可别害我!


    察觉到怀里美人的焦急,沈镜沉微微抬手,立马有婢女送来了酒杯,琼色液体浮动在玉杯之上,衬得他的面具更加清冷,月白衣袖绣着金色挺竹,银冠束发不染月霜,而秋日的风轻轻挑起他鬓边乌发,牵起唇角笑意。


    四周婢女齐齐一滞。


    绝世风流。


    而他姿态娴雅淡然,好似府中主人一样向轩辕宸举杯,“来,不要客气,这是我和无双一起酿的月瑶酿,醇厚甘甜,皇上尝一杯。”


    轩辕宸愤怒的目光转了过来,直直盯着北颜莺。


    北颜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今天算是见识了北魏第一候的“勇武”,被人贺喜都是锦上添花,唯他沈镜沉是烈火烹油。


    “沈侯爷想必是有紧急军务赶回来的吧。”北颜莺含笑责怪家丁,“这沈侯爷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好让我去迎一迎。”


    轩辕宸面色释然,原来这两人的感情,也没有那么好,大笑一声上前一步将北颜莺拽了过来,“沈侯爷既然也是来贺喜的,不如还是尝尝顾首辅府上的“笑忘忧”吧。”


    北颜莺给拽得手腕生疼,撑着僵在脸上的笑,暗骂——两个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可她怕沈镜沉再语出惊人,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急忙接话,“大家都喝好,喝好。”


    首辅府果然有两人的眼线,而且绝不是小厮,北颜莺一边招呼来客一边细细思量着,如今轩辕宸不惜暴露自己安插眼线的事情,也要明白的告诉她,她的尊荣和享受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而她的身份再怎样的高贵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沈镜沉也不争辩,乌发随风斜飞,豪爽地连干三杯酒,亮出杯底,众人一阵叫好。


    北颜莺面上跟着鼓掌,心底却琢磨着另外一件事。


    沈镜沉在她这个新首辅府上,这么痛快地饮酒,真是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再几杯过后,沈镜沉不胜酒力,揽过北颜莺,下巴懒懒地支在她的肩上,苍白的脸颊浸入了一抹淡粉,衬得月色都有几分迷离。


    北颜莺无奈,咬咬牙撑起沈镜沉沉重的身子,向轩辕宸告退,带着醉酒的侯爷去了后院。


    转过回廊,四周只剩下萧瑟的风,北颜莺掂了掂沉在她肩上的脑袋,道:“侯爷,戏过了吧?”


    肩上的人好似被掂得不舒服,将头换到另一侧,淡淡的酒气纠缠住她颈边的碎发,一下一下酥麻微痒、


    北颜莺狐疑地看着他,这人难不成真的醉了。


    半搂半抱地将沈镜沉扶进了客房,直接扔在了榻上,直了直腰,上前帮他盖住被子。


    谁料榻上之人单腿一勾,北颜莺一个大扑身,直接摔在了沈镜沉的胸膛上,一声带着笑意的“哎呀!”响在了她的耳侧。


    鼻尖相抵,呼吸缠绕,彼此最柔软的一抹嫩红一触即分——极尽撩拨而暧昧的姿势。


    北颜莺慌忙间想要站起,沈镜沉的手臂却好似焊住一般纹丝不动,羞愤下,北颜莺横肘一撞,蛮力击中沈镜沉的胸口,只听沈镜沉“嘶”一声痛呼,齿间溢出,“这么狠!”


    随即苦笑,叹道:“你对我,向来这么狠!”


    这一声叹,百转千回,低柔委屈,不同于他平日的霸道和清冷,掺了几分朦胧的酒意,让北颜莺的心莫名的柔软。


    月光清明如水,星星很淡很疏,微微的光亮透过湖边垂柳的缝隙,洒了进来,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荷香,仿佛远处高台之上渺茫的歌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前院的戏台悠扬婉转,声情并茂的唱起了名剧《牡丹亭》。


    此时此景此唱腔,不由拨动了沈镜沉的心弦。


    不知是从何而起,情根竟已深种,他孤寂的心中有了一抹牵挂。


    每逢奉召进京,总会寻找那抹火红的丽影,她就像一团暖阳融化了他冰封的心,有时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思念,甚至会上表奏请,请求援助。


    因为他知道,朝中无将定会派镇北将军府来驰援,只有这时,他才可以有更多时间肆无忌惮地欣赏她。


    直到那场鏖战,漫天雨幕,血流成河,她单枪匹马七进七出杀入敌人腹地。


    只为救下被围困重伤的轩辕宸,一匹马两个人,金枪闪闪,横抡长挑,硬生生将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得知她身陷重围,顾不得肩上的箭洞,披甲而来,只见她瘦弱的身躯背扛着轩辕宸这七尺男儿,纤细的手臂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地挥舞着,金属扎进皮肉的声音股股作响,令人听得毛骨悚然。


    看到此处他的心隐隐作痛,这是她与轩辕宸的生死与共,而他只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罢了。


    骄傲是他剩下最大的尊严,不忍她如此狼狈,他率队以偷袭了敌营的侧翼,战事很胶着,那是敌人的主力所在。


    可是唯有这样才能助她突出重围,这样血战了三日,他以一千人马抵挡住了敌人的万钧之姿,在兵退之际,他也力竭倒地。


    再次醒来他已身在军营,而她已经护着轩辕宸踏上了回京之路。


    手握那片火红色的袍角,慢慢收紧,只要她喜欢,就好。


    可怎知造化弄人,当他在北境军营得知镇北将军府已付之一炬,北战及她身首异处。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的身体仿佛被掏出一个大洞,冷风横穿,将血液一点一点地凝住。


    他曾乔装回京暗查,看到眼前曾经威严肃穆的镇北将军府,已经被焚烧得一片灰烬,而北颜莺的尸首却不知所踪。


    心如被凌迟一般,可是他偏不信命。


    回到北境闭门谢客,遍访方术异士,只为寻找起死回生之术。


    还好,她回来了。


    婉转低回的戏文再次传来:当真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攥紧她的手,这一世即使再坎坷,他也不愿再放手。


    感觉他越握越紧的手,北颜莺侧眼看向身边的男子。


    银色面具在月光之下隐隐的泛着寒光,如玉的面庞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一身洁白的素衣,在这湖边荷塘之上,宛如落入尘世的仙子。


    大婚之夜的离开,给他一个了断,也给自己一个结果。


    镇北将军府的冤屈由她来申诉,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欠他的太多了,不愿他再趟入这滩浑水,她无法回馈他的深情。


    不想他却星夜兼程赶至京都,半月的路程,三日赶到,就连寒毒之夜也……


    思及至此,北颜莺的心中某个角落仿佛被击穿,泛着钝钝的疼痛。


    仿佛感觉到她的思潮涌动,沈镜沉微微扭头,声音低沉的说道:“无妨,别担心!”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相思已入骨。


    “你这个主人不打算回前厅了么?”沈镜沉调侃的问道


    “这不是为了陪你沈大侯爷,你要是不需要,我就走了!”


    北颜莺状似甩袖离去,转身却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沈镜沉低声沉笑,一把拉住北颜莺的衣袖,轻声的说:“这几天赶路,都没好好吃饭。”


    看着沈镜沉苍白的面色,微微发青的眼底,北颜莺心中一颤。


    “那我让他们备点酒菜,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如何?”


    手指指向北侧的一角,只是如今,旧府新建,沧海桑田,北边的亭子早已化为乌影。


    亭子已经被安建在了南边的荷塘中心。


    北颜莺一抹黯然逝于眼底,来不及悲伤,沈镜沉挽住她的手,便大步向前走去。


    晚风徐徐吹来,树上的蝉声,水里的蛙声混成一片,薄薄的青雾在河边升起,将凉亭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


    沈镜沉从怀中掏出一枚锦盒递给北颜莺,宝蓝色的锦盒盒盖上插着一株红豆。


    “这是什么?”


    “送你的乔迁之礼。”


    两封一模一样的信笺落入手中,上面竟是父亲的字迹,信的内容也是一模一样。


    北颜莺越看越心惊,反复比对,抽出其中一封,声音带有许许的波动:“这封信是仿造父亲手笔而为!出自何人之手?”


    沈镜沉薄唇轻起,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顾卿卿!”


    顾家?


    北颜莺陷入了沉思。


    夜越来越沉了,一抹乌云渐渐遮挡住了明月,天空微微发暗。


    午夜渐渐来临。


    察觉到沈镜沉越发绷紧的身体,豆大的汗珠已从额头渐渐渗出,脉搏越跳越快。


    北颜莺刚想叫人,却被沈镜沉一把按住:“别动,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