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整个坐牢

作品:《我和哒宰蹲局子

    刚一下车,佳绪里便感受到了横滨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精神气,在签订了战败条约之后,大量的国外军队来到横滨这座港口城市,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小渔村乍然成为了港口大都市。这种大都市的精神面貌表现在了方方面面。


    本地人说起来横滨,那就会在责备中带上一些得意:“横滨啊,也就那样,虽然现在很有钱,但比起来还是以前环境更好呢。”对于外地人来说,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嫉妒了,他们会讲:“横滨呀,那就是暴发户。”至于战败的气愤和失落,在这里是全然不见了。横滨急速扩张的经济掩盖了战争带来的惊愕、冲击和困惑。


    但是这些对于佳绪里来说都太远了,比起“愚蠢”的仁崎乡下家里,在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之后,她觉得这里吵死了,到处都是嗡嗡嗡的人声啦、碰撞声啦。再加上泽田绪尾的聒噪,实在是让人痛苦不堪。


    “我的家中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您完全不用担心英国的饭菜不合口味。”泽田的语气中不免带着点骄傲,说着说着,他的眼睛瞄到了佳绪里的胸前配饰,唯一不合佳绪里服饰的配饰。那是一枚有暗纹的灰色石头,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这实在奇怪极了。


    泽田凝住目光,而后便感到这样的凝视不大合礼仪,转移话题道:“唔,如果您喜欢宝石的话,我家中也有很多。”


    事实上,这是父亲留给佳绪里的遗物,连一句叮嘱都没有,只是留下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对于这块胸针,佳绪里是有着憎恶情绪的,厌憎于父亲母亲无声无息的消失,厌憎每一个孤寂没有父母陪伴的夜晚,同时又厌憎着在这样困难的时刻不得不依赖着它。


    泽田触碰到这个话题让佳绪里感到一丝不悦:“先生,麻烦打断你一下,请问您多少岁了。”


    几番对话下来,佳绪里就把泽田归类到“愚蠢”的乡下老家那一类事务当中去了。


    “诶诶,我吗?“泽田挠挠头,这才突然想起介绍自己,”我今年二十岁了。”


    佳绪里掩唇微笑:“在日本的话,大五岁结婚真的是件很容易遭人非议的事情呢。”


    “哦哦,居然是这样的吗?“泽田的语气有些低落,他略一思考,”不过小姐觉得在国外定居的话怎么样?。”


    佳绪里突然抬头看向泽田,用那双黑亮的瞳仁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严肃地说出了如下这番话。


    “我到国外生活就会死掉的哦。”


    泽田怔住了,不仅是被少女吓住了,更是感觉到了一层奇怪的文化壁垒。霓虹人是这样子的人种吗?


    这下子就彻底解决麻烦了吧,佳绪里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比了个耶。


    她把头慢慢地转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样一来,佳绪里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人偶了。她接着说:“其实,像泽田先生这么富有的人,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助一些人。”


    泽田顺着佳绪里的视线望去,那是一个乞丐模样的小男孩。


    很好,今日功德加一,老家的神会为她感到骄傲的,佳绪里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是得宜。


    恍然间,佳绪里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枚和自己那块相似的胸针,它被戴在一名风衣男子的身上。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那么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佳绪里用力朝着泽田的背部猛拍了一掌,就迅速地跑开了,趁机报复被念叨一路的仇。


    泽田被这一掌拍得直接打了个趔趄,只来得及伸手抓住佳绪里留下的风。


    “小姐,等等,你还没告诉我的名字呢。”没等他搞明白先前的淑女突然拥有一堆力气的原因,佳绪里跃进人海就不见踪影了。


    她拖着行李箱一路狂奔,被追逐的人实在是太高了,他看起来至少要比佳绪里高两个头,即使他的手上拿着一个沉重的黄色包裹也没起到什么阻碍的作用。


    在转过三个弯,差点踩到五个人的脚,身上还沾着一个小朋友的糖苹果的时候,佳绪里撵上了他。


    是一个半头的距离,佳绪里仰起头默默想。


    她看着对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打扰了,我和您真是有缘呢,我们都带着相同的配饰。”


    佳绪里社交三步法,第一步,套近乎。


    “不知道您在哪里买的呢?”


    走近了看,佳绪里发现这名男子的的头发在阳光下有些泛棕,和浅白的皮肤很相衬。


    “呀呀,这个呀。“”他环顾四周,把脑袋晃来晃去的:“您可是难为我了……说起来还真是难以启齿。”


    佳绪里好像明白他的犹疑,随后递给了他一叠硬币,并且坚定地保证道:“这个您请放心,我会保密的。”


    佳绪里社交三步法,第二步,钱能解决一切,至于第三步,还没有能用得上的时候。


    棕发男子接过钱,用略显轻松的语气说道:“不过您要坚持的话……告诉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他一只手拿着包裹,把一只插着口袋的手拿出来,用两根手指捏着一个小东西,在两人之间晃悠,佳绪里往自己的胸前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胸针被偷走了。


    “一点出走在外的小把戏,见笑了。”说完他把胸针又放回了佳绪里的手中,“我这枚是从死刑犯身上偷过来的,在他们身上也是浪费。”


    “小姐应该不会去报警吧?”他这样说着,然后露出了一个颇为真诚的笑容。


    他把手放回去的时候,露出了一节手腕,佳绪里发现了手腕上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看来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变态,佳绪里做了如此定论。


    “您现在去的话,那可就要快点了,喏,就在那里。”他手一指,朝向一座高大的红塔楼。


    塔楼的钟声敲响了,这是行刑的最后时刻,佳绪里道别后又不住地朝向塔楼跑去。


    在两人分别之后,缥缈着的云从远处游移过来,刚好遮住了男子的身上的光,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是他的头发是浓重的黑色。


    他自言自语道:“祝你好运。”


    接着他走过一个乞丐,扔下了几枚硬币,那是刚刚佳绪里给出的贿赂。


    佳绪里跑的气喘吁吁,感觉自己是个破风箱,敏锐的五感让她痛苦加倍。


    在冲过最后道路的时候,巷道里突然跑出来一个黑影,佳绪里躲闪不及,被撞了个仰倒。


    那人面色惊恐,他穿着一件黑色罩衫,怀里的东西露出黄色一角。最后什么也没说跑开了。


    来不及纠结,佳绪里继续向前跑。


    砰砰——


    塔楼距离两个街口的时候,塔楼传出了一阵枪声,惊散了一群在塔尖处栖息的鸽子。


    鸽子们四散逃开。


    等到佳绪里终于走到塔楼广场的时候,所有的刑法执行正在收尾,尸体一具具地被从塔楼中运出来。


    这时,佳绪里发现自己被骗了,囚犯身上不仅根本就没有任何饰品,他们甚至全是外籍人。


    围观处刑的人绵绵不绝,佳绪里扒开人群向外走。


    军警们在竭力驱散人群:“快回家吧,人太多了,不安全。”


    人群中传来小声嘀咕。


    “最近的犯罪分子最喜欢人多的地方。”


    “我的姨夫就是那么死掉的。”


    “已经炸了好几个地方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起遇到的两个人。


    撞到的那个人离开的方向正好是客流量巨大的车站。


    指路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小偷,在他手里的,也许是和被撞人怀里一样的爆弾!


    可是这一个来回,早已阻拦不及,等到佳绪里再次返回车站的时候,车站已经变成了废墟,周围已经被警察们用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但是那个穿着风衣打着绷带的黑发男子却没有被抓起来。


    不能让这个骗子溜走。


    “他就是凶手,他身上有爆弹的味道。”


    一身和服的小姑娘梳着庄重的发式,指着面前的黑色头发少年,少年身高比小姑娘足足高出了一整个头。


    他轻轻的地弯下腰,脸颊快要触碰到小姑娘的指尖,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诶,是我吗?”


    在这样的时刻,他面带着微笑,有种从容的气质。


    现场的人们无不惊讶这位小姑娘的勇气,明明孤身一人,却还能站出来指认。


    此时,爆炸的余热还没有从现场散去,但是嫌犯却已经被逮捕,是一位内里身着工装的激进男人,他面露恨意。那正是佳绪里撞到的人,他身上的黑色罩衫已经在抓捕中被撕扯得破破烂烂。


    警戒线外,警察们忙着疏散人群,经验老到的警长目光定在这两名可疑男女身上,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我也要被带走吗?”


    明明是觉得做了好事的,为什么也要带她走。


    凭什么?


    佳绪里双眼诧异得微微睁大,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这个不公的世界!


    而黑发男子则是无奈地朝她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