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海棠

作品:《救赎四位男主后我死遁了

    门被风猛地刮动,快速地翻转,发出一声悠长的“吱——”


    风涌进了房间内,烛火闪烁着跳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光亮尽灭。


    皎洁清冷的月光沿着青石板,幽幽洒入屋内,安静地落在越清桉身后雪白色的宗袍上。


    衣摆上几朵盛放的金莲在月光之中展现出摇曳之姿,熠熠生辉。


    背着夜色,他依然抬着头,黑眸沉而发亮,沉寂着与柳若烟相望。


    柳若烟眨巴着眼睛,她的心脏快速跳动着,撞击着胸膛,发出难以忽略的欢快的声音。


    她心乱如麻地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想她……


    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难道前一世她死在他面前,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创伤吗?


    越清桉看着柳若烟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心微动,敛眸,浓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


    他用手轻柔按了按她衣摆下大腿肌肉与关节连接的地方。


    薄仞的唇轻声:“这里,我不能涂,你记得自己涂好。”


    微微颔首,他优雅地起身,如风一般转过身,离去。


    还将她的门给带上。


    寒冷的气息缓缓消散。


    柳若烟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用手抵压在飞快跳动的心脏上,轻喘着松了口气。


    她有心想看看越清桉的背影,起身支起白玉珠窗,探头看向外面。


    目光紧紧落在那个清瘦挺立的影子,看他掠过院角蔓蔓青苔,跨过门槛,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庭院内静静的,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光还是那个月光,冷风还是那个冷风。


    只有桌上的垂丝海棠花绽放得更加灿烂。


    涂好药,躺在床上,柳若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心脏还泛着酥酥麻麻的异样,跳得飞快。


    她睁着迷茫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夜景,微微叹口气。


    心里话是她自己要听的,结果却因为那么三个字,寤寐思服。


    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系统,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系统沉吟良久,道:【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够了,所以宿主你没办法听到后面的话了。可能宗门嫡子说的是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


    柳若烟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是啊!应该就是这样的。他肯定对我的身份有疑问,那句话我只听了一半。”


    自圆其说的解释让她心态安了安,奇异跳动的心跳声也逐渐变缓。


    【也有可能,是宗门嫡子喜欢你,他是真的在想你。】系统的声音在黑夜里幽幽响起。


    柳若烟挑眉,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没给他写过感情线。”


    系统憋着笑点出:【实际上,你也没给大师兄写感情线。他不还是——】


    “师兄和越清桉他们两人……不一样。”她嘴硬反驳。


    【有什么不一样的?宿主您曾经在作话中说过你写的四位男主全部都是复仇类型的男性。】


    柳若烟微笑,“你到底研究了我多少的作话?现在的穿书,系统都需要把穿书者调查个底朝天吗?”


    系统默。


    “好啦,不要说这种无端的猜测,越清桉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他有前世的记忆,知道我的底色是怎样的一个恶毒女配。如果这一世他能信任我,那就是我最大的幸运。”


    她的精神终于不再紧绷,因为运动过于劳累,躺在床上,没过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再次看到了那一张夕阳下清贵的侧脸。


    前一世,宗门大比开启的时候,众派修仙世家宗门带着自家弟子前赴凌天宗,期盼在这次大比上一举夺魁,光耀门楣。


    这时,原主已经与师兄决裂,被逐出师门了。


    她在众派的口中名声并不好,大家都说她是一个口蜜腹剑心肠歹毒的小人,居然连自己的同门师兄都要残害。


    柳若烟穿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无法挽回口碑的境地中。


    她倒是不太在意别人是怎么骂她的,因为原主确实做出了那种恶劣的事情。


    那些人都是npc,走个过场被骂两句也没什么。


    可越清桉和萧楚流不是npc,她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这两位。


    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态,她穿了一身和凌天宗弟子衣服相似的白色衣衫,带上了可以遮住整张精致小脸的斗笠,来到了金丹组比赛的地方。


    几十层白玉搭就的阶梯上零零落落坐满了修士,越是到高阶组比赛,围观的人就越多。


    在人声鼎沸的比赛场中,她踮着脚翘首相望,想在这里找一找大师兄是哪位。


    系统和她说,大师兄不在这里。


    她有些失望地撇嘴,“看不到他了,回去吧。”


    她懒洋洋转过身来,肩膀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人,斗笠一不小心就被风给掀开来了。


    有人认出了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柳若烟,纷纷指着她的鼻子骂。


    “就是你把你师兄推下了悬崖!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你这样坏的人。”


    “我师妹要是你这个样子的,我一定亲自把她给打死。你这种人还敢在外面闲逛,简直是对玉泉山的侮辱。”


    “祸害遗千年!”


    ……


    她慢悠悠捡起地上的斗笠,淡淡瞥了一圈周围骂她的人,突然笑了起来,“骂得好!”


    “诸位骂过瘾了,可以稍稍给我让个空位不?我想出去。”


    明媚的脸上此刻露出笑容,张扬而明锐的目光毫不在意地环顾四周,这一系列动作在众人眼中显然认成了挑衅。


    大家愤怒至极,磨刀霍霍抽出灵剑,想立马替天除害。


    忽然——


    一阵清风刮过,淡淡的清香被微风卷入比赛场上。


    观赛场的至高处,翩然站立着一袭白袍。


    来人姿态高贵无比,淡淡睥睨着所有的人。


    明明他的眼睛都没怎么动,脸上也没什么生气情绪,可大家分明感受到一股无名威压碾压了全场。


    所有刚刚骂人的人在这威压之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源自灵魂的战栗让他们意识到,这位第一次在宗门大比中出面的少宗主,实力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元婴修为真的能到达碾压所有金丹程度的地步吗?


    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人再将注意力放到柳若烟身上,全部目露狂热之色,视线追随着那位天之骄子。


    柳若烟松了口气,将自己的斗笠戴好,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她站在人烟稀少的青山之巅,望着浩瀚广阔的群山烟雾缭绕,寥寥几只飞鸟在夕阳之下游动。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她顿感胸膛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不少。


    其实被npc站在道德制高点骂,有时候也挺烦的。


    还好越清桉刚好出来了,不然她可能现在还走不了。


    不过越清桉去看金丹组的比赛干什么?


    他自己不参加元婴组的吗?


    系统解答了她的疑惑,【宗门嫡子确实没有参加这次宗门大比,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说法,他的亲生父亲根本不允许他报名这次比赛。】


    柳若烟了然点头。


    凌天宗宗主越相深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直害怕自己亲儿子大放异彩。


    这种越清桉一参加肯定就能拿第一名的比赛,他自然不乐意让越清桉去报名了。


    一个半路认回来的儿子,一回来就占据了他最爱的养子的位置。


    而且未来还可能威胁到他的宗主之位。


    这如何能让他安心呢,他必须无时无刻提防着越清桉,以防对方名声过盛压过自己。


    “越清桉也不知道反抗一下吗?不行,这个玩意儿太气人了,我得想个办法点醒他,不能让他在这条愚孝的顺从之路上受到更多的伤害。”柳若烟扬起脸,蹙眉思考。


    鸟鸣山幽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她吸了吸鼻子,侧过脸来,看到正慢步而来的越清桉。


    风乍起,吹皱斗笠下轻薄的白纱。


    纱布轻轻扬起了一角,她怔怔抬眸。


    在那惊鸿一瞥中,她看到——


    飘飘洒洒的夕阳余晖沿着越清桉清俊淡然的眉眼流淌,最后落在洁白如新的宗门制服上,亲昵亲吻着他衣摆上那几朵繁复灵动的金莲。


    他好像是从光里浴火重生,带着一身的圣洁气息,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失神地与他对视许久。


    久到越清桉主动道:“你师门这一次并没有报名宗门大比。”


    她错愕地回神,琢磨了一下少宗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去比赛现场,是去找自己师兄的?


    也就是说,那晚雨夜后,他调查了她的身份,姓名,师门,以及——


    她的恶毒行径。


    所以,他刚刚出现在金丹组比赛场上,是……帮她解围?


    柳若烟心中一会儿忧一会儿喜,面上没有特别大的表情变化,她伪装成淡定的样子,“谢谢你的消息,我已经知晓。我叫柳若烟,那晚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伸出小巧的手,摘下头上的斗笠,歪着脑袋望他。


    “少宗主警惕心可真强,只是夜里给你送个伞,就要把我师门给调查一遍吗?”


    “怎么,调查完了之后是不是有些失望。唔,她原来是那种恶毒的人啊……”柳若烟语气轻飘飘的,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


    可是那扣在斗笠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睫毛在金色的光芒中微微颤抖。


    越清桉看着她倔强的眼眸,他想到了那晚她笑眯眯弯着眼睛蹲在他旁边,絮絮叨叨讲了一晚乱七八糟的事情。


    腿都蹲麻了,她还依然坚持地举着白伞,对着一个陌生人,释放她的善意。


    他抿唇,眸光如清雪,在大盛的天光中闪耀生辉。


    “你不是那种人。”他的视线定在她的脸上,认真回。


    闻此,柳若烟松了口气,眉目含情,笑靥生花,“你怎么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少宗主不要凭借一面之缘就乱推测别人哦。”


    “我知道的。”轻声却坚定。


    越清桉和柳若烟住的院子十分相近。


    两个院子中央有一株孤零零的海棠树。


    正是春天,海棠在几场逐渐转暖的春雨中害羞地绽放了自己的美丽花朵。


    不过,夜里山巅的寒风实在是猛烈,垂丝海棠的细弱花梗承受不住烈风的吹打,飘落了无数的花苞。


    满地的淡粉色,泥土的腥气和花朵的淡香味儿纠缠着融合在一块儿。


    越清桉顶着无边月色,来到了树下。


    抬头,看着剩下的不多的几枝完整花枝,目光细细勾勒着花心中的明艳的花蕊。


    他伸手,强劲的木灵气顺着他的输出缓缓灌入树干中,无数细小的花苞从枝干顶端冒出来。


    海棠树缓慢地绽放着娇嫩的花朵,所有的花在莹莹灵气的保护下,勇敢迎着寒风颤巍巍抬起了头。


    望着那些花朵,他面上表情柔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