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

作品:《宿命

    苏城的风,比往年似乎寒冷了许多!让本就不太康健的殷柚,又断断续续咳了几天。


    难得起身呆坐在窗前。


    那一日,她瞧见王府办白事,以为家中出了变故,哪知竟是父亲为她办起了百事!


    这世间能亲眼看着自己入葬的,论世间又能有几人!


    可日前,阿湘拿着信物于商柜取些银钱,商柜并没有拒绝。也就是说,她的父亲虽对外宣称她的死亡,但她的信物并未失效。


    她总觉得她的父亲,在遮掩着什么,一时间,她并没有参透!这其中,母亲,在父亲的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几日,反复对比了地图,地图中描绘的是四大湖泊,此湖泊形似四大神兽,即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而让父亲大发雷霆的卷轴,那形似朱雀的山水湖,目测在淮河一带,泗水湖。


    不管其中有何关联,这泗水湖是非去不可了!


    藏有完整地图的那个人,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小姐,他醒了!”


    殷柚这边想得出神,陡然被一声叫唤惊了一下,差点打碎茶碗…


    意识回笼的那一刹那,真可谓是“柳暗花明”,殷柚摆正茶碗起身真欲走出房门前去想看,在门槛处,被随之而来的阿湘差点扑了个满怀。


    阿湘却顾不得是否撞到她的宝贝小姐,只一个劲地抓着殷柚的手就拉着往客房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姐!他可算醒了,没白费我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照顾!”


    看得殷柚颇有些无奈,但也只能被拉着走,还不时提醒她:“阿湘,慢着,别急!”


    “可小姐,阿湘是真的急啊!”


    秦灼刚缓缓睁开眼睛,就被阿湘一句“小姐,他醒了”,吵的微微有些头疼。


    他以余光环视四周,对四周环境表示很陌生。他欲起身做起,可当他支起胳膊时,却觉脑袋有千斤重,只能无奈之下,继续躺着。


    秦灼,太子胞弟,本想假借狩猎遇刺养伤之名,趁年关来苏城暗访旧案“军银被窃”一事,没想到行迹败露,被人重伤至此,真可谓“好的不灵,坏的贼灵!”


    思虑中,忽闻有脚步声将近,余光中瞥见两女子步入房中,听声便知其中之一是醒来的听见的那个姑娘,而一个……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往日情形不由得扑面而来,他不由喃喃自语:“是她!”


    她还是以前一样好看,只是面色看着苍白了些,这一回,她的步伐看着也稳重了点,不像初见时那般,偶尔还能像小兔子一般蹦跶着。


    于电光火石之间,他决定失忆了!


    而秦灼以为自己是在心里默念,其实,“是她”二字,说得虽轻,却还是被殷柚捕捉了。


    “阿湘,公子既已醒来,扶公子起身!”


    阿湘扶着他坐起,起身时顿时脑疼欲裂,他坐起之后不由地扶头痛呼,瞬间有点犯呕心。


    看着此景,殷柚不由的示意阿湘去请大夫上门,哪知阿湘秒懂,还未出声吩咐,阿湘便答道:“小姐放心,大夫已经去请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静稍片刻,才见人神色清明地抬起头来。


    “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他看见她有一飞鹤佩戴于发中,他轻声说道:“在下,名唤顾叶鹤。物华天容金翅鹤,人间四月芳菲尽!”


    “你是否还能记清你受伤当日的情形?”


    秦灼既已决定失忆,故做戏就得做全套,他曾记得大夫所言,脑内受重击打,一般会有意识障碍,通常于受伤后即刻发生,时间短暂,一般不超过一个时辰。神志转清后患者可有头痛、头晕、恶心、呕吐和乏力等症状。清醒后不能叙述受伤经过,有明显的近事遗忘,但往事仍能回忆。


    他尝试回忆时眉头紧凑,又坦言有头晕之症,殷柚见状,便不欲多问,吩咐阿湘届时看招大夫仔细瞧瞧。


    说完,便带着阿湘退下了。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顾叶鹤轻轻的出了一口气,一时间思虑万千,她怎么会出现在苏城?


    三日后,顾叶鹤情况渐好。但对为何受伤一事只字不提。


    然,涉及随身携带的画轴,他却知无不言。但情况出乎意料的是,他知道,也仅仅只是这地图所指的地方而已。


    神似玄武,五湖,即在苏城;


    而朱雀,就在苏城北边的泗水湖。


    同是,顾叶鹤还带来一则隐秘的传言:


    上古传说,有四大神兽,镇守四方,乱世起,仁者出,神兽现,已结乱世!


    沧海桑田,有四大湖泊者,形似神兽,坐落四方,护苍生!


    殷柚听着他说得头头是道,且逻辑清晰,不得不怀疑他此行苏城的目的,但看着他没事逗阿湘,殷柚不由地想扶额。


    但前去泗水湖,不可避免!只是这人选?


    阿湘急着哭着说:“小姐,你带着阿湘吧!是你把阿湘捡回来的,以前你总说阿湘还小,要阿湘在家看门。可阿湘现在长大了,能照顾好小姐,小姐,你带着阿湘吧!”


    殷柚安抚阿湘说:“阿湘听话,小姐那么多家当,离了阿湘可怎么办啊?阿湘可是小姐的幕后军师,少了阿湘,那怎么能行!”


    阿湘突然就被逗笑了,“小姐,又取笑阿湘!”


    但阿湘转头想到殷柚要带着顾叶鹤,气的阿湘恨不得咬死他。指着顾叶鹤道:“那小姐,你怎么带着他啊!”


    顾叶鹤耸了耸肩,有点不正经的说道:“没办法,公子比你有用!”


    “你不是失忆了嘛?还有什么用?”


    而顾叶鹤却逗着阿湘说:


    “公子我是失忆,可不是失智!怎么会比不过你个小丫鬟!”


    再次气得阿湘恨不得咬死他,但也吹散了离别的愁绪。


    盛楚十四年,春,杏花三月。


    殷柚和顾叶鹤乘船欲往泗水湖,而甲板上微风阵阵,明明已春分,久吹后仍感到稍许寒意。


    故整个甲板上除了船上工作人员,只有一红衣女子和男子并排瞭望远方。


    顾叶鹤看着殷柚望着远方,任凭这风吹乱她的发梢,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最终没有忍住,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可是,殷柚却答非所问的回答说:“那一日初见我,曾说‘是你’,好似你曾认识我,可你之后却再未提及此事,只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当真可信你?”


    顾叶鹤立马正经的说道:“我虽有意隐瞒,但个中缘由,绝不会有伤害你之意。我在此立誓,我所做之事绝不会违背仁义之道,若违之约……”


    “好了,不必说了,我信你便是!”顾叶鹤话未说完,便被殷柚打断了,而她此举,也只为试探而已。


    顾叶鹤知晓殷柚此言深意,也了然她试探之意,就这就在一瞬间,他多希望她能继续追问下去,这样,也许他就能说:“多年前我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而这一次,却是你第一次见我。”


    而他们的缘分源于多年前一次宴会。那一日,顾叶鹤为躲酒于林中初见殷柚,只见她放着满树低垂的李子不管,非要站在那树杈上摘最高的那个李子。


    叶鹤本想上前帮忙,怎知他刚打算提步,却见她轻轻一跃稳稳落地,手中拿着一颗红透红透李子,脸上那得意,又爽朗的笑容,至今难忘,可惜却来不及上前,殷柚已转身离去。


    可叹初遇不是初相识!


    而那是宴会,所邀之人皆是京中重臣之后,细细打听以后,更是查无此人。没想到,多年后,竟会再次相遇!


    “殷柚,我会帮你的!”


    “客人起风了,赶紧回船舱,我们快到岸了!”


    叶鹤的声音与船家声音重叠,加上甲板上的风声,导致殷柚根本没有听清楚叶鹤刚刚说了些什么。


    泗水湖畔。


    湖畔不远处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百货云集,热闹非凡。


    隔街的酒肆里,几人探头探脑的看着,嘀嘀咕咕,


    “不对劲啊,你觉不觉得这比往年的人要多的多啊?”


    “可不是,你看着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普通人!”


    “那你今年有啥异同?”


    “这我哪儿知道!”


    “干活去!”酒肆的老板在二人头上各自打了一巴掌,把人轰的干活去了,瞧了瞧远处的湖畔,抬头看了看天气,嘀咕道:“这天气不寻常啊!”转头笑吟吟的亲自给客人倒茶,“慢待慢待。”


    不久后一客船到达泗水湖畔,从船上缓缓走来一红衣女子,后紧跟一男子,那男子身着墨绿色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的祥云宽边锦带。


    他们正是携伴而来的殷柚和顾叶鹤,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来到了茶客栈,此时正驻步停留,看看垂落不见“茶”字旗帜。


    此时一群背着竹木卷轴桶的少年人,一路欢声,脚下生风似的,疾步踏入客栈门内,不下心蹭着顾叶鹤,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殷柚边上趔趄几步,还不来怪少年人的莽撞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少年人的歉意已经先一步来了。


    “对不起,公子!他们有点着急,惊扰了,请见谅!”


    少年人的风风火火的一群人,最后一个少些稳重的帮衬地解释,然那群少年听到同伴的道歉声,才意识到自己撞了人,集体停下转身作揖以示歉意。


    顾叶鹤见此笑笑,感慨道一声:“少年啊!”


    殷柚与顾叶鹤各自回房,做一下简单收拾,不一会,门前传来一阵声响,顾叶鹤轻轻起身,打开房门,一灰衣人无声而入,叶鹤于四周四处探望,见殷柚那并无动静,回身关上门。


    那灰衣人见叶鹤已落座,单膝跪下唤一声:“公子!”


    叶鹤问道:“传言我旧伤不治而亡,是怎么回事!”


    “回公子,你多日没有消息,恐有不利。太子借机转移注意力,可不曾想,阴差阳错,就……”


    不欲多加说辞,叶鹤问道:“我传信让你们查的事怎么样了?”


    灰衣人说道:“我们查到,有多路人马赶往此处,不知是何人传递消息,说此处有宝藏!但江湖人士众多,目前还不清楚有没有朝廷的人插手!”


    “继续查!做得隐秘些!”


    “是!公子,属下告退!”


    叶鹤轻轻摆手示意,灰衣人从窗户退下,叶鹤端着茶杯,低低细语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吗?看来,我的运气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差嘛!”


    死了也好,死了更方便些!


    只是好戏要登台,却不能大摇大摆地给赏钱了,可惜了!


    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