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角度低头看去，离地十几米高，一眼望去就是连绵起伏的山野以及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依稀能看到模糊的村庄。


    宋森深吸了口气，缓缓抬头。


    绵延陡峭的山体，像是庞然巨物压来，让他一瞬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样庞大的山，是人类可以征服的吗？


    “几十年前，有普通人只凭借简单的工具就爬上去过。”


    宋森缓缓运转真气驱散窒息，舔了舔嘴唇，眼中尽是兴奋的光芒。


    下一刻。


    他脚掌发力，身子猛地往上攀爬。


    青牛山虽然陡峭，可却太大。


    山体有的地方笔直若悬崖，可更多的地方是坑坑洼洼，凸起与凹陷并存。


    还有的区域，甚至是斜坡。


    这让他爬起来，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当然，若说起来，最可怕的是心理。


    别说低头了，就余光，便无法无视那越来越高的距离。


    掉下去，绝对的尸骨无存。


    三十分钟。


    宋森额头已经浮现了汗珠。


    他已经爬到了一个三四百多米的高度。


    微微转身看去，老村都已经渺小无比。


    底部的山野，更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理压迫和冲击。


    这才是最危险的。


    令人胆战心惊，紧张无比。


    而紧张之中，往往会忽视本该注意的一些小细节，从而导致可怕危险的发生。


    宋森心脏跳的很快。


    紧张自然有，毕竟这个高度，即便他身怀九阳真气掉下去也是死的多。


    但兴奋占据多数。


    此刻，半个身子都算是挂在一个狭长的小斜坡上休息，恢复体力。


    抓着石块，可以轻松依偎。


    休息期间，宋森吃了个鸡腿，喝了点水，然后连连深吸，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看了十几秒。


    然后侧身抬头，便是兴奋都缓缓压了下去。


    情绪逐渐平静镇定。


    “死亡我都挺过来了，还不止一次。”


    “这算什么？”


    宋森咧嘴一笑，迅速爬出斜坡，然后脸色微微一变。


    上面极为陡峭。


    要想爬上去，整个人几乎都要以悬空的姿态攀爬七八米。


    看似不多，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无疑于是巨大的挑战。


    宋森停下，神色变幻不定。


    “咦？”


    他视线微动，顿时一愣。


    上方右侧一片区域，一片稀疏的杂草随风飘动，可以看到边缘赫然是一道裂开的沟壑，似乎又经过雨水的冲刷，面积很宽。


    宋森眼睛一眯，一番思索后，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匕首。


    然后一番扫视，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霎那间。


    宋森前所未有的冷静，体内真气勃发。


    唰！


    他足下发力，笔直的腾空而起，从外看去，身子几乎是贴着山壁往上。


    一下三米多高。


    宋森一手握着匕首，狠狠插向山壁，真气包裹。


    噗！


    匕首直没进去，只露出刀柄。


    宋森脚掌闪电般踩在了很小的一块凸起上面，稍微借力，一个猛蹿，直接跃过匕首。


    一脚踩在匕首柄上。


    啪！


    一声脆响，刀柄一颤，并未有丝毫的脱落迹象。


    而宋森，施展一鹤冲天观云式轻功，朝着上方右侧的草丛区域闪电般掠了过去。


    距离山壁，仅有尺许。


    这惊险无比的一幕，让宋森脸色发红，眼瞳紧缩，浑身的真气都蓄势待发，做好了随时应对意外的准备。


    唰！


    宋森一个扭转，视线中，草丛区域瞬间清晰。


    “竟然是一条山沟。”


    宋森大吃一惊，那山沟有着容纳三四个人的宽度，宛若一条蜿蜒的大蟒朝着青牛山上方一直环绕着蔓延而去。


    而且那种斜度，与先前相比简直可以算的上是平地了。


    嘭！


    宋森稳稳落下，身子瞬间前倾，以匍匐的姿势爬了上去。


    隔着厚厚的衣服，仅仅是震了一下。


    回首看去，似若千丈悬崖，让人毛骨悚然。


    “幸好没带大勇子，否则恐怕又得尿出来。”


    宋森嘀咕了一声，收回视线，仔细打量着这山沟，很快就有了预料之外的发现。


    “这条山沟似乎存在很久了。”


    不像是最近几年被冲刷出来的。


    虽然上面的确有被雨水冲刷的痕迹。


    但地面斑驳发灰，石块布满了裂纹，可却很坚硬。


    沧桑的痕迹，至少也要有几十年往上。


    “如果很早很早就存在，小时候听人说的那些人登上青牛山是不是就从这里上去的？”


    宋森有些怀疑。


    毕竟，即便其他区域有缓冲地带，可也难以跟这里相比。


    至少，那蜿蜒环绕的长度，他现在都看不到尽头，似乎一直蔓延到了顶端一样。


    一念闪过，宋森没有继续多想，迅速动弹起来。


    在这里面，就轻松多了。


    七八分钟后，宋森看着沟壑一侧山岩裂缝上的一簇碧绿色顿时愣住。


    “这……”


    他缓缓爬到跟前，拿着匕首拨开上面的叶，顿时看到了裸露在外数分的灰褐色四棱形状根部。


    “这好像是……”宋森微微皱眉，然后微微侧身，拿出手机上保存的一堆图片对比起来。


    很快，跟其中一张对比上。


    “玄参。”


    “岩玄参。”


    不算是很贵重的一种中草药，有滋阴凉血，泻火解毒，滋肾养阴的功效。


    宋森顿时眼睛大亮，这虽然价格不怎么高，可在这里能发现野生的草药，太惊喜了。


    而且，这还是野生的。


    他小心掰开边缘石块，看到那肥大的玄参，更是咂舌。


    “这到底长了多少年了？”


    “弄下来怕是得有一公斤多了。”


    纯野生，而且年份不短。


    宋森压着惊喜，观察了一阵，然后给这玄参拍了张照片后收起手机，并未将其挖出来，而是继续往前。


    只要登上去一次，往后自然有更多的机会。


    他现在身上并不适合带上。


    一路顺着蜿蜒而上。


    短短十来分钟，他就发现了一共四株玄参，还有一种似乎是旱金莲的草药，也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有着一片片小红花，看上去比玄参好看多了。


    都是仔细的拍下完整照片后，宋森就没再理会。


    继续往上，温度差不多有零下十几度。


    宋森都感到了深深的凉意，真气不断的在体内游走缓解。


    沟里甚至还有不少的冰渣和雪层。


    让他攀爬变的更加小心，手里匕首也没收起，用来增加阻力。


    临到中午。


    淡淡的阳光洒下，给未化的雪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微光。


    宋森躺在沟壑里休息，现在往下看去，下面一切都变的模糊。


    至少已经攀爬了上千米。


    顶端，已然在望。


    这条沟，果然是一直蔓延到了顶部。


    这一路，他手机里更是多了二十多张照片。


    玄参之类的他认识，还有一些不认得。


    价格或许不怎么高，但年份久，再加上纯野生，绝对要比市面上贵的多，想买都买不到。


    休息了一会，宋森继续攀爬。


    噗！


    铛！


    匕首扎破雪层，清脆的声音传来，宋森顿时一愣，然后用力撕开冰层，看到了一团锈迹粉末。


    被匕首碰了一下，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一地的残片。


    宋森瞳孔收缩，用匕首把碎片拨开，然后就看到了一道足有婴儿手臂粗细且一团褐色堵塞。


    “这是铁被风化发锈的痕迹。”


    宋森心头一动，立即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以前那些人登上青牛山绝对就是也从这条沟壑爬上去的。”


    很早以前的那些采药人。


    这痕迹分明就是打桩留下来的。


    发现了这一痕迹，宋森心情颇为振奋，他走的路是对的。


    那些人凭借工具便敢攀登青牛山，胆子可以想象。


    但他虽然没什么工具，可难度只会更小。


    宋森攀爬的速度逐渐加快。


    纵然外面温度极低，可浑身真气流动，衣服内是暖洋洋的。


    下午一点钟。


    宋森抬头，已经看到了上面连绵的牛背边缘。


    再往前，是高耸的牛头。


    悬崖之外，无尽连绵的大山丛林，郁郁葱葱，有些区域还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泛着令人迷离的弧光。


    “马上就到了。”


    三分钟后。


    宋森盯着二十多米高的顶端，沟壑尽头是一道足有水桶粗的巨大裂缝，缝隙深入渐窄，掉进去那是真的求死都无门，要被生生夹死在里面。


    几簇带着绿意的不知名植物生长在裂缝山壁上，旁边还有冻着的冰雪。


    在这样环境下还能存活的植物，不论是草药还是真的植物，都不简单。


    宋森胸膛一阵起伏，在二十多秒后，蓦然屏住呼吸，一口气爆发体内的真气。


    下一刻。


    他挺直身子，犹若是那峭壁中挺立而出的青松。


    嘭！


    足下石块裂开。


    真气上顶。


    一鹤冲天。


    宋森高高跃起十几米，身在近乎两千米高的大山峭壁上，光这一幕就能把人吓得尖叫。


    他身形前倾，脚掌精准的踩在沟壑尽头分开的裂缝一侧上。


    嘭！


    风吹雨打无数年的裂缝石块坚硬无比，连个裂纹都没出现。


    一下借力。


    宋森昂头望天，再次‘一鹤冲天’！


    唰！


    高高跃出峭壁，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天地，巨大的石块林立，还有一棵棵形状不一的大树以及各种植物。


    画面在眼中一闪，宋森猛地朝前扑了过去。


    嘭！


    他重重的砸在冰雪中，有些生疼。


    寒风凛冽如刀，然宋森此刻却被狂喜和激动包裹，体内真气仿佛都在这种情绪下炽盛燃烧了起来，滚烫发热。


    “我登上来了。”


    宋森闪电般爬起，环目扫过这与世隔绝的冰雪天地，只感觉胸腔里有一股烈火呼之欲出。


    吼~~


    宋森望着视线中俨然若黑点般的老村，猛地大吼。


    寒风中，吼声飘忽不定，站在青牛山脚下，甚至连丁点动静都听不到。


    可却让这死寂了不知道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之久的青牛山牛背上多了几分生气。


    “咳咳。”


    宋森猛地弯腰咳嗽起来，被寒风灌了一大口。


    缓了一下，他格外小心的走到牛背边缘。


    往前两米，就是万丈悬崖。


    饶是宋森有所准备，心脏也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脊背发冷。


    从这掉下去，真的是尸骨无存。


    手机毫无信号。


    真正的与世隔绝。


    宋森喉咙滚动，迎着寒风，内心的悚然渐渐被兴奋代替。


    “当有一天我能从这里跳下去毫发无损，在这俗世，与仙何疑？”


    便是武侠剧中的高手，都未必能做到。


    但如果把九阳神功修炼到圆满，凭借一些借力，未必不能。


    “我征服了青牛山。”


    宋森紧握着拳头发出一声低吼。


    抬头是为了仰望天空，低头是为了征服！


    无人见证，自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