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声呼啸，霜雪漫漫，大地一片祥和。


    李鸿降(xiang)和同僚将军营周围的环境都探查了一遍，没有问题就扬鞭回营。


    他把马绳交给马夫，就往手里呼着热气，冻得发紫的手才有些知觉，抬头就见不远处李琼瑜正坐在粮草车上看信，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他京城那位心上人寄的信。


    又暗自羡慕了一番，在这残酷无情的地方，还有一位佳人替你担忧着，想想心里就升起一股暖意。


    所以李鸿降就越发想看看那未来皇嫂长什么样。


    他走到李琼瑜身边，开口道:“皇兄。”


    李琼瑜刚把信小心翼翼收起来，听见李鸿降叫他，便转头回应。


    听着李鸿降汇报情况，他点点头，笨拙地夸奖了一番李鸿降。


    李鸿降得到了皇兄的肯定，满心欢喜，更加决心一定要和李琼瑜一同守护北疆。


    李鸿降是被皇帝派下来跟李琼瑜一起历练的，今年才十四岁，因为太过调皮，皇帝思来想去，决定让远在北疆且不是很熟的皇兄教育教育他。


    刚开始李鸿降看不上这恶劣的地方，整天耍皇子脾气，加上兵众不服他，也觉得这个皇子娇生惯养，他更加肆无忌惮。


    整天吵着要回皇宫里，一直到一次敌军突袭，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无名小卒替他挡刀，死在他面前。


    他却未能为力，只能哭喊着救命。


    现在想起来皇兄这么厉害的人，在那时候也断了手，好在后面接回来了。


    铺天盖地地怒吼，兵器相接的铿锵声，他站在动乱中，血腥味充斥着鼻子，让他想吐。


    已经有好几个人为了救他而死了，他才知道要保护好自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粮草里。


    浑浑噩噩，刺骨的冷侵袭着全身，不停地发抖着，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惊悚的场景，第一次直面战争的恐怖。


    两天之后才被李琼瑜找到，李琼瑜面露倦色，眉头紧蹙，手臂用木头支起来了，包扎的伤布也被血染成红布了，脸上也有好几处伤，看起来十分恐怖。


    李鸿降很害怕，怕李琼瑜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想要杀了他泄愤。


    他怯生生地开口:“皇兄……”


    李琼瑜没有空骂他，反而让他去清洗休息。


    经此一事，他不再看不起军队，对李琼瑜也多了很多敬慕，开始融入他们，他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李琼瑜也没想到他这冥顽不灵的皇弟，被一次突袭就成长了许多，不过也好，这样就让人省心了很多。


    人的改变，要么刻苦铭心，要么不经意间。


    一段时间的相处，李鸿降越发喜欢他这位皇兄。


    李琼瑜会用心教他兵法，让他学习战术，耐心至极，最最重要的是，觉得李琼瑜无所不能，战无不胜，感觉他天生就是为了战场出生的。


    可他哪知道，这都是李琼瑜一步一步摸索打滚上来的，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


    曾经那些战友，一个个都陨落在荒无人烟的土地中，就算一开始就知道了这种结局无法避免，还是会心如刀绞。


    身上的伤疤只增不减，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拿命守护着北疆，就为了那少得可怜的战功，和荒无人烟的国土。


    常年的风霜成就他一身荣耀。


    李琼瑜很少和人相处，闲暇时会拿出叶欣的信反复观看，要么就读读兵书，极少与人交流。


    所以也就造成了大多数人认为他难以相处，冷面战神，威严感极强。


    李鸿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李琼瑜夸他的时候，他会开心得去训练场跑好几圈。


    李琼瑜对外人的评价毫无波动，只要叶欣心里有他就好。


    ……


    李琼瑜训练完后，坐在粮草车旁翻看着叶欣新寄的信，雪花飘落在信纸上，他怔怔抬起头，雪又下起来了，伸手触碰白雪。


    好想她，不知她如今过得可好，现在有没有看到立春前的最后一场雪？


    会不会想到那句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事实上，叶欣确实在看立春前的最后一场雪了。


    她在院里堆了一个“李琼瑜”雪人，刚给他配上刀剑，就听见簌簌落雪声。


    丫鬟已经已经打开伞了，叶欣让她不用撑了。


    丫鬟不解，但也照做，把伞放到一边。


    今天叶欣穿着红裙披袄，她摘下斗篷，任由雪花落到身上。


    一片白景中只剩一点红。


    她独自站在茫茫大雪里，伸手接着雪花，喃喃道:“他朝若是同淋雪……”


    此生也算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