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不能夸，一夸就完蛋。


    珠珠都邪门衡道子怎么活这么多年的。


    他不知道她以前和燕煜有过一腿、还当她俩纯同窗之谊；估计他八成也没怎么听过外面传了几百年的超热辣师侄前世今生禁断虐恋传言，才能现在没事人一样义正词严要求她多关照琼犀。


    珠珠想多亏她算妖族里比较有道德的鸟，她要是再牲口一点，准保让衡道子见识见识她们苏家人祖传的争宠技能——呼哧哗拉血肉横飞的那种。


    “听没听见。”天尊倒不知她在想什么，但只看她在那里憋着半天没吭声，斜着眼一脸不服，就知道这小孽障必定在心里骂骂咧咧骂他，他顿时更恼怒，声音也严厉下来：“我刚才先训斥碧华，是给你颜面，不在孩子们面前斥责你，你以为你没错，碧华不懂事胡说八道几句，你就非去和她争强斗狠，哪有一点长辈的样子。”


    当然，天尊顾念她的颜面，还有些话还没好意思直说，他觉得这小鸟崽还气量小，看他疼爱琼犀，她心里不高兴、乱吃飞醋，恨不能叫他只关爱她一个才好。


    天尊养了小鸟崽这么多年，不能说不了解她，她一拉个脸他就知道她想惹什么事，她对琼犀她们不冷不热，他哪里看不出她的小心眼，心底顿时有些羞恼——她年纪不大，肚子倒是贪得大！平日如此骄纵她她还嫌不够，还要去和琼犀抢那几分疼爱，恨不能把他全霸占了，真是够苏家人的蛮横霸道，不要脸的小混账！


    天尊暗自恼怒，决意不能娇惯她这臭毛病，趁早给她板正了，是以今天特意说这些话，是要训诫训诫她，叫她以后长个教训。


    对此珠珠怎么想？


    珠珠只当他在放屁！


    珠珠忍着听他放一会儿屁，听到最后再忍不下去了，毫不客气说：“我才八百岁，要什么长辈样子。”


    天尊一下被她噎住，老脸刹时青红：“…那也是长辈！你既为尊后，太上主母，就该有长辈的胸怀气度，关照晚辈，宽容大度…”


    “那我可太宽容了。”珠珠哼笑：“我还该把琼犀公主也娶给你当老婆，这样你就能心想事成左拥右抱，一把年纪了还娶两个漂亮老婆，我都没这么敢想，你个老东西不得美得冒出泡来。”


    天尊：“……”


    天尊：“？？！！”


    天尊少见地愣住，随即脑子一嗡，眼前发黑几乎瞬间昏厥，不敢相信地抬手指着她，气得指尖都哆嗦：“你、你敢口出如此——放肆！！”


    珠珠翻白眼：“放肆放肆，你一天要说八百个放肆。”她猛地站起来，超嚣张说：“——我打小就放肆！小名就叫珠放肆！老东西，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和你的宝贝师侄能这么太太平平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偷着乐吧，还想我关照人？我劝你趁早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梦里我叫你爹都行呢！”


    珠珠噼里啪啦输出一顿，然后想都没想扭头就跑


    果然两秒的呆滞后、身后爆出暴怒拍案声：


    “苏珍珠！！”


    珠珠捂着耳朵，机智地早撒腿跑没影了。


    ·


    怕衡道子找她算账，珠珠带着阿蚌在外面躲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承昭小学宫后山的秘境开启，珠珠找了个角落麻溜就钻进去。


    昨晚她痛骂衡道子一通，可谓每一句都在衡道子的雷点蹦迪，这老东西昨晚居然气得派禁军来抓她，多亏她多年的逃课经验才逃掉，不过外面也不能呆了，风紧扯乎，她决定在秘境里蹲一阵，等衡道子的气消一消再说。


    阿蚌没想到前两天还好好的，小姐还和天尊甜甜蜜蜜戴上情侣手链，今早一睁眼都要跑路了，哇地一声要哭出来：“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又和天尊干起来了？！”


    “这次可不赖我！”珠珠鼻哼：“那老东西高高在上惯了，总改不了自以为是，真以为他想什么是什么，他叫别人和睦，别人都得按他的话亲亲热热和和睦睦，他想屁吃！我才不惯他那臭毛病！”


    珠珠和阿蚌转述昨晚的事，阿蚌一听完，口风立刻变了，愤愤道：“怎么能这样！天尊也太过分了！外面本来就很多风言风语，也没见天尊管一管，小姐已经够忍了，天尊怎么还要求您关照琼犀公主？！”


    其实摸着良心说，珠珠觉得衡道子大概是没听说过那些风言风语，毕竟根本没人敢拿那些话到他面前说，衡道子就像一尊被供在高处的神像，虽然至高无上，有时候却免不了耳目闭塞、甚至倒霉的啥也不知道


    ——但吵架要摸什么良心，吵架就要蛮不讲理，只要撒气就够了！


    珠珠当即大哼一声：“这就是臭豆腐，虽然偶尔吃起来香，但臭也是真臭。”她越想越气，骂道：“可恶！我怎么总遇到这种傻叉，先是燕煜再是这老东西，都有些气人的毛病，我真是倒霉透了！”


    阿蚌一听，连忙转而哄珠珠，天尊毕竟是小姐的夫君和情劫对象，小姐可不能真讨厌起天尊。


    于是珠珠被阿蚌好一通哄，又骂骂咧咧了一阵，气才顺下去。


    承昭小学宫的后山秘境每届开启一次，里面培育着许多珍奇药草，又特意放置了一些宝物和妖兽精怪，每次开启给学生们当试炼用，还有个排行榜，学生比赛拿到的分数，分数最高的赢家是很光荣的。


    珠珠对光荣的第一名没啥兴趣，她当学渣当的超级快乐，根本就没那种世俗的欲望，但来都来了，她琢磨着也不能真找个角落蹲好几天。


    珠珠蹲着想了想，决定把敖娇娇抓过来。


    前两天她背着阿蚌悄悄派人往东海探听消息，结果什么消息也没传回来，很是奇怪，珠珠心里就有点皱眉，敖娇娇是东海八公主，和她那傻缺大哥最亲，八成知道什么，珠珠就打算把她先抓来问问。


    但敖娇娇可能看出她的磨刀霍霍，吓得不行，这些天紧紧跟着琼犀，让珠珠没有下手的机会。


    这次进入秘境，传送的时候会把人分开，正是抓人的好机会。


    秘境里风景如画，放眼望去都是绿茵如织，飞鸟排成行从空中长鸣而过，大小妖兽在树丛间隐藏，这样的环境里，普通人想寻找方向，唯有靠入秘境前组队的定位罗盘，但这对珠珠不是问题。


    珠珠把唇鼻化成妖态的喙，仰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万千种繁杂遥远的气味在凤凰鼻腔中变得清晰分明，珠珠转向一个方向，露出反派的冷酷狞笑：“走。”


    穿过秘境大门，好多队伍都分散了，敖娇娇和几个后来找到的小姐妹一起在泥泞难行的草沼中走着，照着定位圆盘往琼犀等人的方向去，边拿法器斩杀周围冲上来的妖兽，边聊天说话。


    敖娇娇刚砍掉一头扑过来的狼兽，正在破口大骂珠珠：“你们不知道，苏珍珠真是天底下最狠毒凶残的贱人，谁遇见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后面一个姐妹好奇问：“娇娇，你为啥那么讨厌她？你大嫂子不就是苏珍珠的义姐，你们不是亲戚吗，怎么关系那么差？”


    敖娇娇一听，顿时炸了：“谁和那贱人是亲戚！说到这儿我就来气，她们一家全不是好东西！”


    敖娇娇愤愤说：“我大哥当年有心上人，是我们东海老相爷家的玲莹姐姐，打小和我们一起长大，虽说只能当我哥的侧妃，但我们心里都把她当正经嫂嫂看的，可苏珍珠那义姐却对我哥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仗着北荒的势力嫁过来，害得玲莹姐姐日夜垂泪，玲莹姐姐爱我哥哥至极，咬着牙忍了；可那女人长得一副闷头可怜样，却心肠歹毒，一再陷害玲莹姐姐，尤其是后来她小产，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台阶把怀着的孩子流掉了，竟然诬陷是玲莹姐姐害的，苏珍珠——苏珍珠居然拿着剑就跑来我们东海闹事！竟要杀人！”


    “杀人——”


    姐妹们顿时惊呼：“她怎么能在你们东海公然杀人？”


    “所以说她是个疯子！”敖娇娇尖骂，想起那时的情景就又怕又恨：“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北荒老大君都快死了，苏珍珠都要没撑腰的人了，竟然还敢那么嚣张！当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要不是那女人最后总算识好歹还了玲莹姐姐清白，逼得苏珍珠滚回北荒，玲莹姐姐怕不是就死在苏珍珠那狠毒贱人手里了！连我哥——我哥堂堂东海王都少不了受重伤！”


    不少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骇人的事，倒抽凉气：“苏珍珠与东海王同为王侯，她——她怎么敢的？”


    “谁知道她怎么敢，这就是她当年做出的事！”敖娇娇恨恨道：“可恨我那二堂哥昏了头，被苏珍珠迷得神魂颠倒，带着其他几海还总跟北荒交好，一点都不顾忌我们东海的颜面，都是叛徒，我真想——”


    “你真想什么？”凉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红裙绝美的少女从一块大石头后冒出头来，阴恻恻冷笑：“想弄死我们，你有那个胆子吗。”


    敖娇娇一众人：“！！！”


    “啊——”


    “闭嘴！”珠珠不耐烦道，拽着敖娇娇的衣领拽小鸡仔一样把她拽到泥沼里，敖娇娇吓得一直在尖叫，看得旁边几个闺蜜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珠珠松开手，转身屈着长腿坐在后面的大石头上，看着敖娇娇，皮笑肉不笑：“我狠毒？我凶残？我闹事？我要杀人？”


    敖娇娇满脸鼻涕眼泪，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影，惊恐看着她，嘴唇哆嗦：“不…不…”


    “——你一点都没说错！”珠珠倏而打断她，笑得比阳光还灿烂：“我就是这么可怕，而且我还可以更可怕。”


    “……”敖娇娇像看到鬼，就差哭喊妖怪你不要过来啊。


    “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我问什么，你就乖乖回答我。”珠珠这才收起了吓人的笑容，点了点靴尖：“我问你，你们东海最近发生了怎么回事，青秋呢？”


    敖娇娇心里发恨，可她实在怕珠珠，在珠珠可怕的眼神中终于不情不愿地抽噎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听说…玲莹姐姐有孕了，胎相不好，我大哥急得找了许多大夫…”


    好家伙，原来不是病了，是怀孩子——真是什么玩意都能生孩子！


    珠珠心里顿时一股火涌起来，声音更可怕了：“那青秋呢？”


    “我哪知道，我大哥急得焦头烂额，没空搭理她，她也不能出门呗…”敖娇娇不甘愿地说，看珠珠威胁地眯起眼，连忙哭喊：“真的！我真就知道这么多了！我和琼犀一直在三生天，好多年没回东海，我哪知道那么多——”


    珠珠看见敖娇娇闪烁的眼神，觉得她大概还有什么话没说，眯了眯眼，正要再逼问，就听不远处一声娇柔的惊呼：“娇娇！”


    敖娇娇眼睛立刻大亮，救星般的哭喊：“琼犀琼犀！快救我！这个疯子要杀我，快救我救我——”


    珠珠扭头就看见琼犀一众人站在不远处。


    一众人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视角看来，珠珠像个大反派坐在大石头上，敖娇娇像个萝卜被贯在草沼里挣扎哭叫，场面非常之丧心病狂。


    众人呆呆看着，哗然倒吸凉气，琼犀震惊看着她们，反应过来，忙往这边跑来：“苏少君，娇娇哪里得罪了您，您怎么，您怎么能——”


    珠珠有点烦，正琢磨着怎么敷衍过去，就听见一声兽吼，一头不知何时躲在树丛后的庞大狼怪猛地扑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琼犀。


    “琼犀！！”


    “琼犀小心！！！”


    琼犀没有修为，身体最弱。


    珠珠想都没想，抄起旁边的石头砸向琼犀身后的狼怪。


    她实力很强，一头这样的低级狼怪，打死不费吹灰之力，不会伤到琼犀一根头发丝。


    带有尖锐棱角的石头划过空气，擦过琼犀肩膀，瞬间划开一道长长的血痕，然后才重重砸在后面狼怪身上。


    “啊！”琼犀一声痛呼，小脸煞白，捂着流血的肩膀跌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又怔怔委屈地看着珠珠，眼泪一瞬间流下来。


    众人一片安静


    “琼——琼犀？！”


    “琼犀！”


    好半天呆滞，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纷纷跑上去围住琼犀，敖娇娇拉着琼犀血流不止的手臂，满脸不敢置信，转头指着珠珠尖声怒骂：“苏珍珠！你竟敢——你竟敢故意打伤琼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