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嫔侍立一旁磨墨，皇帝在案头朱批。


    皇帝一摔折子，“这个允?，性格莽直，回来才三天，就给朕惹乱子，竟敢当街殴打言官，真是目无法纪。


    嬛嬛，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


    莞嫔思索道，“敦亲王犯了错，皇上当然得秉公执法，但敦亲王身份敏感，却不可直接责罚。”


    皇帝闻言，“详细说说。”


    莞嫔轻笑，“皇上可会责怪臣妾妄议政事？”


    皇上低沉笑笑，“朕只是在听闲话，怪你做什么。”


    莞嫔见皇上果然不在意，放心的说，“敦亲王劳军归来，恐得武将支持，但文官群情激奋，要讨要一个说法，皇上给他们就是了。


    若是能叫敦亲王登门致歉，必能平息此事。”


    皇帝道，“允?心高气傲，不会轻易低头，要他道歉，难如登天。”


    莞嫔展颜，“这有何难，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叫福晋去劝也就是了。


    敦亲王可以拒绝张御史，却不会拒绝自己挚爱的福晋。”


    皇帝面含赞赏，“嬛嬛真乃朕的解语花啊，哈哈。”


    莞嫔神采飞扬，“皇上谬赞了。”


    苏培盛进来禀报，“禀皇上，余答应求见，她说……”，苏培盛眼风扫了一眼莞嫔。


    莞嫔淡然道，“看来余答应是来告状的，皇上何不见见，臣妾正好奇，她到底要怎么告状呢。”


    “让她进来。”


    苏培盛赶紧弓着身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余莺儿苍着脸进来了，眼睛已经被肿起的脸颊挤变了形。


    “皇上……，嫔妾求您做主啊！莞嫔殴打嫔妾，已经一晚了，还没有消肿，嫔妾容颜尽毁啊，皇上！”，余答应只顾着哭，说完才看见莞嫔也在。


    她恨恨的看向莞嫔，又赶紧对皇帝说道。


    “皇上，不管莞嫔和您说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嫔妾才是无辜的那个。”


    莞嫔道，“余答应无辜？怎么个无辜法，说来听听。”


    皇帝看余答应的脸，惨不忍睹，“苏培盛，去拿冰块来给她敷敷，像什么样子。”


    余答应以为皇帝担忧她，心里一下不慌了，赶紧告状。


    “皇上，嫔妾去倚梅园散心，碰见不长眼的小太监，看见嫔妾也不行礼问安，不过让他罚跪一会儿罢了。


    莞嫔恰巧过来，就责骂嫔妾，她好狠毒的心，叫她的太监按住我的宫女，然后叫她的宫女掌嫔妾的嘴，皇上，嫔妾被她打的满脸是血啊……呜呜……。”


    莞嫔面色不善，“余答应怎么不说，本宫为何叫人掌你的嘴呢？”


    余答应支吾不语。


    莞嫔道，“皇上有所不知，余答应对那小太监说，她深得皇上宠爱，藐视她也就是藐视皇上。所以叫那个小太监，雪地罚跪两个时辰。


    臣妾倒是不知，余答应何时可以代表皇上了。”


    皇帝好笑道，“不过些许小事，爱妃何故和她一般见识。”


    又冲余答应道，“莞嫔是嫔位主子，不过是几个耳光罢了，她教训你，你受着便是，下次不要再来告状了，快回你的钟粹宫吧。”


    莞嫔不敢置信，“皇上竟然不怪她？”


    皇帝温和的笑笑，“我的嬛嬛向来最是温柔不过，缘何对余答应这么大的火气？”


    莞嫔眼眸低垂，“若是余答应只是如此也就罢了。臣妾听到余答应言语诋毁柔妃妹妹。


    她说自己唱歌明明更好听，但是皇上却更偏爱柔妃，而柔妃堂堂妃位，竟然和她一个小答应争抢宠爱，真是狐媚。”


    皇帝面露不快，“余氏，你当真如此说？”


    余答应赶紧跪下，“皇上，她骗您，嫔妾没有说过！莞嫔，你这是欺君罔上！”


    皇帝看向莞嫔。


    莞嫔起身，“皇上，臣妾那天和眉姐姐一同在倚梅园折梅而返。”


    皇帝道，“来人，去咸福宫请惠贵人过来。”


    眉庄收到消息赶紧赶到养心殿。


    皇帝沉问，“你和莞嫔昨天在倚梅园，同去同归，余答应言语中究竟有没有冲撞柔妃，诋毁柔妃？”


    眉庄心中有疑，但看莞嫔用小时候的暗语做手势，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说，“确有此事。”


    余答应跪下大哭，“皇上，她二人合伙欺瞒，嫔妾冤枉！”。


    余答应跪直身子，言语凿凿，伸手指天，“嫔妾对天发誓，嫔妾昨日绝对没有言语冲撞柔妃，诋毁柔妃，若有撒谎，天打雷劈！”


    皇帝沉默。


    眉庄看着余答应发下毒誓，额头沁出汗来。


    莞嫔却突然噗嗤一笑，“那就是本宫记错了，可能不是昨天吧，也许是之前见过你的时候，不若你重新发个誓言，就说从未言语诋毁过柔妃，不然，就会被杖毙而死……”


    余莺儿听罢，愣住了。


    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皇帝已然明白。


    “余答应，冒犯柔妃，拉出去，赏三十个板子”。


    苏培盛拿了冰块一进屋，就听见皇上这一句，得，白拿了。


    和小夏子合力，把哭哭啼啼，跪求不止的余答应拉了出去。


    皇帝微觉不耐，“朕还要批复折子，你们俩先回去吧。”


    眉庄和莞嫔退了出去，一路上心事沉沉，并不说话。


    到了咸福宫门口，眉庄道，“嬛儿进去说话吧。”


    莞嫔道，“嬛儿知道，眉姐姐受委屈了，是我要你替我作证的。


    余莺儿告状，皇上却并未惩罚她，可若不是因为她，我当时怎会跟华妃对上？


    眉姐姐，我不想再等了，若是不雷厉风行些，她们还当我真好拿捏呢，所以余莺儿，非死不可。”


    眉庄隐含怒气，“可是你为何把事情往柔儿身上推，就算余莺儿是真的，我也不希望她得到惩罚，是因为你搬弄柔儿的是非。”


    莞嫔亦憋不住火气，“眉姐姐！罢了，此事终究是我不对，我不与眉姐姐争辩，倒是坏了咱们的情谊，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眉庄看着莞嫔的背影，只觉得今时今日的嬛儿，有些陌生。


    皇后听到钟粹宫的环儿来报，余答应，殁了。


    “你说什么，余答应被皇上杖毙了？你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给本宫说出来。”


    皇后听完脸色沉沉，“你的意思是说，莞嫔和余答应同在养心殿，后来惠贵人去了之后，余答应才被拖出去的？”


    环儿以头磕地，“是的，皇后娘娘，我们小主枉死必是跟她们二人有关，就娘娘做主。”


    皇后仔细端详环儿，“倒是个忠仆，你叫什么名字？”


    环儿抬起头，茫然道，“奴婢叫，环儿。”


    皇后笑出声来，“环儿……，好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