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作品:《逢场作戏翻车了》 模棱两可的回答,甚至将问题抛回到了他的身上。
桓筠祯被气笑了,她还在和他耍心眼,不给正面回应,模糊说辞的法子,他用得也不少,早看穿了这一套。
他冷笑着,指节轻敲着石桌,每一下都敲在了危静颜的心上。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相信她的样子,他是相当不好糊弄的,危静颜暗自叹道,合作还是不能找过于聪明的,闹掰了就跟眼下一样为难。
危静颜按住心中的慌张,尽量将她真诚温婉的一面表现出来,企图蒙混过关。
“孤若说能感受到,你敢直言承认吗?”
桓筠祯在外是君子形象,为笼络人心,多数情况下是理解和照顾他人的,而此刻他咄咄逼人,失了风度,也要从她口中得一个明确的回复。
他不傻,反而相当聪慧,很多事情没必要明说,他自能从蛛丝马迹里寻出答案来,面对着危静颜时,他舍弃了原有的沉稳机智,非要用既不体面也很失礼的举动,寻一个回复。
那回复本也不重要,他只需留下她的人,其他的没必要多费心思,可他还是做了这等多余费力之事,桓筠祯也开始把握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危静颜没想到她都如此说了,他还要进一步追问,这锅怎么就甩不掉呢。
承认了,再同他割席,是有些说不过的,用他欺骗一事为由头她不是没做过,效果并不好,还差点让她自己露了馅。
没办法了,她要试一下别的套路。
她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地拧了一下,琥珀瞳中盈了泪水,她憋红了脸颊来,如泣如诉说道:“殿下自己心中有数便可,这种羞人之事怎么能逼我一个女儿家亲自说出口?殿下此举,让我不由害怕。”
她才不要留下话柄,让他将来有机可趁来寻她的过错。
该示弱的时候,她大可示弱,她不是文征武略的官员,也不是地位尊贵的王爷,女儿家本就该“含蓄”,这不正是世间的道理。
她秀眉蹙凤眼垂,眸中含泪,泪珠不落,她身上端庄的气质削减,娇媚之感渐生,望着是一副委屈可怜的姿态,心软些的人就会不再追求,好生安慰于她,她的目的也就能达成。
然桓筠祯从来都不是心软的,更不要说在她跟前已漏了部分本性,便连装着心软的必要也没了,他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嘴角嘲讽的笑意也没了,只板着一张脸,周身附上了一层寒冰,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他眼蒙灰雾,凝视着她这番作态,不发一言。
没有得到预想的反应,危静颜摸不准三皇子此时的想法,试探性地唤了他一声,“殿下?”
她应该表现得很完美才是,为什么他会沉默不语,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联想了什么?总觉得再和三皇子接触下去,她接近他的目和先前的逢场作戏就都要兜不住了。
当她发现自己彻头彻尾被三皇子骗了的时候,是惊得不行,气得不行,恨不得立即和他断了一切关系,如果换做三皇子,当他发现了真相,又会是怎样的愤怒?
桓筠祯没了君子的儒雅,他寒声问道:“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
这次,危静颜答得干脆,他看着不太对劲,她也不想再刺激他,沁雅斋那一出她还记得,将人逼急了,什么失礼的举动他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她也没有说谎,背叛的前提是她和他为同一阵营,若并非同一阵营的,自然也没有什么背叛之说,她和他之间的合作是没有正式的关系作为依托。
虽这等说辞牵强些,可人是为己的,他是,她亦是。
危静颜不觉得三皇子对不起她,更不觉得自己有负于三皇子,她只想双方能干净彻底又不失体面的分割。
可惜现实情况不如人意。
这次的问话,她给了准确的回答,桓筠祯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他将他的猜测和想法压下,理智一点点回笼。
他姑且先信她的话,也记着她给的承诺。
桓筠祯有了笑意,也不再冷着一张脸,他主动给她斟茶,说道:“孤信你,希望你也能再次信任孤。”
危静颜默默地将锦盒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她又被三皇子的节奏带着走了,该说的不好再说出,这一趟她是不想白来的。
要将各自的信物物归原主是不大可能了,从三皇子的态度来看,他基本是不会同意,也不想和她割席。
交换不成,只能用骗了。
他送给她的,没有别人知道,她不承认,国公府不认,三皇子总不会不顾形象地赖上国公府,她送给他的,别的没什么要紧,唯有她亲手绣的香囊是没法狡辩,不可能不认的东西,她把香囊拿回来,最大的隐患就没有了。
危静颜接了三皇子的茶,斟酌了一会道:“殿下看着精神不大好,浅眠之症想是没治好,我寻了一名医,殿下不妨召他到慎王府替殿下把把脉,若能有效果,殿下安康,我也放心了。”
他主动斟茶,她接受他的示好,同时用怀柔办法先瓦解他的警惕,她此行的目的尚未暴露,要不动声色又合情合理地将香囊收回来。
“你推举的人,孤放心,等大夫得空,慎王府必亲自派人去请。”
两人之间恢复和谐,好似之前的各怀鬼胎和各自谋算都不存在,仍旧是郎情妾意,互相体贴的一对佳偶。
气氛缓和了,危静颜浅饮了一口茶,柔和地说道:“也是我大意了,我送殿下的香囊已过了好长时日,功效都消减了,我给殿下重新做一个,旧的那个殿下若还喜欢,我便将里头的香料换新,若不喜欢,我就为殿下收拾掉。”
不管怎么样,先把东西骗回来,后续怎么糊弄人,她再想其他的法子。
桓筠祯听了这话,将腰上的香囊取了下来,他拿在手里,轻轻地把玩着,然后递到危静颜跟前,意味不明地笑道:“你想要回去?”
“不是要回来,是给殿下换个新的,助殿下安眠。”
危静颜温顺地安抚着他,同时伸手去拿回她的香囊。
指尖刚触及香囊,目的眼看着就要达成,却见那香囊转了个头,快速地回到了三皇子的身边,他在那一瞬收回了手,也抓紧了她的香囊。
功亏一篑,危静颜咬着牙,脸上仍维持着笑颜,“殿下不愿换新的?”
香囊也好,人也好,新的不都挺好的,他怎么就是不想轻易放手呢。
桓筠祯浅笑着,当着危静颜的面,将香囊揣入怀中,他薄唇扬起,笑意加深,“你有心,孤愿意,不过这旧的得等你用新的来换,万一你忘了,孤岂不是连原有的也都赔进去了?”
他说这话时,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危静颜是一点都不想笑了。
他一个王爷,在小小的香囊上,这么精明作甚,还非要以新换旧才肯还她,危静颜不死心,还想试一试,“殿下哪里的话,大夫都请了来,我一直关心殿下睡不安稳,缝制新香囊会时刻记挂着,旧的也趁着新做的时机,将香料换新,之后一并亲自呈给殿下,如何?”
她记得,强调自己会记得死死的,只盼着他意动,将香囊还了来。
桓筠祯将胸前的衣襟压严实,像是把怀中的香囊护住了一般回道:“不好,孤戴着已成习惯,旧的要了去,新的还没来,孤晚上没了你送的香囊,更加睡不好了,你忍心吗?”
忍心,她忍心的很,香囊若能拿回来,她的心就能跟石头一样硬。
可到了这一步,所有算盘落空,东西已是要不回来了,她怄得慌,也不好在三皇子跟前表现,只淡淡地说:“不忍,那就按殿下的意思吧。”
这下,桓筠祯是彻底恢复了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言行举止都有一种令他人如沐春风的气质。
危静颜是沐不来春风的,她的心境如秋风般萧瑟,直到天色将晚,三皇子和气地跟她辞别后,她还是没能缓过来。
晚霞下的桃园,渡上了一层光晕,为那一片翠绿添了几分颜色。
危静颜独自一人留在凉亭里,人走了,茶凉了,锦盒原封不动留在石桌上。
突然,她死死盯着锦盒,她想到了些什么,脸色一点一点地难看了起来。
夕阳之下,她面沉如水,挥袖将那锦盒扫落,盒中的金簪、金元宝和契书等各色物件掉了一地。
她被他拿捏住了。
她带着这么一个显眼的锦盒,又堂而皇之地搁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居然没说过一句跟这锦盒有关的话,也丝毫不好奇她为什么带了来,这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他还不止一次地打量了锦盒,却自始至终都避开谈及锦盒,其中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
三皇子知晓了她的来意,猜到了锦盒里装了什么,他故意戏弄她,带偏了她的关注,转移了话题。
她尽量维持着他和她之间的体面成了个笑话,危静颜怒形于色,她紧握着拳头,狠下了心来。
如果不能和谐友好地划分清楚关系,那就别怪她用些强硬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