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新月划过坠着铃铛的小楼，给冷宫内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将落满尘灰的楼阁衬托出几分静谧的意味。


    那满殿尘灰中，现出一个优美、高傲、孤独的身影。月华照在她的脸上，显得那般清冷而又圣洁。


    帝浚牵着楼桑的手走入冷宫的时候，看到她就坐在冷宫的屋顶上。


    那些纷繁错杂的青藤从她脚边爬了起来，蔓延到整个屋顶上。


    似乎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楚妤猛地睁开眸子。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带着冰冷销魂的寒意径直望着脚下的来人，透着一种无上的高贵气息。


    “废后！”


    内侍挥着手中的拂尘，大声尖叫道：“陛下驾到！还不快滚下来接驾！”


    楚妤没有理会那些聒噪的声音，她微微低头看向脚下的人儿，眼神平淡，如同望着地上卑微的蝼蚁。


    帝浚握住了楼桑的手腕，轻柔地说：“别怕。”


    然后，他抬起头来，用那双已然有些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屋顶上的女人。


    “你这贱人，竟敢私自逃离冷宫？”


    楚妤站了起来，她一袭红衣，飘逸绝伦，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居高临下俯瞰着帝浚。


    “你想杀我，我还不能跑？”


    她的嗓音很轻缓，却含着一股极度的威慑力，令听者心惊胆战。


    她的目光依旧清澈，但是眼底却仿佛藏匿着滔天巨浪。


    帝浚咬牙切齿：“你这妖后，私藏炼丹器物，企图炼丹弑君，朕岂能饶你？”


    楚妤笑了，她轻轻摇头，语气轻蔑至极：“你自己信么？就这样要美人不要江山？帝浚，你真可笑。”


    她的眼瞳里闪动着嘲讽的光，语调慵懒随意。


    “你要杀我，自然有无数的借口。”


    楚妤说话间轻描淡写，好像丝毫不把生命放在眼里：“你若是杀了我，你家贵妃倒是脱身的漂亮。只是，你以为你真的做得干净吗？”


    帝浚的表情终于变了，他紧绷着嘴唇，目露凶光。


    “你什么意思？”


    楚妤微扬起精致的下巴，语带讥讽：“你做的好事，难道还想掩饰你们的恶行？”


    帝浚脸色铁青，他攥紧了拳头：“你胡言乱语！”


    楚妤笑道：“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明知炼丹之术是害民害国的大忌，却仍然和她狼狈为奸。”


    “帝浚，你不顾朝政，整日寻欢作乐，还残害结发之妻，不配当这个天子！”


    “你闭嘴！”帝浚的脸涨得通红，他伸出右掌，四处张望却没有能拍的地方。


    他有心将那个女人抓下来处以极刑，可是偏偏她又在屋顶上，根本够不着。


    鬼知道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后是怎么爬上屋顶的？


    这一点，连他都想不通。


    楚妤见他无可奈何的模样，笑得越加畅快。


    “你……”帝浚指着她，半响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了？”楚妤挑眉反问，笑得愈发肆意。


    帝浚怒喝道：“你休要猖狂！朕今夜便诛了你！”


    楚妤嗤笑：“你有那个本事么？”


    “你……”帝浚一愣。


    “帝浚啊帝浚，你的帝族虽然强大，可是却也腐朽了。”楚妤慢条斯理说道。


    她的声音轻灵悦耳，带着一丝蛊惑：“若是帝族再继续腐烂下去，迟早会被人推翻。”


    帝浚瞪圆了眼睛，他厉声呵斥道：“放肆！”


    “你是不敢相信吧。”


    楚妤轻轻一笑，她唇畔挂着一抹浅笑，那笑容纯粹无暇。


    她没有再搭理愤怒的帝王，目光落在了楼桑脸上，带着怜悯：“你想当皇后？我让给你。”


    她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楼桑的身体，那双勾人的桃花眸中流转着叵测的光芒，带着炫目的自负。


    她的眼眸深沉如水，像一潭古井无波的湖水，任凭外界如何风吹雨打，却始终没办法掀起她半点涟漪。


    “这个皇帝让我觉得恶心，这皇后不做也罢！”


    话音刚落，女子站起身来，轻轻一踏屋瓦，身形翩跹飞向空中。


    她的足尖在屋檐上轻点，裙裾飞扬，宛如九天仙子降临人世间，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帝浚怔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


    他回过神来，立刻吩咐身旁的内侍：“快去追！务必要抓住她！”


    楚妤施展轻功逃出皇宫，在街巷间飞驰。


    待甩脱了追兵，她回首，望着远处那盏悬挂于皇宫城墙上的灯笼，目光复杂。


    那是原主曾经待过五载的皇宫，如今已成了虎狼之地。


    楚妤的身体有些疲累，停在原地喘了两口气。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许多画面，那是原主的记忆。


    父亲抱着小楚妤，在她耳边喃喃细语：“女儿，你放心，等爹爹凯旋归来，一定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公主，谁也不能欺负你。”


    小女孩靠在他怀里，看着他的侧颜轮廓，笑得甜蜜。


    然而，这是小楚妤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熊楚氏与帝燕氏作战，燕氏胜，楚氏全族覆灭，将楚氏满门尸骨葬于西南陵邑。


    这就是楚氏的结局。


    楚妤躲在暗处，想得出神，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转过身去，一匹枣红骏马正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年轻男子，正是燕穆。


    他端坐马背，穿着一件玄色的戎袍，腰带勒紧，勾勒出修长健硕的身材。他的面貌英俊逼人，眉宇间尽是凛冽的寒霜。


    燕穆一眼瞥见楚妤，她的面庞白皙秀丽，眼眸幽深，像一汪秋水盈盈。


    他猛地一拉缰绳，胯下的宝驹嘶鸣一声，前蹄腾空而起。


    马背上的男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他的手臂揽住了楚妤纤弱的腰肢，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拥抱。


    燕穆感受到她的身躯柔软而温热，心跳得砰砰直响。


    “叫母后。”


    楚妤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她仰头望着他：“你是我的大儿子。”


    她的声音娇媚婉约，透着妩媚的诱惑。


    “占我便宜，就这么得意？”


    燕穆眼中划过一丝侵略性的光芒。他低下头，凑近怀中女人的耳垂，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惹得她浑身一颤。


    “嗯？小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