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馨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楼，跟着杨立万去了局长办公室。


    盛湛不放心，随着郭勤一起上了楼。


    当然，盛湛此举也是为了进一步证实他们之间没有因为安馨闹不愉快。


    杨茗茗看着两人聊天上楼，更是气闷。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茗茗一把推开陈伟航，去了陈伟航的办公室。


    陈伟航也纳闷，经过昨天的事情，盛湛和郭勤怎么会相安无事的？


    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他的人反馈盛湛明明将人堵在屋里，还打了郭勤。


    陈伟航怎么也想不到，是因为盛湛对安馨的了解和信任。


    这一点，连楼上的郭勤也自叹不如。


    “盛湛，现在看来，你才是最适合安馨的。”


    他自知和安馨基本没可能，当初的执念反而淡化了。


    而且距离拉开后，他意识到自己和安馨或许并不合适。


    安馨看上去是温柔如水的性子，实则有点女强人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很有可能掌控不了。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说点卖好的话。


    郭勤的心思，盛湛可以看穿，即使如此，盛湛也高兴。


    “知道就好。”


    盛湛高冷地扔了一句，转身去了局长办公室外面。


    办公室里。


    杨立万客气地请安馨入座，语气也是温和的：“安馨，下午有上级领导来考察山核桃项目和cf项目，山核桃项目陈科长负责，cf项目你暂代彭处长负责。”


    安馨道：“局长，我是新人，cfc项目组里有不少人比我合适。”


    “这个合适你是怎么评判的？”杨立万语气不大好，连坐姿也从随意正式了几分。


    安馨听出了弦外之音：谁才是领导？合不合适需要你来讲？


    杨立万软硬兼施，语气缓和下来继续道：“要说上台去介绍项目，cf项目组是合适的人不少。


    但你是上级领导指定的两个项目的联络人，陈科长发言之后，你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cf项目的介绍，介绍两个项目的有机结合点。


    如果两个项目各自分开介绍进度，你再上来介绍有机结合点，你的演讲会显得太单薄。”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以理服人，安馨无从反驳。


    其实，这么短的时间，两个项目都在发展初期，联络还没真正建立起来，即使她发言，也是没多大实用性的理论概念。


    而这些，在上次会议上已经有所介绍。


    领导这么短的时间又来考察，一来表示重视，二来想看两个项目实实在在的进展，至于连接这块，没什么考察点。


    安馨能想到的，作为局长的杨立万自然也会想到。


    但这是个主观点，领导想精益求精，安馨不能反驳。


    当然，安馨知道，反驳也没用。


    上级领导临时考察，彭处长请假不在，领导精益求精，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这个安排，明显抢了cf项目组和彭处长的机会。


    “好，我听从领导安排。”


    即使看清楚一切，安馨也无从反驳，只好应下来。


    这就是身处职场江湖的无可奈何。


    杨立万见安馨痛快应下来，拿捏不准她是真的有野心，还是只有做事能力但却心无城府是个没算计的。


    但不管哪样，于他不重要。


    他不认为安馨一个新人能掀起什么浪。


    于是以领导与前辈语重心长的口吻，表示自己对她寄予厚望，并鼓励了一番。


    若不是陈伟航劈腿杨茗茗，通过杨茗茗的表现对杨立万为人持有怀疑态度，安馨真可能会觉得杨立万是个好领导。


    也不会将他这一番操作看得这么清楚。


    办公室里是好领导和好员工。


    门一关，就换了一张脸，各怀心思。


    安馨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步向前走去，见到了等在门口不远处的盛湛。


    “你怎么在这里？”


    “担心你。”


    安馨笑笑，调侃道：“我不但没事，还被委以重任。”


    盛湛会意，给了评价：“捧杀。”


    “一语中的。”


    “可以应对吗？”


    “没问题。”


    安馨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了。


    会议结束以后，她给彭处长打电话。


    电话是彭处长家人接的，说彭处长在休息。


    下班后，根据上级领导要求，需要把会议精神形成文件。


    这本是cf整个项目组的工作，却落到她一个人头上。


    别人没说不做，只是消极怠工，或者什么都问她，效率很低。


    杨立万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她成功被孤立排挤了。


    等工作结束下班已经很晚了，安馨不好再联系彭处长。


    第二天一早，彭处长人还没醒，就接到了杨立万的电话。


    “书荣，你怀孕了怎么不早说，要不是安馨无意中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呢。年纪也不小了，有了孩子好好休养，工作的事情放心吧，安馨可以独挡一面了，昨天领导视察赞不绝口。你可以安心多休息几天。”


    “好，谢谢局长，但我身体没事了，可以马上回去工作了。即使怀孕了，也实在到不了休假的时候，我作为领导，要以身作则才对。”


    “看你这性子，工作认真是好事，但也要适当放权解放自己，何况你还是孕妇。”


    “好，谢谢领导关心。”


    彭处长挂了杨立万的电话，握着手机的手越收越紧。


    先是陈伟航，后是安馨，彭书荣难怪你这么多年没有进展，真是愚蠢！


    彭处长当即让老公办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出发回林业局上班。


    快到林业局时，安馨打电话过来，彭处长犹豫片刻，没接。


    看到安馨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她是不是加了有色滤镜？


    自以为是地认为她还是未受官场熏染的纯良心性。


    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这种低级错误，彭书荣你不长记性，你活该！


    正好赶上堵车，彭处长气得一拳砸到汽车方向盘上，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好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堵在一起的汽车接二连三地按响了喇叭。


    声音过大，彭处长没有听到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


    她到林业局时，已经迟到，她匆忙将手机放入包里，匆忙下了车。


    行至办公室，她见安馨的东西摆在工位上，但人不在。


    正好有cf项目组的人过来交报告，眼明心亮地看出彭处长是在找安馨。


    “彭处长，安馨在局长办公室，据说李厅长来了，找安馨和陈科长一起研讨项目的事情。”


    “知道了，你去吧。”


    彭处长语气是自然如常的，但内心波澜起伏。


    她忍不下去，直接出了办公室上楼。


    没想到，刚出办公室，碰到杨茗茗过来道：“彭处长，我爸爸说如果你来了，就去办公室一趟。”


    彭处长掩饰过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意外，点头道：“谢谢茗茗。”


    “哎，不用谢我，咱们同病相怜。李厅长除了工作，还是来寻女伴的。


    哎，以前我嫉妒你，觉得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有我爸爸的关系，咱们就做不了这个女伴！


    现在，见李厅长来了就找安馨，反而不生气了，和彭处长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


    这个女伴，彭处长自然清楚，是陆卿婚纱设计大赛之后的聚会。


    据说，这还是李厅长的太太在世时给李厅长揽来的资源。


    李厅长的太太是有些背景的，在世时每年都会去这个聚会。


    后来因病去世，李厅长也会带女伴一起去，因为这样的聚会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以前她作为李厅长的女伴一起去过两次。


    虽然李厅长带过的女伴不少，但来林业局寻女伴的两次，都找了她。


    也正因为此，杨立万这么多年虽然看自己不顺眼，压制她的升职机会，但没敢动她。


    杨茗茗幸灾乐祸的心思，彭处长看得清楚。


    即使内心被杨茗茗的话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彭处长面上保持着自然道：“本来年轻人的机会就会更多，我之前也建议过李厅长找年轻的女伴，他说只年轻漂亮没用。今天我还正想推荐安馨来着，毕竟作为前辈领导，该给年轻人制造机会。”


    彭处长说完，侧身绕过杨茗茗，径直向前走去。


    杨茗茗回过味儿来，追在后面喊道：“彭书荣，你到底什么意思！说我只年轻漂亮没有能力吗……”


    “茗茗，别喊了。”陈伟航一把拽过杨茗茗，将她拉到办公室里。


    杨茗茗一脸不悦：“陈伟航！”


    “你非要众人皆知吗……”明明有些话她自己不说，没人敢讲。


    “你什么意思？”


    陈伟航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哄慰道：“李厅长还在，你这样大吼大叫的不好吧。”


    杨茗茗脸色缓和了些，然后抱住了陈伟航，撅起嘴来：“亲亲。”


    陈伟航脑海里又浮现出那日车中安馨微启的如桃花点雨的唇瓣，实在下不了口。


    一不做二不休，他闭上眼睛，猛地贴了上去。


    “陈伟航，你有病啊！”


    他被杨茗茗一把推开，再一看杨茗茗鼻子和嘴上全是血！


    被他撞得留鼻血了？


    更丑了！还有点恶心。


    陈伟航立刻转过身去，假装去寻纸巾。


    他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佯装心疼地给杨茗茗擦鼻血。


    杨茗茗见此，气消了些，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陈伟航语气变得格外温柔：“我在想，怎么可以带你去陆卿的婚纱设计展，有点走思，还疼吗？”


    杨茗茗道：“不用了，我妈妈的朋友因为上次买到假包的事情感到抱歉，给了陆卿婚纱设计展的邀请函作为补偿，我带你一起去。”


    陈伟航刚才就听到杨茗茗打电话了，见她上套，放心了。


    如此以来，便也可以去了。


    但想到安馨可以作为李厅长的女伴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女人想走捷径比男人容易很多！


    这个捷径，安馨并没有想走。


    但因为这个邀请，她倒是想到盛湛有一张邀请函还在她这里，是在安美婚礼前，为了给她撑面子给她的。


    回到办公室里，她拿起包，从夹层里面找出了那张黑金邀请函。


    似心有灵犀一般。


    安馨正要联系盛湛，他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盛湛……”


    “喂，安馨……”


    两个人异口同声，盛湛没在继续讲话，等着安馨往下讲。


    “你有一张陆卿婚纱设计展的邀请函在我这，忘了给你。”


    “扔了吧。”


    安馨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什么？”


    “你看看日期，是过期的，我早说了，是假的。”


    安馨翻转到背面，果然，是去年的。


    安馨看到日期上面若隐若现的娟秀小楷体：【独一无二的你，原本就是一场盛大的设计】。


    “扔了多可惜，我觉得这是一张蛮不错的书签。”


    安馨翻开手边的书，将邀请函放到了自己看到的位置。


    盛湛沉默片刻道：“安馨，其实这张邀请函正是我的书签。”


    安馨又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邀请函一侧还有个类似别针的设计，可以别在书页上。


    “这是真的邀请函吗？”


    “当然。”


    安馨恍然大悟，惊讶道：“盛湛，这邀请函是你设计的吧？”


    “果然是安老师，什么都瞒不过你。”


    以前她拿这话玩笑着说过盛小豪，没想到被盛湛听到了。


    她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那你还不是瞒了这么久？”


    盛湛轻笑出声：“你是老师，我是教导主任，我当然比你厉害。”


    安馨也笑了：“这梗是过不去了吗？”


    盛湛转了话题道：“我快到林业局了，我晚上去见贺医生，你应该也要去医院看叔叔和安美吧？咱们一起去。”


    好像……盛湛总和她顺路？


    电波另一端没得到回应的盛湛提醒道：“安馨？”


    安馨回神，起身道：“好，我十分钟后出去。”


    “好，我正好十分钟后到。”


    嗯，好像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胡思乱想什么呢？


    安馨摇了摇头，出了办公室，去了洗手间。


    彭处长从会议室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露在安馨书外的那张黑金邀请卡，又想到早上杨茗茗的话，眸光渐渐变沉。


    安馨回来，正好碰到彭处长。


    这一整天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安排，她们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碰面。


    “彭处长，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解释。”


    “不用解释，你比我厉害，是我眼拙而已。”


    “彭处长……”


    “书荣，快点。”杨立万的声音传来。


    “你看到了，我还有事。”


    彭处长绕过安馨，直接走了。


    安馨望着彭处长的背影，突然有些难过。


    这种难过，是比被杨立万软硬兼施不得已接受工作还深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