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会在山路边撒把种子，靠天养着，有收获大家共享。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扒拉路边野草丛，嘴里不住念叨着：“前几天在这里看到一个大瓜，怎么没了，一定是哪个长了三只眼的给摘了。”


    “这个瓜还太小，再长几天。”


    “哟，这里有颗西红柿的秧子，这个有红又大，咱们摘了。”


    老太太摘了一个西红柿，当下分成两半，给了楚意一半。这种自然长熟的，特别沙，特别有味儿。


    楚意一边吃一边跟老太太一起找，这时看到不远处山腰上有一个男人带着几个孩子好像正在写生。


    那男人梳着马尾，穿着白卫衣和牛仔裤，面前架着画板，手里拿着颜料盘正在画远处的风景。


    因为离得远，并不能看清男人的长相，只远远觉得斯文贵气。


    他身后几个七八岁的孩子，也都拿着画板，或站或坐还有趴着的，他们显然没有男人的专注，描两笔玩闹一会儿。


    走了一大段山路，终于找到了一个成熟的金灿灿的干瓜。


    老太太摘下来后，楚意抱了起来。


    还挺重。


    老太太开心的说：“等会儿去割点鲜肉，咱们做干瓜肉馅饺子。”


    老太太说着冲远处的男人摆了摆手，“裴老师，晚上来家里吃饺子！”


    本来隔得挺远，但老太太声如洪钟，远处那男人也听到了。


    “奶奶，我要吃三碗！”男人大声回道。


    “三碗不多，五碗才是给老太婆面子。”


    “我晚一点过去帮忙。”


    “好。”


    回去的路上，老太太说这裴老师叫裴宣，刚毕业来村里支教的大学生。


    “我们村人少，孩子更少，而且大多都出去上学了，剩下这些都是留守儿童。这裴老师别看年轻，很有责任心，下雨天接送孩子上下学，各科都兼顾，周末领孩子们玩，在外打工的父母把孩子交代他手里特别放心。”


    因为裴老师用心，村里人也都喜欢他，谁家做了好吃的都叫他去。


    下午包饺子的时候，这位裴老师过来了。


    他换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头发梳到后面，露出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


    这人很白，面部轮廓柔和，显得很温柔。


    “我叫裴宣。”裴宣主动上前跟楚意握手。


    “楚意。”楚意伸手。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


    “啊？”


    裴宣晃了晃手机，“毕竟我也上网。”


    楚意下意识捂脸，口罩还在，他怎么认出她的？


    “网上说的那些……”


    “网上的东西有真有假，我不会先入为主去定义你是什么样的人，毕竟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


    这时苏奶奶在厨房喊人帮忙，楚意转身往厨房走，与一样想去帮忙的裴宣撞到一起。


    这一瞬，她闻到他身上那股草木的清香。


    昨晚，他背她去的诊所？


    “抱歉。”裴宣忙道。


    “没事。”


    在院子里放上地桌，裴宣擀皮，苏奶奶和楚意包。


    苏奶奶说起她和苏爷爷年轻时候的事，感叹人这一生过得太快了，“对了，小楚，你结婚了没有？”


    楚意摇头，“没有。”


    “那有男朋友吗？”


    “没有。”


    “我家知夏也没有，我是真愁啊，这丫头跟男孩子似的，整天没心没肺的，谁喜欢她啊。”说着，苏奶奶看向裴宣，“裴老师，你有没有女朋友？”


    “还没。”裴宣笑着回答。


    “那你觉得我家知夏怎么样？”


    “很好啊。”


    “那你……”


    “我们是哥们。”


    苏奶奶长叹一声，“她不缺哥们，缺个男朋友。”


    裴宣耸肩，“那我就无能为力了。”


    老太太给孙女相亲不成，郁闷了好一会儿。


    等天快黑的时候，苏知夏回来了，脸上抹的乌漆嘛黑的，头发也乱糟糟。


    裴宣问：“夏哥，我猜你今天演的是乞丐，对吧？”


    苏知夏撇嘴，“裴老师眼力不大好啊。”


    “不对？”


    “哼。”


    楚意打量了一眼，道：“应该是尸体吧，被炸死的。”


    苏知夏一拍手，“对了。”


    裴宣扶额，“你当了这么久群演，怎么还演尸体，一点进步没有？”


    “演尸体好啊，躺着就能挣钱，不过就是不多。我钻了个空子去隔壁组演的，谁知道那化妆师不地道，怕演的时候脱妆，给弄的防水的，一时半会儿洗不掉，我回原来剧组还被骂了一顿。”说着苏知夏就来气。


    苏奶奶瞪了苏知夏一眼，“还不赶紧进屋洗干净，裴老师在这儿呢，你怎么都不注意形象。”


    “我在他面前注意什么形象。”


    “你啊，不开窍。”


    苏知夏一副不解的样子，不过还是先进去洗脸了。


    裴宣笑着对楚意道：“我第一次见她，她帮我打跑了几个流氓，以后她就是我夏哥了。”


    “流氓？”


    裴宣含羞一笑，“那几位把我当美女了。”


    “……”


    苏知夏端着脸盆出来，听到他俩对话，添了一句：“说实话，当时我也以为他是女人，这才路见不平的。”


    “自此后我们就成了好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