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这个张扬的男孩，正是肖曼当年的同桌。


    肖曼对他的评价是，呵呵！


    学校里有学霸，还得有校霸。


    从高中前的军训开始，有关他的种种劣迹就在同学之间相互传播，打架斗殴，欺负同学，不尊重师长等等事件层出不穷。搞得致远3班，这个市重点高中的隐形重点班人心惶惶。


    而这位混世魔王，因为跟人打架受了伤，连军训都没能来参加。


    这期间大家都在讨论着，不知道到底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他的同桌？所以到了正式上课那天，肖曼看到贴在黑板上的座位安排表。


    瞬间感觉两眼一黑。


    他就那么大剌剌摊在椅子上，脸上还带着淤青，一双长腿一直伸到旁边的桌下，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肖曼自然是不敢招惹他，轻轻拉开椅子，几乎是贴着边缩到了一角。


    她打开作业本，默默地写字，心里对自己的高中生活充满了担忧。


    “喂！”


    少年不羁的声音响起。


    肖曼的笔滞了滞，不会是在叫她吧？肯定不是一定不是确定不是，她手里的笔加快了速度，头埋得更低，以掩饰自己的慌乱。


    仰靠在后方的人连叫了几声，不耐烦地直接把脸凑到她旁边，“喂，我叫你你听不见吗？”


    这距离过近，声量过大，吓得肖曼连连后退，手一松，笔掉落在作业本上，洇出一个墨点。


    那人好像感觉习以为常，“你怕我？”


    淡定地摆正了坐姿，“你不用怕我，我又不是坏人。”


    他感觉到对方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慢慢转移到他脸上的淤青处，似乎在说，铁证如山，谁信？


    于是解释道，“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就需要我这样的人出来伸张正义！”


    好吧，第一次听说有人把打架滋事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肖曼略微尴尬地竖了下大拇指，又小心翼翼地把头低回去看作业本，试图不再与他产生连接。


    但对方并没有打算结束。


    “你叫肖曼是吧？”


    “……”


    “听说你成绩很好？”


    “……”


    一摞作业本和练习册掉在了肖曼面前。“那你帮我把作业写下吧！我又没来军训，根本不知道有作业，现在怎么来得及写？”


    说得挺有道理的，就是想让人翻白眼。肖曼迫于淫威，从桌子里拿出自己的作业，平移到他桌上，头依然低着，“你…你自己抄吧。”


    那人却感到颇为意外，十分不满，“我自己抄？你不帮我写？别人可都是睁着抢着帮我写作业的好吗？”


    那那些人都有病！肖曼心想，但不敢出声，畏畏缩缩地沉默着。


    他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个普通的女孩，嘴角弯起，胸有成竹地说：“现在我脸上有伤确实大大影响了我的帅气。等我恢复了，我想你肯定会迷恋上我，到时候再后悔没有帮我写作业可就来不及了。”


    “……”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沓信封，像打扑克一样展成一把扇子，语气里全是嚣张，“你看看，这都是我收到的情书。只要我愿意，多的是女孩子要帮我写作业，你不要不识抬举！”


    肖曼压根没敢仔细看他，也没兴趣领略他的帅气。就在前几天，军训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方栩，身材高大挺拔，脸上却没有任何侵虐性，气质沉静而温柔，她觉得这样才叫做帅气，而不是像旁边这人这么，厚颜无耻。


    声音依旧低低的，“我没有时间帮你写，你自己抄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肖曼的作业本从她眼前划出一道抛物线，被甩到了地上。


    她无奈地叹了叹气，一言不发地蹲下去，捡起来。


    刚捡回桌子上，就又被丢了出去。她再去捡，不敢发飙还击，就只有不厌其烦地捡起来，被扔下去，再捡起来。


    如此几次，挑事的那人却莫名其妙地受不了了，直接破了防，几乎是要跳起来，大叫道，“以后休想让我跟你多费一句口舌，你给我等着！”


    肖曼吓得抖了三抖，作业本和情书都在她面前，那个名字映入她的眼帘。


    孙一诚。


    -


    有关于孙一诚的讨论还在继续着。高中时讨论的重点是他的劣迹斑斑，如今却变成了。。。


    有人替肖曼回答了问题：“肖曼的同桌？孙大总裁啊。今天的晚宴就是他赞助的，不过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在美国，现在疫情回来隔离啥的挺麻烦的。估计今天不会来了吧。”


    “也对，人家现在是大总裁了，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见我们这些十几年前的老同学啊。”


    “当时上学的时候应该多跟他沟通沟通的，现在说不定就多了一条宝贵的人脉。”


    为什么说三班是隐形重点班？因为当时市里规定学校不得设立强化班重点班，但是三班的生源却好像是经过筛选的。像她和方栩这种班里第一第二的学生在年级上也基本是前五，而班里倒数，像刘青也可以顺利考上飞行员。


    至于这样的班里为什么会出现孙一诚这样的人物，还有肖曼这种班里名列前茅的学生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同桌，大家一开始也只知道是因为他家里有钱，但谁也没想到，后来能变得那么有钱。


    从宁城集团后来公开的发展史可以知道，从孙一诚小时候，家里就开始做房地产生意了。到了他高中时，他老爸创立的宁城公司已成为宁市小有规模的企业。


    后来，更是得益于时代的发展和对机遇的准确把握。房市大热，宁城公司规模越做越大，不再只是宁市地方企业，而是面向全国的知名房企，重心也逐渐转向商务地产，并且涉及投资多个领域。从宁城公司变成了宁城集团。


    孙一诚本人高中毕业后去了国外念书，归国后开始帮家里经营生意，也不知从何时起，逐渐接手公司的核心业务，据说现在企业权力重心已经从他老爸那里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就这样，这个整天惹是生非，稳居班级倒数第一的混小子，摇身一变，变成了真正的大佬。


    经历之传奇，同学们都瞠目结舌。肖曼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即使有家里铺路，可是她这同桌那么幼稚，无聊，脑子好像还不太好使的样子，真的能做好生意当好大总裁吗？


    第一次见面，不是说好的“以后休想我跟你多费一句口舌”吗？但从那之后，肖曼的高中生活，就没有过过一天清静日子，每天都有个人在她耳边嗡嗡嗡的。


    早读的时候他给你讲昨天的nba球赛，


    “你知道科比那个三分多帅吗？简直了，那么远都能投中，我的偶像就是不一样！”


    自习的时候他拿着掌机打游戏，时不时给肖曼看看，


    “刘青说这关有多难多难，好几天都没打过去。我看也就这样嘛，没花几分钟就过去了，是不是因为我智商超群？”


    时不时还会鼻青脸肿地来上学，再吹嘘一下自己如何英勇击退外校小混混的。


    还好上课的时候他还挺安静，因为要忙于睡觉。


    时间久了，肖曼感觉他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想搭理他，有时候耐心也会耗尽，忍不住说：“你烦不烦？能不能闭嘴。”


    然后他就会开启各种恶作剧，文具书本被藏起来是最常见的，还有在桌肚子里放上各种吓人小玩具，惹得的肖曼哇哇大叫。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放学的时候发现自行车轮胎被人扎破了，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她无奈地推着一颠一颠的自行车走回家，孙一诚和他的兄弟们骑车从她身边驶过，转身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真是气死了！


    虽然现在看来都是小孩子的把戏，但是当时的自己真的太窝囊，也就只有对他有特别过分的要求时敢拒绝一下，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击，也不敢找老师要求换座位，对这个同桌又怕又烦，恨不得离他10米远。


    今天他没来就算了，不然管你是什么大老板，高低得让他给自己道个歉。


    “他当年大学就去美国读了是吧。我们那个校花谭小琴是不是也去了？”


    “对啊，他们两家是世交，好像两人一块去的。”


    “这样啊，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了？怎么说也会发展些感情出来吧，外形和家世都那么般配。”


    校花谭晓琴，就是毕业照最前排中间那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她上身挺得笔直，露出优雅的脖子，宛如一只骄傲的天鹅。就在她的上方，隔了一排老师的第三排，整张照片的正中间，气质沉着，笑容内敛，和孙一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便是方栩了。


    “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时候在我们致远，还是好学生的天下，孙一诚长得再帅也基本都是外校的女生喜欢。谭晓琴跟我们学校大多数女生一样，还是喜欢校草学霸。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嗨，谁不知道呢？诶，你看刚说到人就来了~”


    肖曼闻声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


    曾经暗恋的感觉已经很遥远，直到这个人出现，又勾起了高中3年间一些零零散散的回忆。


    到底是有校草和学霸的双重包袱，方栩的形象管理还是做的很好的，依然像学生时期那样干净斯文，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只有满满的书卷气。


    人群中，依然那么耀眼。


    听同学介绍，他在宁大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后就留校任教了，今年评上了副教授。


    男神当前，肖曼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脑子飞速地运转着。


    待会要跟他聊些什么话题？


    该怎么给他来一顿不夸张不做作的彩虹屁？


    要怎么埋下引子，好约下一次见面？


    然而，当他慢慢走近，看得越来越清楚的时候，大脑自动打断思考，别折腾了。


    肖曼看到了他手上带着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