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数懵了，满红僵了，仇晋呆了。楚念之吐出一口浊气，诡林的空气真的很考验她的鼻子。


    “灵言，我们谈谈吧。”


    红裙女人走到诡异之前，“谈什么。”


    “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付泽的爱吗？我帮你。”


    灵言的面瘫脸终于有了变化，像是龟壳裂开一般：“他不可能爱我。”因为他不会喜欢上一具尸体，但她的条件又如此诱人。


    楚念之同样从她的口中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付泽没死。


    “你带我去见他，我帮你。”一切的源头始于付泽，自然只能终于付泽，或许这就是彻底通关副本的关键。


    灵言定定地站在原地，似在犹豫。周数跳出来说道：“我保证能让付泽爱上你，实在不行，我把脑袋双手奉给你！”


    满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所以她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灵言同意了，“你要是做不到，我定扒了你们的皮！”


    楚念之对着周数三人说道：“你们要是觉得危险，就别跟来。”


    周数是抱定楚念之的大腿了，仇晋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周数这个人精信，他就信。至于满红，她颇有些犹豫，又想去赌一赌。


    最后他们都要跟着一起去。


    黑影幢幢的诡林里，灵言带头走在前面，他们走在后面，森鬼吊在车尾，隐隐有把他们包围的势态。


    直到停在一处天坑前。


    “你们自己进去吧。”灵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楚念之默默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我的目的是让付泽爱上你，你不进来，怎么让付泽爱上你？”


    灵言冷冷道：“你们进去不死，才能确保你能做到承诺不是吗？”


    周数低声对楚念之说道：“看来这天坑就是龙潭虎穴啊，你还要进去吗？”


    满红亦道：“这座天坑不就是诡异的巢穴吗，我宁愿对付灵言，也不愿意捅它们的老巢。”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天坑我定要闯，你们要是想要对付灵言，你们便去吧。”通关副本近在眼前，她怎么能够退缩？


    经历了那么多副本，不知道面对过多少凶险，要是她怯懦，早死了！


    “我陪你去。”周数毫不犹豫的说道。


    仇晋犹豫了一下，也说道：“你们都去了，没道理我要丢下队友不管。”


    满红瞧了一眼灵言，那双向她射来的视线冰冷又刺骨，灵言对她有莫名其妙的敌意，她一个人留在外面必会被她针对。


    左右都是死，不如跟着大部队走，“我跟你们一起去。”


    天坑里面很冷很黑，地上遍布零碎的骨头，倒是没有发现任何一只诡异。


    周数疑惑道：“那些诡异都去哪儿了？不会在等我们更深入，来给我们一个瓮中捉鳖吧？”


    直到他们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空气里的腥臭气味逐渐变得浓郁，地面凹凸不平，一脚踩下去，有的软，有的硬，仇晋为此还跌了一个跟头。


    楚念之示意别走了，她的危险意识向来很强，前面定有诡异伏狙。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拐角处一片红光透出来。她探出半张脸，只一眼，她的脑子就像是被数根针穿刺，痛得她险些惊呼出声。


    “怎么了？”周数上前扶住她，关切的问道。


    楚念之咬咬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着实没想到只是一个新手练习副本，最后的通关却是要面对这样的存在！


    能够只是看一眼就影响到人的精神的诡异，只有那些被称为“邪神”的家伙们，不过眼前这只，尚且不及她曾见过的“邪神”，甚至连名号都排不上。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进去。”这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了。


    周数有些担心，“你真的没问题吗？”


    楚念之低声道：“你们去了就是死，你还要去吗？”


    周数立马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你们两个也别跟过去添麻烦。”


    满红呵呵一笑，“我本来就没打算过去。”她跟着他们只是为了躲避灵言罢了。


    仇晋向来有点正义感在身的，“我们放任她一个人进去好吗？”


    周数对楚念之的实力很有信心，她既然想一个人进去，说明她是有把握的，“我们别去添乱就行了。”


    楚念之理了一下白色裙摆，身上沾了不少污渍，有点可惜。白色不耐脏，自己洗不掉，那就拿去洗衣店洗洗，也就三积分。


    她摘下黑色眼镜，朝着红光所在走去。


    惑瞳对付这样级别的“邪神”还是扛得住的，紫色的眼眸流光溢彩，魅惑横生，没有人会拒绝得了这样美丽的眸子，哪怕是“邪神”。


    她抬头望着眼前占据了三分之二空间的暗黑大肉瘤，它的身上塞满了红彤彤的眼睛，个个都有红灯笼大小，它们一致看向这个弱小的人类。


    或许他们之所以一路上没有见过诡异群，那是因为，它们都合并为了一体。


    眼前这只黑色大肉瘤，就是……付泽吗？


    “付泽？”她轻轻唤了一声。


    黑色大肉瘤蠕动起来，似乎是想要靠近楚念之，只是它蠕动得很缓慢，就像是几百斤的大胖子就算用支撑物走路，都很难跨出一步。


    它不是几百斤的大胖子，是上千斤的大肉瘤。


    “露……露儿……”它支支吾吾，吐字不清的叫道。


    楚念之一惊，现在不在黑无空间里，她也不是周露，它为什么叫她露儿？


    黑色的肉瘤从中间分开，从中露出一名上半身赤裸的男人，他低垂着脑袋，双手陷入肉瘤里面，尽管看不清他的脸，楚念之依然知道他就是付泽。


    “付泽……我是露儿。”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真正的名字叫楚念之。”


    “我知道，那座由我开辟出来的黑无空间里，我从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周露。”大概是露出了人身，他吐字很清晰，不过可能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难听。


    “你为什么要开辟黑无空间？为何媒介是周露？而你又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人都变成了诡异？”楚念之一连几个问题抛出来，让付泽停机的大脑差点转不过弯来。


    他缓缓说道：“当年人类烧了神庙，我知道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庇佑我的家人，与其让他们成为诡异的食物，不如让他们变成诡异……”


    “我进入天坑，变成了诡异，再用我为数不多的神力慢慢融合了所有诡异……之后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没有山神庇佑的村庄，逐渐被我侵蚀，森林变成了诡林，山精变成了森鬼，那些亵渎神明的村民自然也逃脱不掉变成诡异的下场……”


    楚念之说道：“你应该并不想你的家人变成诡异。”


    他对山精们的保护与疼爱，她是明白的。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变成一片荒芜，他们只能变成诡异才能生存。”


    楚念之又问道：“那灵言的村落为何能够独安一隅？”


    付泽的语气里带着微微苦涩，“我知道是灵言保护了最后一只山精，是一株紫花地丁，名字叫小阿紫。她把小阿紫藏在自己的山洞里，避免了我对小阿紫的侵蚀。”


    “之后我能控制这股力量后，便慢慢把侵蚀的土地还原成以前的模样，只是我的力量有限，我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才有了那片土地，或许是几十年，也或许是几百年……”


    因为他想给最后一只山精也就是小阿紫，一个安定的乐园，而不是黑漆漆毫无生机的土地。


    对于灵言，他是感激的。


    他继续说道：“灵言带着小阿紫在那片土地生活，那些村民其实都是死去的，像你们一样的人……只有死人才能留下来，帮她打理那片土地……”


    所以小阿紫说的灵言可以让任务者留下来什么的，其实留下来的就是具尸体，所以没有记忆，不可以生育。


    难道灵言一直想要他们死，就是因为她的村子缺点劳动力？还是别的原因呢？


    “黑无空间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是我对过去的留恋罢了。周露是媒介，因为她是我唯一的信徒。”付泽低声笑了起来，“我的意识会在黑无空间里一直重复经历那段时光，直到麻木，你像是黑暗里亮眼的光彩，打乱了我一切既定的命运。”


    “你和周露真不一样，你要是周露该多好，是不是我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调笑道：“我有点喜欢你了，楚念之，怎么办，你要不要嫁给我。”


    她想推镜框，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戴眼镜，“想娶我啊，打败柯罗咯。”


    这个时候当然是把个高的推出来顶着咯，至于打不打得过，她当然希望打过，毕竟她不想嫁给付泽。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想不想通关副本？”


    她自然是想的，只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谁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是打的什么主意，“能通关就通关，不能也没什么。新手副本嘛，重在保命。”


    “想要通关，你就嫁给我。”


    楚念之：“……”这总不能是彻底通关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