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
作品:《她又拒绝》 陈蜻蜓和宋拾染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男同学跑了出去。
他们一口气跑了好远,快到食堂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围聚了一群人。
男同学说:“让让!”
人群分开一些,陈蜻蜓大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小光同学跟一个穿白大褂的种业公司研究员打在一起,余笑蹲在地上拽着小光的胳膊,头发有些凌乱,惊怒的说:“先放手!我们去报警,打这种混蛋只会让自己掉价!”
被打的研究员闻言大声说:“她自己干的事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去报警啊,我就说你们打我,以后你们的前途就都完了。”
宋拾染快步上前,一手拽住一人的胳膊,将地上缠打在一起的人强行分开,沉声说:“怎么回事?”
小光脸上受了伤,胸口一起一伏,被气的不轻。余笑的眼角发红,拨了拨额前的乱发,刚刚的嘶喊让她声音发哑,匆忙的看了眼陈蜻蜓,哑声说:“我们去一边说。”
那个被打的研究员看见余笑和陈蜻蜓要走,突然嚣张的喊道:“什么事要背着人说!是不是心虚?怎么,你敢干不敢承认吗?看着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段也够高的。”
余笑大怒:“你别他妈/的胡乱说话!”
陈蜻蜓按着余笑的手,问:“到底怎么回事?”
余笑望着陈蜻蜓,闷闷的没说话。
研究员就越发得意,说:“来来来,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咱们祖国下一代的花骨朵,学业还没学成,就成残花败柳了,哈哈。”
小光怒道:“闭嘴!”
研究员说:“你激动个屁啊,是不是你也睡过陈蜻蜓?听说是你们学校的校花?早他妈/的被——啊!”
研究员被猝不及防重重掀翻在地上,摔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向突然动手的宋拾染。
宋拾染眼神晦暗,一步一步走到被摔出去的研究员身边,沉声道:“你说什么?”
研究员被摔蒙了。
宋拾染抬眼看向陈蜻蜓,人群中他们的视线交汇。
陈蜻蜓很平静,她松开余笑的手,走到研究员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看来这件事与我有关,既然如此,就不需要藏着掩着了,我们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陈蜻蜓眸色沉静,垂着眼,冷淡的说:“说吧。”
研究员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人群里有人说,估计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
还有人说,大家私底下胡乱开开玩笑,不用当真。
也有人说,玩笑能乱开吗?为什么要开这种恶心的玩笑。
有人说,是玩笑还是造黄谣,正好现在说清楚。
围观群众里,前两句说的人是种业公司的销售、研究员等人,后两句支持查清楚的是基地里的学生们,身份代表了立场,在这一刻无比鲜明。
陈蜻蜓看向小光,说:“既然他不说,你来说吧。”
小光下意识去看宋拾染,因为他觉得宋拾染是可靠的。
既然陈蜻蜓要求当场说清楚,宋拾染便朝小光微微颔首。
小光:“今天快到中午的时候……”
他看见大富种业的几个人围着手机在聊天,他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是一张女性的裸/照,他觉得光天化日他们讨论这种照片挺尴尬的,本来想扭头走开,却听到了陈蜻蜓的名字。
小光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照片,发现上面的人竟然是陈蜻蜓,于是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当场问他们照片哪里来的。
那研究员还以为小光也感兴趣,就说加个微信传给他几张。
小光冷脸质问对方是不是偷拍,那研究员一脸不屑的说是她跟别人上床的时候别人拍的照片。
小光前几天才和陈蜻蜓吃过饭,又听孔皙说过陈蜻蜓有喜欢的人,他在很多人口中听过陈蜻蜓的为人,相信她洁身自好根本不会随便和这里的人上床。
小光认定陈蜻蜓是被偷拍了,和研究员理论,研究员的圈子乌烟瘴气,根本不把这事放个事,说话带把,难听至极。
小光同学本来是一忍再忍的,正巧余笑走进食堂不明所以和小光打招呼,那研究员见到是陈蜻蜓一起工作的女同学,就讽刺了几句物以类聚,小光的火气便彻底憋不住了。
两个人从餐厅里面一路厮打到外面,余笑跑出去拉架,愤怒中的小光三言两语说了那事,余笑也气不打一出来,给小光拉了偏架,有人见余笑也牵扯进去,进赶紧去找了陈蜻蜓过来。
听完这件事,陈蜻蜓冷声说:“手机拿出来。”
那研究员趴在地上不肯给,宋拾染便按了他的双手,准备要强行搜身。
刚想动手,陈蜻蜓就叫了他的名字,说:“既然他不想给,我就不看了。”
她扭头对余笑说:“师姐,现在报警。”
余笑犹豫了一下,陈蜻蜓平静的说:“偷拍也好,造黄谣也好,总之我都是受害者,我们就等警察来调查清楚吧。”
听说要报警,那研究员怂了,说:“至于吗!我现在就删行不行!当着你的面删除!”
陈蜻蜓垂眸看他,冷静的神态让研究员忐忑起来,她没有受辱的羞愤也没有怕人知悉什么事的心虚,而是坦然冷静的说:“你的照片哪里来的?”
研究员咽了咽口水。
陈蜻蜓:“不肯说?”
研究员趴在地上,视线仓惶的在人群中寻找,无数双眼睛正好奇或厌恶的盯着他,他感觉到丢人现眼,热意冲红了眼睛,终于他看到了他想找的人,嘶声说:“刘哥……”
围观的人顺着他的方向定位到那个种子公司的销售经理身上,刘平举起手机,故作镇定说:“跟我没关系,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
刘平甚至主动将手机朝陈蜻蜓递过去。
陈蜻蜓笑了笑,说:“看你的手机没有意义,等警察来了查那个人和你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就知道了。”
刘平的脸色顿时一变。
研究员趁着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了,于是暗中去摸自己的手机,他刚拿出来,就被眼疾手快的宋拾染抢了过去。
宋拾染拿着研究员的手机,走到陈蜻蜓身边,说:“要看吗?”
陈蜻蜓摇头,说:“等警察来了交给警察。”
宋拾染眉宇紧皱,似乎有话想说,但见陈蜻蜓心意已决,便紧抿唇瓣,冷着脸站在一旁。
研究员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说:“哥,不是你说是拍的,还说跟她上——”
“你闭嘴!”刘平急声呵斥,胸口起伏,咽了咽口水,朝陈蜻蜓摊开手,做出一个任人宰割的样子,说:“对不住,我和朋友私底下开玩笑的,谁知道他们就相信了。”
他侧头对周围的人说:“我和陈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我嘴贱开玩笑的。”
刘平回头,“行了吗?”
陈蜻蜓说:“照片是怎么回事?”
刘平说:“我p的图,就用了你的脸,其他什么都没有,你看现在这么多人都围着挺不合适的,都散了吧,别报警了,我给你道歉,赔钱行不行?”
陈蜻蜓笑了,她的笑容美丽冰冷,一个字一个字说:“不行。”
刘平脸上的神经一跳,眯眼冷冷的盯着陈蜻蜓,嗤的笑了一声,说:“既然你想闹大,我们就闹大。噢,我现在反悔了,照片不是我p的,是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我拍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会告诉警察你被人包养了,欲求不满才找我上床——怎么?想打我?你来啊,我看是我影响大,还是对她影响大!”
宋拾染欲砸过去的拳头被陈蜻蜓按住了,他知道双方纠纷中谁先动手谁先输,可是宋拾染没办法听着这个人对陈蜻蜓恶语相向,说腌臜不堪的话。
陈蜻蜓拦住宋拾染,语气清晰理智,说:“对我有什么影响?你偷拍我,恶意p图,还造黄谣,我为什么会有影响?应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每个人都会知道你的为人,知道你的恶心,警察会把你带走,会通知你的家人,你工作生活过得每个地方,每个人见到你都会唾弃你,你的公司会把你开除,这个行业都会厌恶你丢弃你,把你当过街老鼠一样恶心远离你。”
“你不要吓唬我,我只是p了个图,对你没有任何伤害,就是警察来了也拿我没办法!”
“没办法?我郭精益的学生你也敢造谣?!”
郭精益和三五个穿藏蓝色警服的警察大步走了过来,教授的裤脚还带着泥,目光如炬,说:“南丰基地是农业科研基地,我们育种人最厌恶的就是老鼠,现在田里的老鼠没有了,钻到了我们人群里面。警察先生,我郭精益在这里倚老卖老了,还请你们秉公执法,可别伤了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只知道埋头在地里苦干的人的心。”
南丰基地对海琼市这个镇上意味着什么,这里的科学家对国家意味着什么,警察太清楚这些人对政府的意义了,况且不必郭精益提,对于这种寻衅滋事的人,警察也会带走处置的。
警察收走了那个研究员的手机,与他有过互发照片的人都被查了出来。
警察让陈蜻蜓几个人也去警局录个口供。
天色暗沉,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晚风。
派出所里,刘平戴着手铐,坐在大厅里等候录口供,看见陈蜻蜓走出来,就朝她咧着嘴笑,眼里闪着阴险毒辣的光,说:“我最多是造谣,很快就会回去的,等我回去了我会对你更好的。”
陈蜻蜓目不斜视直接出去了,宋拾染看了眼她的背影,脚步一转朝刘平走了过去。
刘平故作嚣张掩盖自己的不安,说:“你想打我啊?来啊,在警局打我啊!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女的了?噢。那天她上的车是不是你的啊?”
旁边看守的警察拍了拍桌子,皱眉说:“老实点!”
宋拾染整了整袖子的褶皱,漠声说:“我想打你不用我亲自动手。”
刘平轻蔑的笑,说:“你威胁我?你懂不懂法啊,我犯的就是个小错,批评教育就完事了。你问问警察敢不敢关我。不过你要是敢找人弄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警察听了他的言论,对他这种人很恶心,说:“《刑法》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通过信息网络实施此类行为,被害人提起自诉的,法院可以要求公安机关提供协助,小子,要是受害人追究你的责任,你逃不了。”
刘平咬着牙关瞪着他们,满脸的不服和不屑。
宋拾染说:“刘平,张路军律师你认识吗?不认识也没关系,他是国内最好的职务犯罪律师之一,在你在派出所的时间里,张律师已经连夜出发前往大富种业了,你在大富干了七年,怕被人查吗?”
刘平咬着牙关,下颌线也紧绷了起来,宋拾染不再搭理他,朝门口走去。
刘平叫住他,大声说:“我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行不行!你告诉陈蜻蜓,我愿意赔钱给她,多少都可以!只要她愿意调解。”
宋拾染转过身,看他惊慌失措想要从身上摸出来什么东西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在这个行业待了这么久,听过陈惜池的名字吧。”
刘平的动作顿住,宋拾染轻描淡写的说:“陈蜻蜓是他的女儿,你觉得她会看上你的钱吗?”说完离开了派出所。
刘平僵硬了许久,才终于把陈惜池和脑海里某个公司的老总联系上,他的心跳骤然加快,陈惜池,陈惜池……大富种业的老板也要赔着笑脸接待的人物。
陈惜池的女儿不会稀罕他的钱,所以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刘平缓缓坐下来,腕上的手铐硌的他骨骼生疼。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所有晦暗□□侮辱都将会付出代价,那些不会计较,或者没有精力、没有经济条件去计较,不代表它不会长成一根刺,深深扎在无辜女孩的心里,像某个定时炸弹,惊恐的等待着爆炸的那一日。
她们被剥夺了裙子、妆容、身材、时间和自由,不该穿碎花连衣裙,不该浓妆淡抹,不该苗条丰满,不该夜半出玩,不该独自一人,如今仿佛连容貌都应该遮掩起来。
她们无力计较,她们终会计较。封恶人之口,斩恶人之手,断恶人之念,灭恶人之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