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异能力的名字是每个人的本能，即便是没能完全了解自己异能力的人，名字也是刻在DNA里的存在。


    花梨的异能力「圣域」，原本她还不理解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了。


    能被她掌握的空间里，她就是绝对的存在，是不可侵犯的领域。


    八年前实验室发生的那场爆炸，除了中也就只有她活了下来。


    那应该是她第一次发动圣域。


    感觉……不太好。


    花梨倚靠在墙边喘着气，感觉到身上不正常的高热。和那个时候一样，动用了这个力量，时间和空间都被扭曲了。


    她现在……是在哪里？


    视线很模糊。


    高热烧得她眼眶通红，噙着几滴泪要掉不掉。耳边有来来往往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太清晰。


    突然有熟悉的破空声和钢索绷紧牵拉的声音，她一怔，下意识抬头，视线里闯过一个身影。


    熟悉的飞行姿态。


    利威尔……兵长？


    花梨挣扎着爬起来想往利威尔那边走，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手臂：“哇？看我抓到了什么？”


    她没什么力气，被人拽着展示。她也由此看清了抓住她的这人的样子。


    扮相流里流气的，腰上挂着一把匕首。一看就是无所事事的那种混混。


    “哦，仔细一看你超级漂亮啊。”这人又拽着她的手臂像展示娃娃一样展示给周围的人看：“这皮相能卖个好价钱吧？”


    晃动中，花梨看到利威尔也向她投来了目光。


    很陌生的眼神。


    她咬牙，突然觉得很委屈，反手抽出了混混的匕首一刀扎向他手背。


    但没成功。


    在她刺下去之前，一把匕首破空撞飞了她手中的匕首。金属反射的光打在她眼前，刺目到让她闭眼流泪。


    然后是匕首哐当落地的声音。


    受够了。


    这是什么破地方，她要回家。


    有人踱步到她面前：“那个技巧，你是在哪里学的？”


    是利威尔的声音。


    花梨睁眼。眼前的利威尔和她熟悉的那个人很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幅没什么表情的冷淡神色。


    她垂眸。


    抓着她的人恶劣地摁着她的头摇晃几下：“喂，利威尔老大在问你问题。”


    “尤里，不要那么粗鲁。”站在利威尔身后的人也走了过来，他很高，低下头凑近了观察花梨：“嗯……状态不是很好呢，好像生病了？”他伸手贴在花梨的额头上。


    “呜哇好烫，你发烧了啊。”他回头去看利威尔：“怎么办？”


    全部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利威尔身上，只有被抓住的女孩子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利威尔皱眉，捡起地上的匕首用刃面抬起女孩的下巴：“我再问一遍，刚才那个技巧你是从哪里学的？”


    你啊！你教的啊！什么啊用这种眼神看她，还有这个态度。


    花梨又气又急，感觉气血翻涌、脑子更烫了。


    生病的人是不能有大起大落情绪的。


    就好比花梨。


    她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看到女孩子晕了过去，法兰有些苦恼的扶额，他低头问利威尔：“怎么办？”


    “带回去。”


    “真的假的？”法兰一脸新奇：“她匕首是玩得不错吧，不过至于吗？你在意的那个技巧是谁的标志吗？仇人？”


    利威尔轻描淡写地回答：“是肯尼的。”


    “肯尼……那不是你的……你怀疑她是肯尼的人？呜哇……这不行吧？她看上去很小哎，这是犯罪吧？等一下，那她岂不是你——啊哈哈，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法兰举手投降：“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先问清楚。”


    “伊莎贝尔应该会吓一跳吧，突然带了个人回去。对了，她住哪儿？我们那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地上。”


    “啊？她还在发烧哎？睡地上会死的吧？”


    “啧。”


    看到利威尔嫌麻烦的样子，法兰觉得有点好笑。他刚想说要不让这个女孩子睡到客厅就听到背上的女孩嘤咛了几下，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他没听见，下意识停住脚步：“什么？”


    利威尔也停下来看他。


    这时候他们终于听清了。


    女孩子在喊：“……利威尔。”


    “她在喊你哎？”


    等花梨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多少是给她盖了张被子，额头上也有湿毛巾。只不过已经被她的体温烘热了。


    这是……？


    花梨吃力地支起身体环顾一圈。


    “终于醒了吗？”


    利威尔？


    花梨顺着声音望去，烛火下坐在桌边看书的人向她走过来。她张了张嘴，喉咙哑到只能发出一点点气音。


    利威尔皱眉，递了杯水过来。


    花梨现在感觉稍微好一些了。身上出了很多汗，反而感觉有些冷了。她裹紧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张嘴试了几次，终于能发出一点微弱似猫的声音：“这是哪里？”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那是我的判断。”


    还是这么不讨喜的性格。花梨幽幽地盯着利威尔。


    其实她已经大致猜出来这是哪里了。刚遇到的时候脑子烧得稀里糊涂不是很清醒，但现在回想起来，这里分明就是她曾经来过的地下街。


    仔细看的话利威尔也确实年轻很多，虽然个性方面是一模一样的就是了。


    她有气无力道：“是你教我的。”


    对面的人立刻扬眉：“哈？”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花梨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是你教我的。”


    利威尔表情变得很冷，他大概是想动手。


    “你不信吗？”花梨向他伸手：“我可以演示给你看，你教我的全部。”


    事实如少女说的那样，她所展现的独有技巧无一例外，全都是他会的，也全都是肯尼教他的。


    利威尔不打算再和她打哑谜了：“你和肯尼什么关系？”


    “肯尼？”女孩子一脸茫然：“那是谁？”


    “别装傻。”


    “我真的不认识。”女孩子原本猫似的蜷缩着，被他这句话激怒，一副大无畏的样子闭眼梗着脖子：“不然你就把我杀掉好了！”


    虚张声势。


    利威尔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原本想起身就走，刚站起来就发现女孩子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晃一晃的。房间里只有不够明亮的烛火光，他看不清楚，伸手想去抓：“这是什么？”


    以他有限的认知来看，这是一条尾巴。


    有点像猫的、毛茸茸的，但从中间一截开始分叉成两条，不符合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动物。


    被他抓住尾巴的少女浑身都紧绷住，一动都不敢动，声音都在颤抖：“你……松手。”


    “你不解释一下吗？”利威尔轻轻拽了一下。


    “嗷！别拽！”女孩子被逼出眼泪蓄在眼眶里：“这是……”


    利威尔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一点意外……”


    这是不愿意老实交待啊。利威尔面无表情地松手：“既然醒了，那就不留你了。门在那边，走好。”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赶我出去？”


    “有什么理由要留着来历不明还不讲实话的人？”


    “我说了你又不信！”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了什么？”


    “我也是没办法的嘛！”花梨蹭的一下在沙发上跪起来拉近了和他说话的距离：“我也不想来这里的啊！你又比不上他！又凶又不讲道理，但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还能找谁？佩特拉她们现在说不定都还是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我要是有地方去我才不在你这里！”


    一激动起来又觉得头有点晕乎乎的，从出墙调查开始就积攒的大量情绪终于在她到了安全的地方爆发出来。说话颠三倒四的，也不管她面前的利威尔能不能听懂。


    “再说，明明是你说过会保护我，年轻几岁就不认了吗！”


    她气得发抖，尾巴炸毛。嘴巴里说的话利威尔是一句没能理解。


    他顿了一下，转身又接了杯水。


    女孩子下意识接过去，非常礼貌又情绪缓和地说了一声谢谢。


    利威尔扬眉，看着她喝完才重新接上话题：“冷静了？那就一句一句来说，第一，你认识我？”


    “不然呢。”花梨呛声，尾巴在身后一下一下地打在沙发上。她闷了一会儿，利威尔也不继续说话，她才慢慢平静下来。


    仔细想想这个利威尔什么也不知道，态度差点也正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好吧。看在捡她回来的份上她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好了：“你是利威尔。”


    “年轻几岁是什么意思？”


    “我认识的是几年后的你。”花梨撇嘴，知道他肯定又不信，所以先发制人：“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是不相信就不要再问我问题！”


    利威尔挑眉。他倒是没打算再质疑，不过看到女孩子炸毛成这样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我比不上的人是指几年后的我？”


    “不然还有谁？他才不会赶我出去。”女孩子嘀嘀咕咕。


    “那尾巴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花梨迟疑了一下：“力量不受控制的时候好像就会这样，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是类似于本体一样的东西？中也也有这个姿态，他的叫荒霸吐，我的是……”


    她努力回想：“時之结？”


    “什么东西？”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她对那个时候的记忆也不是很清晰：“我们是实验体，为了避免我们掌握的太多反噬到他们，从来不会告诉我们和自身有关的事情。”


    “那你说的力量又是指什么？”


    花梨露出真诚脸：“你介意我划你一刀吗？”


    “你觉得呢？”


    “小气。他第一次见我都没犹豫。”花梨重新拿起匕首，盯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发憷。


    真的要划吗？她是不是牺牲太大了？利威尔这把匕首看起来好锋利划伤了会很痛吧QAQ呜呜，长痛不如短痛，拼了！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视死如归般壮烈地划了一刀。


    “啧。”


    渗出的血珠渐渐连成一线，而后顺着手背滑落，最后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花梨呆呆地看着利威尔被她划出一大道口子的手背：“你……”


    “所以到底是要干嘛？”利威尔面色不善。


    花梨有理由相信他是因为血弄脏了地板才黑脸的。她伸过去抓利威尔的手：“我的能力就是可以像这样往前推进或向后逆转时间，你看，这样你的伤就好了。”


    狭长的伤口一点一点复原，直到手背上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女孩子就维持着抓住他四指的姿势抬起他的手邀功：“是不是很厉害？”


    利威尔的确被这种超自然现象惊愕，但比起这个，有更显眼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眼前的人好像还不自知。


    他伸手捏了一下。


    嗯……软的。


    “咦！！”


    又炸毛了，飞机耳。


    花梨顺着利威尔捏过的地方摸索上去，果然摸到了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她绝望了：“刚刚还没有的！”


    “刚长出来的。”


    “不是吧……”女孩子捂着耳朵欲哭无泪：“难道以后用能力就会一点一点兽化吗？太宰先生又不在这里，我会不会再也变不回去了？”


    利威尔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你这个样子出去太招摇了，得遮起来。”


    不用他说花梨也知道，她自欺欺人地把被子蒙头盖下，只露出巴掌大的脸：“你得对我负责。”


    “尾巴还在外面。”


    “啊啊，还不习惯控制！”


    晃悠晃悠的尾巴被慌忙收进被子里。


    利威尔唇角微弯，转身走前还不忘熄掉蜡烛。


    “掉毛就自己打扫干净，要是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