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高原上，黄衣僧人身形急掠而过。


    一次停步，是用手指做刀，在吐蕃国界斩出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一次便是现在，慢悠悠地走进一家小镇客栈。


    “听说了没有？武当山上有神功秘籍，可令人一步登天！”


    “当然！那个叫叶流云的少年，就是靠着这本神功秘籍，十八岁就突破宗师！”


    客栈虽小，但很热闹，人来人往间，江湖人就是这样，酒兴浓酣时总是搂不住话匣子。


    江湖从来都不缺少热闹，能让整座江湖一直津津乐道的，恐怕也就只有武当山上的那个少年宗师了。


    自从叶流云这个名字出现以来，江湖上关于他的议论就没有停歇过，而且还愈演愈烈。


    读书一年一日入道，入道便是先天，先天之后又一剑入宗师，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了。


    现在江湖上最关注的，是武当山流传出来的最新消息！


    原来武当山上当真有能让人轻易晋升宗师的神功秘籍，怪不得那叶流云小小年纪就能突破无数武夫梦寐以求的宗师境界！


    “想不到这武当山藏得还挺深！”


    “听说这本神功秘籍是掌教张三丰当年云游天下时得到的，经过这么些年的辛苦推演，这才能让人如此轻松地晋升宗师！”


    “难怪难怪，我就说既然武当山有这样厉害的神功，武当七侠怎么没有修炼！”


    一桌人围在一起低声讨论着，个个眼中闪烁着贪婪之色。


    “你们说，咱们几个要是合力潜入武当山，将那本神功秘籍搞到手怎么样？”


    “我觉得可行！听说张三丰现在正在闭关，武当山上没有真正的高手，就算那叶流云是宗师又怎样，咱们几个不也是？”


    “得到神功秘籍，定能一举突破大宗师！”


    几人还在想象着得到神功秘籍后在武道路上突飞猛进的画面，却不料身后有人忽然嗤笑道：“几位说的都是什么老黄历了！”


    “什么人敢偷听大爷们讲话！”


    那一桌人顿时怒喝道，齐齐盯着那出言嘲讽的家伙。


    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几位难道不知道，已经有四位宗师高手潜入武当，想要抢夺神功秘籍，却被那叶流云以一人之力镇压？”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客栈里的江湖人士全都被吸引了注意。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那人笑着说道：“看来诸位的消息还是不怎么灵通。”


    “有屁快放！”


    人群中有人高声喝道，身为江湖人最烦这种婆婆妈妈的家伙。


    “不瞒诸位，就在前两日，武当山上传来消息，潜入藏书阁的四位宗师高手三伤一死。”


    那人脸上浮现一抹凝重之色，缓缓说道：“这四人中，就有当年在长江古渡炼制铜傀的慕容青山，一剑上蜀道的无名剑客。”


    “还有易水阁的两位天字号杀手，代号分别为专诸与荆轲，其中死的那人正是想要偷袭叶流云的专诸！”


    “说到这，诸位应该知晓那叶流云的可怕之处了吧？”


    那人重重吐出一口气道：“叶流云刚刚晋升宗师，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如果再想去武当山争夺那神功秘籍，可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客栈之中一片死寂，都被这番言论给震惊到了。


    就像这人最后说的那样，修为境界固然吸引人，可是跟性命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拥有实力。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坐着的那位黄衣僧人已然没了身影。


    小镇外，鸠摩智身上泛着宝光的僧衣开始飘摇飞舞，身形所过之地，不见足迹，撕出一条沟壑，疾奔六百里，面壁破壁，入林折木，逢山跃山。


    最终在百里外猛然一顿足，方圆三里地面，瞬间凹陷出一个巨大圆坑。


    鸠摩智畅快至极，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叶流云啊叶流云，你当真没有让贫僧失望！”


    “武当山啊武当山，藏得比少林寺还要深！”


    “六脉神剑暂且不急，要去便去武当山！”


    “不过贫僧可不是那些沽名钓誉之辈，若是你叶流云真有本事，那就让贫僧瞧上一瞧，看你能不能守得住这神功秘籍！”


    江湖上很快知晓吐蕃下来一位黄衣僧人，一路东游，口中时常大笑出声。


    ……


    武当山。


    与小莲花峰遥相对映的大莲花峰顶，一处洞天中，李寒衣已经闭关三日三夜。


    山涧清风拂面，李寒衣阖眸盘坐。


    铁马冰河横悬空中，时而嗡鸣作响。


    李寒衣想起那日藏书阁内的光景，不觉神意缥缈。


    “你为何不练剑意？”


    那如春风般的剑意弥漫下，叶流云如是问道。


    李寒衣猛然回神。


    是剑意，而不是剑？


    李寒衣眼前场景瞬间颠倒变幻，天地清明，气象萧索。


    李寒衣抬手向前一推，好像是将十几年练剑时光一股脑地拂去。


    不见雪月城，不见天启城，不见剑心冢。


    李寒衣第二拂，不见风雅剑，不见铁马冰河。


    第三拂，刹那天地中，李寒衣仿佛茕茕孑立，仍然“闭眼”四顾，不知在寻找什么。


    有春风由南向北。


    李寒衣笑了，笑得悠然自得。


    原来春风所及，即为剑之所至。


    这才是你真正追求的剑道。


    李寒衣眼前不知怎地莫名浮现出那张怎么也看不厌的少年面容。


    若是那一点朱砂再淡些，就像桃花那样就好了。


    李寒衣忽然这样想着。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李寒衣呢喃道：“我看过雪月城的风月，走过天启城的高崖，见过昆仑山顶的天池，现在看来，都不及你那一剑风采。”


    “我也有一剑。”


    铁马冰河骤然嗡鸣不止，这柄剑谱第三的天下至寒之剑被李寒衣握在手中，却无半点以往的凛冽之意。


    李寒衣轻声道：“你说那一剑名为天下迎春，这份气概我学不来，也不想这样心甘情愿地被你比下去，你要四时听令，我便取一朝暮在手。”


    “这一剑，名为月夕花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