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实话

作品:《咸鱼她站起来了

    待落雨给那人喂了药,又熬了一碗粥放在一旁,以备他醒来时好用。她才带着落雨离开,车夫早已等在外面。


    楚柔回府时柳笙还在等她用膳,见她下车,就去抚她,又说:“下次想和小弟见面,直接让他来府上就行,何必约在外面。”


    楚柔被他牵着手,笑着说:“铭儿他不懂府上的规矩,犯了忌讳便不好了。”说着又转头看了下那几个婢女的院子。


    柳笙见状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将她的双手拢在手里,又转移了话题:“夫人手好凉啊,下次要这么晚回来便多穿点儿。”


    楚柔笑着应是。


    待坐下下用膳时,楚柔夹了一块冬笋放入柳笙碗中。


    柳笙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面露喜色,很快便夹起来吃下。


    楚柔见他吃了才道:“下次不必等我,您一定饿了吧。”


    柳笙摇头,“无碍,没有夫人作陪,一个人用膳无甚意思。”


    楚柔的疹子仍然没好,柳笙似乎也不再执着,每晚只紧抱着她入睡,楚柔自然也乐见此事。


    第二日柳笙一上值,楚柔便也起床用了膳。


    接着便吩咐车夫赶车去了那座二进的院子。


    落雨拎着食盒跟在身后。


    床上的男人已经醒了,床上的粥碗也空了,看见她进去便想起身。


    落雨忙放下手里的食盒上前去扶他坐起,又拿起枕头垫在他身后。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男人满脸感激。


    楚柔点头,又示意落雨先伺候他用膳,自己在抽出桌旁的凳子坐下,支着下巴看着院子发呆。


    待用完膳,楚柔才转头看向那个受伤的男人,直接开门见山:“昨日那些人为何要杀你?毕竟我也不能一直任一个来路不明之人住在我府中,所以……”


    那人紧握着拳头,看了她许久,随后眉头紧皱,面上纠结了许久后开口:“此事说来话长……”


    “那便捡重要的地方,长话短说。”


    男人点头,仿佛为自己打气般,缓缓开口:“小人叫柴绍,和家妻住在柴家村,以耕种为生,日子虽然清贫,但也过得去,直到那日……”


    柴绍的妻子叫曾月娘,虽自小于乡间长大,但容貌甚是秀丽。


    他们家虽以种田为生,但月娘也养了几只鸡,想卖些鸡蛋补贴家用。


    平日都是他们一起去城里集市卖鸡蛋,这日家里的鸡蛋攒够了,只是柴绍因为地里有活计急需做完,所以月娘便一人去了集市卖蛋。


    柴绍见妻子午后许久也未归家,便连忙进城去找,但几个时辰下来,天都快黑了,周围店铺的人几乎问了个遍,也没问出下落。


    最后一个人快关店门的大娘看不过去,才偷偷告诉他曾月娘被张公子抢去了。


    这张公子仗着家中父亲在东宫门下做舍人,便横行霸道,没少干强抢民女之事。


    柴绍得此消息自然是去张府要人,但家丁给他了五两银子,只说人他们少爷买下来了,接着就让他滚。


    他哪里肯,且心里清楚月娘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定是被逼迫。


    便连夜去告官,哪知官府闻言毫不意外,只让他拿着银子再娶一个,并不受理案子,也把他随意打发了出去。


    他无法,只得连续多日去张府要人,但除了反复被家丁打出来,更是连月娘面都没能见得。


    直到昨日,他一大早又去了张府,只见张府下人偷偷运了一个麻袋出城。


    他一路偷偷的跟上去看,见着那些人在挖坑,接着便准备抬着麻袋扔进去,此时麻袋上系的绳子松了,里面露出一张人脸,面色青紫,不是月娘是谁?


    他震惊之下暴露了自己。


    可恨他们不仅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发现事情暴露后还想杀他灭口。


    “我只能一路逃跑进城,便是在逃命中被捅了一刀。”说道此处,他咬着牙,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给月娘赔葬。


    楚柔仿佛没看见似的,随意开口问道:“等你好了后,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杀了他,给月娘报仇。”


    楚柔知道他说的是那个张公子。


    “你杀他的机会渺茫,不过白白送死罢了。”楚柔摇头,毫不留情的戳穿他。


    柴绍苦笑,他何尝不清楚。“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楚柔见他神色痛苦,便知他与这个叫曾月娘的应是感情不浅。


    看着他的脸,楚柔心中一个想法暗自生成。


    当初的楚铭入狱,赵乾之死尚有多处漏洞,且也和东宫有关,可见东宫及其门下这些年应是作恶不少。


    不如,她在必要时再烧一把火。


    想着,她又开口:“我或许可以帮你,不过我也不能保证些什么,而且在这中间你得听我的,到时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柴绍闻言一脸感激的看着她,毫不犹疑的答应。


    “只要能为月娘报仇,死又何妨?”


    “那你便先住此处养伤,他们不会找到你,一切等你伤好够再说。”楚柔没看他的脸,毕竟她也算为了自己和……


    这感激,她受之有愧。


    接着又想到自己手下人手实在是太少了,出了宅子便又立刻去了宝珠阁一趟。


    宝珠阁的人是除了她在楚府的下人外最得她信任的人。


    她直接让掌柜的替她去人伢子处买了十个人,男女不限,掌柜也不多问,直接就去办了这事。


    近日来听说各地纷纷开始下大雪,京城的流民又开始多了起来,所以人并不难买。


    过了五日掌柜就给她传消息说人买好了。


    她便在宝珠阁里见了他们一面,确认过都暂时能用,便都留了下来,又让掌柜的帮她调教了一番,便偷偷都带去了庄子。


    聂闻早已经搬出去了,当初落雪便是被她偷偷安置在了此处,未免落雨发现后露馅,她便没带她过来。


    她吩咐落雪帮她把这些人及伤好后刚搬过来的柴绍分配好,管理起来。


    等安排好了这些,她才让落雪过段日子放这些人出去,偷偷混在百姓中,打听东宫及门下做过的恶。并尽可能的帮助那些受害的人,和他们交好,不管花多少银子,都由她来出。


    等她一出庄子的大门,便见天上飘起了雪。


    她伸出手来接了一片,看着手心的雪花,只觉得今年的雪大的意外,心中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接着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后知后觉的查觉出些冷意来。


    随后便吩咐马车回府了。


    回府时见落雨正等在门外,见楚柔下马车,忙走过去。


    路上一直红着脸,几次望向楚柔,但很快又收回目光,一直到陪着楚柔回了房间。


    楚柔见她的样子便知有话要说,且大抵还是好事。


    “说吧,有何事?”


    落雨又红着脸看了楚柔一眼,很快低下头去,支支吾吾道:“小姐,我……我想让您见一个人。”


    “是……”楚柔刚想问是个何人,她需要这副反应?


    随后突然想到,落雨如今已经二十三了,比她的年纪还大些,也确实该谈婚论嫁了。


    她倒是忘了作为主子的自己,其实是应该为她们考虑这些的,反而还要落雨主动提,实在不应该。


    随机又想到,自己正想着该如何让落雨离开柳府,这实在是一个合情合理的好办法。


    “人来没有,快带来给我看看?”她看着落雨,虽然落雨年纪比自己大,她这会儿却有几分嫁女儿的心态,又多了几分担心。


    “对你好不好?你们何时认识的?”


    落雨便一一交代了,“对我很好,他同早有婚约,只是近日才找到我。”


    楚柔闻言,便想到落雨当初是被拐走的,后来什么都不记得,就被卖去了楚府。


    “那你的家人呢?能找到他们真好,该好好团聚一下了。”楚柔说着,似乎在感叹她,又似乎感叹自己,她在现代的家人,再也没有机会遇见了。


    “父亲已经去世了,家中如今无人。”说道此处,落雨也有几分低落。


    楚柔见状,又安慰着:“成亲后回去看看吧,住段日子,以后随便做点什么也好,我待会儿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落雨闻言,以为楚柔要赶自己走,慌得跪了下去,眼中含泪,“小姐,我不走,如果您要赶我走,我便不成亲了。”


    “说什么傻话呢?”楚柔把她扶起来,接着又用手示意落雨耳朵凑过来,才继续说:“柳府并不是可久留之地,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必须送走你们。”


    接着又说了落雪之事。


    落雨听及此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的看着楚柔。


    楚柔只是笑了笑,又让落雨带人来府里见一见。


    待人来后,楚柔问了些问题,见他和落雨确实情投意合,中途偷偷望着对方不少次,也算放下心来。


    “落雨如今没有其他家人了,但她是陪着我长大的,我也勉强算她的一个家人,聘礼的事我自然会为她操办,只一点,你以后万不可辜负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严厉起来,颇有几分压迫感。


    落雨闻言,一脸感动的望着楚柔,她没想到楚柔把这些都替她考虑好了。


    晚上柳笙回府意外的晚,且脸色极差,只在看到楚柔的那一刻,又扬起了标志性的笑容。


    雪一直没停,柳笙肩上还可见几片未完全化开的雪花,也不知回府前发生了什么。


    楚柔忙拿着手里的大氅上前去给他披上,待两人一起回院子的路上,楚柔才开口。


    “我给落雨定了一门亲,过几日挑个好日子便会嫁过去,想着给您也说一声,免得日后问起。”


    柳笙闻言,只示意她安排就好,显然并不关心这些事。


    只是走在后面的墨棋闻此话吃惊的看着一旁的落雨,随后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苦涩“你要成亲了?”


    落雨没多想,只想着即将成亲之人的样子,红着脸,满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墨棋见此便明白了是她心甘情愿的,只得干巴巴的说了句恭喜,便又转头对着柳笙道身体不适,想先回房了。


    待柳笙准许后便离开了。


    直到回了房,他拉起右侧衣袖,露出截明显异于衣物的白色绣花布料,等全部显露出来才看得出是块手帕。


    他解开包在手腕上方的手帕,露出一截早已结痂脱落的皮肤来。


    接着他纠结良久,心一横,把手帕靠近了烛火。


    但在点燃的那一刻,他又忙的收了回来,把烧着处的火撵灭,在柜子里找出了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折好后放进了里面。